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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醫院又去坐車,兩個人自始至終不講話。

  上車前陸慎把康榕打發走,親自駕車送她。

  一路沉默中各自較勁,誰都不願意先開口,仿佛進行童年遊戲,誰先說話誰先書。

  顯然陸慎挨不過阮唯,她對於生悶氣有先天優勢,下車後埋頭往家中走,從頭至尾當陸慎不存在。

  家中人人都認得他,個個都和他打招呼,比對阮唯更加引擎。

  她上樓,他也上樓,她進臥室轉身關門,他已經順順噹噹走進來,坐在昨夜他坐過的沙發上。

  “請你出去。”阮唯沒有好臉色。

  陸慎淡淡瞥她一眼,掏出香菸同打火機,以此壓制他煩悶的心情。

  “你再不走,我叫忠叔上來請你出去。”

  他卻問,“傷口還疼不疼?”

  “不用你假好心。”

  “唉……”長長一聲嘆,陸慎疲憊地笑了笑,指著身邊座位,“你過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我沒話說,也不想聽你講任何事。”

  “聽話,不要總是刷小孩子脾氣。”

  她說:“有人愛才有資格耍脾氣,我算什麼?我又怎麼敢在七叔面前任性?”

  陸慎笑,“還說不是耍小孩子脾氣,哪句話不在故意氣人?”他低頭抽菸,將連日來浮躁壓抑的情緒都交給尼古丁,等過少許時間,忽然聽見他用一把低啞深沉嗓音說:“如果不是這場車禍,原本我也不打算讓你嫁給莊家明。”

  “我聽佳琪說,婚禮都只差一半,沒有我說不的可能,可見七叔又在哄我。”

  “結了婚也可以離,更有無數夫妻天天做戲,莊家明不過小魚小蝦,捏住他實在不難。”

  “對,好比捏住我。”

  “又繞回去,從前怎麼不覺得你這麼難溝通。”

  “我們哪有從前?從前都是謊言。”

  “你確定?”他抬眼看她,眼神銳利,幾乎鑽進她胸膛。

  ☆、第34章 對峙

  第三十三章對峙

  她便想起他昨晚那一句“是你出界在先”,仿佛所有事都因她而起,全是她自作自受,活該受苦。

  因此更要掰開問清楚,一個細節都不願放過。

  “借我失憶,假扮新婚丈夫,是誰邁出第一步?”

  “阮耀明。”

  答案實在出乎意料,居然是阮耀明最先提出設局、哄騙,令她全心全意相信陸慎,再誘使她交出證據、簽署委託書。

  這事誰提都不恰當,然而阮耀明來提,還有誰會拒絕?

  連裝模作樣都省去,個個熱切。

  她挑眉,上前一步,“七叔毫不猶豫認可?”

  陸慎望她一眼,再彎一彎嘴角,“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他字字囂張,根本不似人前謙和謹慎。或許這是他另一張臉,真實的面。

  阮唯深呼吸,繼續,“所以你順水推舟,將我帶到鯨歌島上做戲?繼澤要力佳股權、要證據,繼良也一樣。但七叔在最後關頭臨陣倒戈,看來繼良花了大價錢。”

  “不是。”他右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煙在他指尖慢慢燃,又顯頹廢,“我和繼良私下往來密切,這一點你最清楚。”

  “我不清楚。”

  “你只是忘了。”

  “你打算怎麼和繼澤交待?”

  “等他有翻身之日我再抽空理他。”

  對人對事都在量“利”而行,根本不講半點情面。

  她的心冷透,仍有最後一句話要問,為繼澤也為自己,“我看繼澤全心全意信任你,七叔轉過背就給他一刀,難道沒有半點愧疚?”

  “名利場即是勝負場,輸贏之外全是虛情假意。”

  “混蛋!”阮唯氣急,抓起手包就向沙發方向砸過去。

  陸慎大約是鮮少經歷此類場面,一時不查,被裝滿各類零碎物品的手包砸個正著,額頭上留下一片紅,他氣得發笑,抽一口煙,仍坐在原位,“今晚一定要鬧到我兩個都去醫院才罷休?我希望你冷靜一點,衝動和憤怒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幫助。”

  阮唯雙眼發紅,要哭,“我不想解決問題,只想解決你?”

  “我?我很好解決。”他依然漫不經心,朝她勾一勾手,“我只要你聽話,一定有求必應。”

  “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假的,你騙我,從頭至尾都是你在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永遠不會……”她變得混亂,頭皮的傷和憤怒的情緒讓她無法思考,她甚至預備開門往外沖。是陸慎及時拉住她,緊緊困在懷裡,但他絕不低頭,從不認為自己有錯,仍然是高高在上口吻安撫她,“我從來不想讓繼良和繼澤兩兄弟之間的事牽扯到你,但這一次是意外,我保證不會再發生。至於我和你,阿阮……”

  他低頭,看著她泛紅的眼睛,“之前是時間不夠,但現在你和莊家明的婚事已經不可能再繼續,我和你的事,要得到江老同意不難,最多半年……”

  “你想得太多……”阮唯冷冰冰拒絕,不留情面,“我寧願和莊家明再辦一次婚禮,我寧願再出一次車禍,也不要嫁給你,你聽明白了嗎?騙子。”最後一個詞,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口。

  陸慎笑:“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從前是,將來也是。”

  “我們試試看。”

  “這句話,從聲音到語調每一個字都像我。”

  阮唯掙開他去開門,對樓下喊,“忠叔,送客。”

  陸慎展開雙臂,“不用麻煩阿忠,我明天再來看你。”

  “我並不想見到你。”

  “不要緊。”

  “七叔,你明天敢來,我就去找莊家毅。”

  聽到這一句,他臉上神色才有稍許改變,一抬眉,“我勸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可惜她死不悔改,咬牙到底,“我說到做到。”

  “好,明天就有報紙登你阮小姐勾引有婦之夫。”

  “我不怕被人說嘴!”

  阿忠已經走上二樓,請陸慎出去。

  他不在意地笑一笑,臨走時叮囑她,“阿阮,不要孩子氣。”

  阿忠恭恭敬敬送他下樓,邊走邊聽他叮囑,“找個人,好好照顧她日常起居。”

  阿忠點頭應承,“陸生放心,不會讓小姐吃苦。”

  “嗯。”他走出玄關,風有些冷,車鑰匙拿在手上回過頭看二樓窗台,淺藍色窗簾蓋得嚴嚴實實,半點影子都不肯透,他笑著搖頭,“小朋友,脾氣比誰都大。”

  又讓阿忠跟著他走到車尾箱,拿出一隻似乎未開封的手機外盒,“明早拿給她。”

  阿忠當然說好,等陸慎的車開出山道才離開。

  阮唯第二天照例去醫院陪江如海,繼澤被流放,繼良又要忙公事,病房總算能有一日安寧。

  老先生眼睛不好,就由阮唯讀報,他來聽,算祖孫二人日常活動。

  這天下午,她正讀到莊文瀚的聯合地產意外將地王出手,似乎有意全面縮編。

  這時陸慎敲門進來,簡短寒暄之後對江如海說:“江老,我明早飛北京,去北創總部走一趟。”

  江如海取下老花鏡,折好手中《財經日評》,咳嗽兩聲清一清嗓才說:“去是好的,多認識人,以後重心要往北走,你去提前打通人脈熟悉市場,方便今後做事。”

  “是,這次去也不算正式。”

  “去幾天?”

  “三天。”

  江如海卻說:“不用急,你去北京多逛逛也好,就當度假。”

  陸慎習慣性地低頭推一推眼鏡,阮唯便猜到他內心存有疑惑,卻又不便挑明,只能暗暗咀嚼江如海最後一句話。

  是真心實意?還是有弦外之音?

  阮唯瞄一眼江如海神情動作,內心很快得出答案,但沒興趣說給陸慎聽。

  陸慎應下來,很快告辭,“明天一早就要出發,等不到接你出院,實在過意不去。”

  江如海擺擺手,渾不在意,“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客套什麼。”

  陸慎笑一笑,臨走時深深看阮唯一眼,仍能克制著保持一張沉靜不變的臉,實屬難得。

  而她轉過身倒水,只留背影作別。

  門又關上,江如海躺在床上嘆氣,“說起來個個都厲害,到最後沒有一個比陸慎可靠,生他們不如生個叉燒。”

  阮唯轉過身笑著說:“老生氣可不好,七叔再有能力,也不和家裡一個姓,就當僱工用咯。再說了,舅舅說要來,你又不讓,最後還怪他們不孝,我都替舅舅不平。”

  “哼,你還知道要給他們說好話?他兩個,我多看一眼都嫌煩,通通滾蛋!”

  接過阮唯遞過來的溫水,江如海長舒一口氣,悵然道:“陸老七……有意思,到最後居然是他最得力……可惜了……”

  “怎麼又可惜了?”

  “可惜……”江如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間另有深意。

  阮唯抱怨,“說一半留一半,不知道結果,我今晚想睡都睡不好了。”

  “孩子話,就跟你媽似的,永遠都長不大,什麼時候才能成熟一點?你看看你大嫂,一個人,事業家庭樣樣都行。”

  “我才不要,我有外公疼我,當然可以大膽幼稚一輩子。”她原本就長得討喜,平時又乖,現下裝一裝嬌憨任性,沒有人不照單全收。

  江如海就很受用,他需要一位在身邊為他時刻製造天倫之樂的人。

  “你啊……”他搖一搖頭,無奈和寵愛中長嘆,“我這次……最擔心是你。你兩個舅舅都無所謂,繼良和繼澤都已經長成,我怕最後鬧到爭家產,他們像宮家一樣醜事做盡,個個都欺負你。”

  阮唯眼眶濡濕,篤定地說:“不會的,兩個哥哥雖然工作忙,但都對我很好,舅舅也很好,我們家每一個都是好人,重情義。”

  “哼,你不要又趁機替他們講好話,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他們想什麼。”江如海拍一拍她手背,語重心長,“是得抓緊時間給你找個依靠。之前是外公聽繼良胡說八道看錯人,以後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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