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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俄國退還庚子賠款委員會;

  2.清室善後委員會。

  乙。“掃除”三個半學校:

  1.中俄大學;

  2.中法大學;

  3.女子師範大學;

  4.北京大學之一部分。

  丙。撲滅四種報章:

  1.《京報》;

  2.《世界日報》及《晚報》;

  3.《國民新報》;

  4.《國民晚報》。

  丁。“逼死”兩種副刊:

  1.《京報副刊》;

  2.《國民新報副刊》。

  戊。妨害三種期刊:

  1.《猛進》;

  2.《語絲》;

  3.《莽原》。

  “孤桐先生”是“正人君子”一流人,“黨同伐異”(4)怕是不至於的,“睚眥之怨”(5)或者也未必報。但是趙子昂的畫馬(6),豈不是據說先對著鏡子,摹仿形態的麼?據上面的鏡子,從我的眼睛,還可以看見一些額外的形態——

  1.連替女師大學生控告章士釗的律師都要獲罪,上面已經說過了。

  2.陳源“流言”中的所謂“某籍”(7),有十二人,占全數四分之一。

  3.陳源“流言”中的所謂“某系”(案蓋指北大國文系也),計有五人。

  4.曾經發表反章士釗宣言的北大評議員十七人(8),有十四人在內。

  5.曾經發表反楊蔭榆宣言的女師大教員七人,有三人在內,皆“某籍”。

  這通緝如果實行,我是想要逃到東交民巷或天津去的(9);

  能不能自然是別一問題。這種舉動雖將為“正人君子”所冷笑,但我卻不願意為要博得這些東西的誇獎,便到“孤桐先生”的麾下去投案。但這且待後來再說,因為近幾天是“孤桐先生”也如“政客,富人,和革命猛進者及民眾的首領”一般,“安居在東交民巷裡”(10)了。

  這一篇是一九二六年四月十三日作的,就登在那年四月的《京報副刊》上,名單即見於《京報》。用“唯飯史觀”(11)的眼光,來探究所以要捉這湊成“大衍之數”(12)的人們的原因,雖然並不出奇,但由今觀之,還覺得“不為無見”。本來是要編入《華蓋集續編》中的,繼而一想,自己雖然走出北京了,但其中的許多人,卻還在軍閥勢力之下,何必重印舊帳,使叭兒狗們記得起來呢。

  於是就抽掉了。但現在情勢,卻已不同,雖然其中已有兩人被殺(13),數人失蹤,而下通緝令之權,則已非段章諸公所有,他們萬一不慎,倒可以為先前的被緝者所緝了。先前的有幾個被緝者的座前,現在也許倒要有人開單來獻,請緝別人了。《現代評論》也不但不再豫料革命之不成功,且登GG云:“現在國民政府收復北平,本周刊又有銷行的機會(謹案:妙極)了”(14)了。而浙江省黨務指導委員會宣字一二六號令,則將《語絲》“嚴行禁止”(15)了。此之所以為革命歟。因見語堂的《翦拂集》(16)內,提及此文,便從小箱子裡尋出,附存於末,以為紀念。

  一九二八年十月二十日,魯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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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二六年四月十六日《京報副刊》。

  (2)“優美的差缺”這是引用陳西瀅的話。參看《無花的薔薇之二》注(11)。

  (3)“整頓學風”參看《“碰壁”之餘》注(4)。

  (4)“黨同伐異”參看《題記》注(5)。

  (5)“睚眥之怨”參看《新的薔薇》注(7)。

  (6)趙子昂的畫馬參看《不是信》注(17)。陳西瀅在《致志摩》中攻擊魯迅說:“你見過趙子昂——是不是他?——畫馬的故事罷?他要畫一個姿勢,就對鏡伏地做出那個姿勢來。魯迅先生的文章也是對了他的大鏡子寫的,沒有一句罵人的話不能應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7)“某籍”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七日,作者與馬裕藻、沈尹默、李泰棻、錢玄同、沈兼士、周作人七人,針對楊蔭榆開除女師大學生自治會職員的行徑,聯名發表《對於北京女子師範大學風潮宣言》。同月三十日,陳西瀅在《現代評論》第一卷第二十五期的《閒話》中攻擊這個宣言,其中有“以前我們常常聽說女師大的風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勢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動”的話。某籍,指浙江。參看《並非閒話》注(8)。

  (8)一九二五年八月,北京大學評議會為了反對章士釗非法解散女師大,議決與教育部脫離關係,宣布獨立,有十七位教員曾發表《致本校同事公函》。這裡說的北大評議員反章士釗宣言即指此事。

  (9)逃到東交民巷或天津一九二六年春夏間,馮玉祥國民軍與奉系軍閥張作霖等作戰期間,國民軍因發覺段祺瑞勾結奉軍,於四月九日包圍執政府,收繳衛隊槍械,段祺瑞、章士釗等逃匿東交民巷(當時外國使館所在地)。又一九二五年五月間,章士釗因禁止愛國學生紀念“五七”國恥日,遭到學生群眾的反對,曾逃往天津躲避。

  (10)陳西瀅在《現代評論》第三卷第七十期(一九二六年四月十日)發表的《閒話》中曾對當時北方的革命力量加以諷刺說:“每一次飛艇(按指奉軍飛機)正在我頭上翱翔著的時候,我就免不了羨慕那些安居在東交民巷的政客,富人,和革命猛進者及民眾的首領。”

  (11)“唯飯史觀”這是諷刺陳西瀅的。陳在《現代評論》第二卷第四十九期(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十四日)《閒話》中說:“我是不信唯物史觀的,可是中國的政治,我相信實在可以用唯物觀來解釋,也只可這樣的解釋。種種的戰爭,種種的政變,出不了‘飯碗問題’四個字。”

  (12)“大衍之數”語見《周易·繫辭》:“大衍之數五十。”後來“大衍”就成為五十的代詞。

  (13)指李大釗及邵振青。李大釗於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八日在北京被奉系軍閥張作霖絞殺;邵振青於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六日在北京被奉系軍閥張宗昌槍殺。

  (14)《現代評論》的這個GG登在一九二八年九月十二日北京《新晨報》。

  (15)一九二八年九月,國民黨浙江省黨務指導委員會以“言論乖謬,存心反動”的罪名,查禁書報十五種,《語絲》是其中的一種。

  (16)林語堂(1895—1976)名玉堂,福建龍溪人,作家。語絲社成員。曾留學美國、德國,歷任北京大學、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授,廈門大學文科主任。他在北京任教時,曾對青年學生反對章士釗的鬥爭表示支持。三十年代他在上海主編《論語》、《人間世》等雜誌,提倡“幽默”和“閒適”,為當時國民黨反動統治粉飾太平。《翦拂集》是他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六年間所作雜文的結集,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北新書局出版。集中有《“發微”與“告密”》一文,內容是揭露段祺瑞、章士釗等在三一八慘案中的無恥手段,其中曾提及作者這篇文章,有“魯迅先生以其神異之照妖鏡一照,照得各種的醜態都照出來”等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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