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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靜最擅把控人心,此事進展得極為順利。

  謝映棠一路驚險地回到棠苑時,便看見屋中已經站了一個男子,那人背對著她,負手而立,顯然已經等了許久。

  她一眼便認出這人的背影,低聲喚道:“二兄……”

  謝映展轉過身來,對她微微一笑,“三郎做事過於偏執,他沒有為難你吧?”

  “他不會為難我的。”謝映棠問道:“我夫君……他怎麼樣了……”

  哪怕簽了和離書,她對成靜的稱呼,始終都是夫君。

  謝映展眸色微黯,低眼注視著她的臉。

  她被他看得心頭有點慌,正在想該不會果真跟成靜說的一樣,謝映展便沉重道:“他被陛下賜死了……”

  她登時睜大眼,身子不穩,險些往後栽去。

  謝映展眼皮一跳,連忙伸手拉她,擔憂道:“你沒事吧?”

  她定了定神,咬唇道:“我沒事。”

  謝映展看她臉色如此之差,哪裡像無事之人?便抓緊了她的手腕,低聲道:“人終究是要往前看的,你還有一雙兒女,一定要好好保重。如今三郎一心復仇,我亦難以插手……”

  她抬眼望著他,“連你也不行?”

  “他是嫡子,我不過庶出,在族中自然比不上他有威望。更何況,如今的三郎,權傾朝野,天下如今已無人可以阻他。”二郎低低一嘆,“我也未曾料到他下手會如此果決,甚至不顧你的安慰。棠兒……我會想辦法的,您儘管放心。”

  她卻擔憂道:“那你可知,如今外面如何了?”

  “天子重病,不理朝政。阿耶已經擬了傳位詔書,欲逼陛下退位。”謝映展沉重道。

  謝映棠猜想了很多事情,都未曾想到,謝族如今竟如此肆無忌憚!

  逼天子退位?

  這是要明著篡位不成?

  謝映棠猛地打了個寒顫。

  她緊緊攥著謝映展的手,“阿兄!你想想辦法,你快去阻止他們……一旦行了這一步,便再也沒有退路了……”

  謝映展苦笑道:“我自然知道沒有退路。三郎……他不打算給自己退路了。”

  謝定之以將聖旨拿在手中,只待時機一到,對天下頒布旨意。

  立趙王嫡子秦昭為帝。

  秦昭不過剛出世三個月,生母是趙王妃許淨安。

  這一旨詔書,其意不言而喻。

  扶持幼兒登基,謝族要做暗中的帝王了。

  許淨安是謝定之的侄女兒,這小小幼兒,與謝族關聯頗深。

  成年的帝王屢次觸犯他們的底線,只有這般年幼的宗室子,才可拿捏於股掌之間。

  事到如今,謝族若敗則是萬劫不復。

  只能一錯到底。

  謝映展感到無力,他馳騁沙場這麼多年,自以為行的都是忠君愛國之事,卻未曾想,他的家族會造反。

  或許是因為皇后,或許是因為野心。

  他無能為力,只能隨意安撫了一下謝映棠,便打算離開。

  謝映棠卻忽然叫住了他。

  她看著謝映展,心底有一個念頭在來回反覆,叫囂著讓她冒險一把。

  她說:“兄長願意相信我嗎?”

  “我還有一個辦法。”

  **

  洛水與三郎冷戰了一年多,她以為這一輩子都會繼續這樣堅持下去,儘管這份堅持在別人看來,只是愚蠢而已。

  她終究選擇了妥協。

  她那日打扮得好看,妝容精緻,穿著從未穿過的華美衣裳,親自去與三郎身邊的人說:“我要見郎君,煩請通報一下。”

  沒有多久,他果真來了。

  其實那時候,皇帝命在旦夕,洛陽人心浮動,人人都在揣測接下來的事情。

  他一定很忙罷。

  但洛水偏偏就請動了他。

  她端坐在案前,看著推門而入的他,不知自己是該哭該是該笑。

  這個人,格外薄情,有時卻又格外多情。

  洛水微笑著低眸,甄滿了一杯茶,柔聲道:“妾今日忽然想通了,有時候,妾這樣的堅持當真是可笑,今日妾叫來郎君,不知道晚不晚?”

  謝映舒低頭看著她精緻的面龐,她甚少如此盛裝打扮,如今這樣一看,仿佛多年的卑微煙消雲散了。

  此刻,她不是洛水。

  是他尚未過門的夫人,鄭秀宜。

  謝映舒深深地看著她,“你能想通,自然不晚。”

  她微微一笑,將手中茶水遞給他,“郎君喝茶罷,妾想坐著與郎君說會兒話,就耽擱一會兒,好不好?”

  謝映舒的眸光逐漸變得溫和,伸手接過那茶。

  她的目光溫柔地凝視著他,看著他毫無防備地坐下,慢慢將茶喝盡。

  她輕聲道:“我們就此別過罷。”

  洛水死了。

  她死的那一日,穿著最華美的衣裳,三郎中毒瀕死,外面察覺不對勁的謝澄拔劍沖了進來,只聽見謝映舒在意識渙散前,含恨道:“殺了她。”

  謝澄毫不猶豫地將劍穿過了她的身體。

  洛水握著劍,渾身鮮血淋漓,卻偏頭看著謝映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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