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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爾綱先生對曾國藩奏摺的“水分”揭露最多。首先,曾剃頭報稱殲滅太平軍十餘萬,完全是誇大十倍的吹牛。清朝官吏親筆記錄的與李秀成談話,已經明白表明,最後的天京城中,只有居民兩萬人,士兵一萬掛零,真正有戰鬥力守城的不過數千人。湘軍攻入城後,把城中老幼婦孺殺個精光,犯下滔天罪行。這一點不是“極左”學者誣衊和渲染,而是出自曾國荃首席師爺趙烈文的《能靜居日記》。其二,李秀成本人絕對沒有傳令要太平軍焚燒天王府和城內建築,幼天王本人也沒有自焚身死。十年壯麗天王府的大火,完全是湘軍自己搶掠後為掩蓋罪行干出的壞事(蕭孚泗所為),這一歷史事實可從趙烈文日記以及攻入天京得“首功”的清總兵朱洪章自傳中得以證實。所以,時隔三十多年後,同為清廷官吏與湖南老鄉的譚嗣同在信中對老師說:“頃來金陵,見滿地荒寒氣象。本地人言髮匪(太平軍)據城時並未焚殺,百姓安堵如故……不料湘軍一破城,見人即殺,見屋即燒,子女玉帛掃數入於湘軍,而金陵遂永窮矣。至今父老言之,猶深憤恨!”

  在天王宮的宮女指認下,清軍於地下刨出洪天王屍體,“不用棺木,遍身皆用繡龍黃緞包裹,雖纏腳亦系龍緞,頭禿無發,須尚全存,已間白矣。左股右膀肉猶未脫”。曾氏兄弟和清朝刑部相關官員驗看之後,證實為洪天王“真身”,又行戮屍極刑,折騰一陣死屍後,舉火把洪天王燒成灰,然後把骨灰填入巨炮之中,轟然一聲。這次,洪教主真的“上天”了。

  從曾國藩所講洪秀全屍體“頭禿無發”的描述看,此人死前倒真有服毒的跡象。

  千古淒涼英雄路——李秀成的下場

  李秀成,原名李以文、李守成,入太平軍後改名李壽成。1857年率兵解鎮江之圍後,洪教主為彰其功,賜其名“李秀成”。要知道,洪秀全本人名字中有“秀”,賜李秀成之名不避他自己的“聖諱”,可稱是極大的榮顯。

  李秀成28歲參加太平軍,文化程度雖不甚高,但在最初起義的那幫人中已經算得上是“秀才”,知書達禮,字寫得不錯。太平軍攻下南京,因軍功卓著,李秀成受封為“右後四軍軍帥”。到了1856年,由於他出色的指揮能力和高人一等的“情商”,李秀成已經是“地官副丞相”了。天京事變之後,李秀成由於在安徽地區拓地得力,受封為“副掌率”,即太平軍的副總司令。1858年夏,由於他在攻破江北大營的戰鬥中表現超常,洪秀全在轉年封他為“忠王”。1860年,搗毀江南大營後,李秀成率軍在江蘇、浙江地區占據大片土地,控制了江南財稅地區不說,兵員急速增長,人員多達數十萬人。也正是因為他在蘇浙地區的情勢一派大好,或多或少轉移了對安慶解圍的注意力,其實也埋下日後天京陷落的伏筆。但是,節節勝利之下,他所領導的太平軍在上海周圍受到常勝軍和李鴻章淮軍的有力抵抗,二打上海皆不克而退,戰線逐漸回縮。此後,屋漏偏遭連夜雨,太平天國諸事皆不利,將死兵亡,地減城失,一步一步不可挽回地走向衰亡。

  李秀成最大的失著,在於他只貪圖蘇浙根據地的開闢,不顧大局,在打武昌和救安慶這兩次軍事行動中首鼠兩端,先是失約會剿武昌,再坐視安慶不救,致使陳玉成最終敗亡,導致了天京最終的失陷。安慶之戰時,不僅陳玉成、洪仁玕傾力相救,楊輔清、黃文金、吳如孝等人相繼提軍奔援,唯獨李秀成、李世賢兄弟二人擁大軍入浙,自顧自開闢“新天地”,終使安慶落入清軍之手。所以,二李當時的蘇浙富庶之地,僅僅是過眼煙雲。命脈已失,談何成功!

  天京城陷時,李秀成奮不顧身,率千餘將士保護幼天王冒死突出重圍,並把胯下好馬讓與那位16歲的少年,自己拼死力往外沖盪。湘軍濠壘層層,突圍時君臣相失,夜裡廝殺,最終相互走散。

  李秀成所騎的馬不是戰馬,戰至天明時,力道不夠,已成廢馬,他只能棄馬步行。如果他不把好馬讓與幼天王,肯定能突破重圍後順利逃脫。

  他與兩三個隨從攜一包金寶逃上荒山。在一個破廟旁,恰被一群欲發戰亂財的村民發現,脫身不得。由於村民人數多,搜掠財寶之後分贓不均,兩伙人打鬧,最終把李秀成扭送入清營。據解放初期南京市文物保管委員會派人實地調查,查出捕送李秀成為首的兩個農民姓名,一個叫王小二,一個叫陶大來。虎落平原龍陷沙灘,大英雄萬馬軍中盪騁如飛,最終竟然落在兩個貪財的莊稼漢手中。

  曾國荃聽說忠王李秀成押到,又喜又怒。喜的是終於抓住這位太平軍最重要軍事統領,怒的是這多年來湘軍數萬人命喪此人之手。於是,這位曾九爺竟然手持尖錐,上前對渾身鐵鏈的李秀成一陣亂捅。

  忠王不為所動,笑語曰:“曾老九,打仗各為其主,你這樣做又是何必呢。”(趙烈文記載稍有異。曾國荃令兵士用刀細割忠王臂膀,鮮血淋漓,李秀成一聲不吭)

  悻悻之餘,曾國荃令人特製一木囚牢,把李秀成死死關在其中。

  五天後,老陰狡詐的曾國藩趕至,“好語”相勸,李秀成便開始寫他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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