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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昌浩一點也不擔心,”楊尚昆將軍說,“他未感到需要特別警錫:毛只有那麼點人,不敢自行離去。”

  最危險的任務落到了楊尚昆和葉劍英身上,他們必須離開指揮部,但又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如果有可能,葉還答應帶上由一方面軍的人組成的二局,即帶上情報局的地圖和人員一道走。

  楊尚昆還要讓他的工作班子和政治部里儘可能多的人去“籌集糧食”。劉英記得,一個人接一個人地把命令傳下去。她半夜裡被叫醒,讓做好立即出發的準備。誰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後來,洛甫傳話說,張國燾企圖分裂黨,所以,他們必須離開。楊尚昆還有個私人問題:他的妻子李伯釗不在班佑,到四方面軍李先念的三十軍去教戰士們唱革命歌曲了,他倆分離了一年多。楊不能用明信通知她,這將泄露機密。但他終於給她捎了個信兒。李伯釗回憶說,她那時被“看管得很嚴”,無法脫身。

  凌晨二時,楊尚昆和葉劍英悄悄地溜出了指揮部營房。葉還搞到了一張地圖。地圖是釘在作戰室牆上的,有一張掉在地上,他把這張地圖放在自己的背包里。葉和楊走出營房。他們讓警衛員帶著馱有行裝的騾子先走一步,二局和政治部工作人員在半夜一時三十分就離開了。

  楊和葉正在明亮的月光下超路,後面忽然傳來馬蹄聲,二人趕緊躲到陰影里,一隊騎兵疾馳而過。顯然,他們在搜尋葉和楊,他們認為這兩個高級幹部一定騎在馬上,並且有人護送,所以根本沒有理會陰暗處的步行者。

  在第三軍團司令部里,毛給林彪和聶榮臻發了電報,讓他們作好準備:原命令可能有變。彭德懷緊張萬分,生伯葉和楊脫不了身,天亮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了,彭德懷這才鬆了一口氣。楊記得,他看到毛、周思來、王稼祥和彭德懷都在等著他們。毛說:“我們真為你們擔心。”

  這時,陳昌浩已發現毛的入逃走了。他先打了幾個電話,然後拿著聽筒回頭看了看徐向前司令,說:“出了一件怪事,一方面軍開拔了。我們是不是派部隊追上去?”

  徐向前回答說:“你見過有紅軍打紅軍的嗎? ”他的話就是這麼說的。不能打。換了陳昌浩,也許是另一種回答。徐向前的話在以後的五十年中,特別是在“文化大革命中”一再地被引用。

  黨的歷史學家胡華一九八四年說:“這是黨的歷史中一個非常危急的時刻。徐和葉為制止一場衝突立了功.他們兩人都有功勞。”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毛保護了這兩人免遭“文化革命”之苦。

  陳昌浩沒有派部隊,而派了紅軍大學的一個學生團和四方面軍的一部分人到巴西去。其中有四方面軍參謀長李特。李特是留蘇學生,曾在列寧格勒學習過,習慣挎一把大左輪手槍。人們都知道他脾氣暴躁,喜歡罵人。他最後死在蘇聯。

  毛決定對四方面軍派來的代表團和四方面軍留下的人講話。三軍團的人正朝俄界方向前進。

  會議在“查爾斯頓劇院”式的半山腰的一座喇嘛寺里召開。三軍團的司令部設在旁邊一個村千里,俯覽著白龍河的支流巴西河(其實是一條小溪)。

  年輕的紅大學員們舉著寫有“反對毛澤東逃跑”的字樣的標語旗在開會的喇嘛廟前示威。他們喊口號時就象和尚在念經。

  毛對他們說,想南下的,請便;願北上的,也請便,絕不強迫。然後,他請六七十名四方面軍的幹部來見他,其中也包括李特。這時,李德很警惕。他身高體壯,站在近處盯著李特,以防他拔槍向毛射擊。

  毛對幹部們說,南下是沒有出路的。他說,至於不願意和黨中央一起北上的人,可以等一等。“我們可以作為先頭部隊先走一步。”

  “我們先走,去開闢新的根據地,完成我們的任務。我們歡迎你們來參加我們的隊伍。我相信,一年之後,你們會來的。”(毛說對了,幾乎一天也不差。)

  毛剛剛講完,李特跳了起來,大聲指責毛犯了“逃跑主義”和放棄江西蘇區等罪行。李德很擔心,以為李特已控制不住自己。他把李特緊緊地抱住。李特掙扎了一下,但擺脫不了李德那鐵一般的手臂。

  上午八點,大局已定。不想北上的人回班佑去了。想繼續前進的人向北進發。這和一九二七年秋天發生的事一模一樣。那年,毛在井岡山前,面對一批不聽指揮的人和不願跟他走的人也這樣告訴他們,比他們回家,他率領著剩下的人繼續向井岡山行進,從而平息了一場動亂。

  楊尚昆還記得他自己哭笑不得的處境。四方面軍的人把政治部里所有的炊事員、腳夫和後勤工作人員都帶走了。雖然給他留下了一隻飯碗,可是沒人給他做飯。他只好加入了中央縱隊,同歷史學家徐夢秋和後來擔任宣傳部長的陸定一等人在同一個伙食單位吃飯。

  不到一小時,毛也出發了。他沒有和別人走一條路,而是在警衛員及幾名親密戰友(周恩來和王稼祥躺在擔架上)的陪同下從喇嘛廟下山,通過一座木橋過了巴西河。那時(今天仍如此),橋板下接近水面的地方懸接著一隻氂牛頭,保佑木橋免遭洪水、惡煞之害。過河之後.直上對面的大山——納日寨,踏上了自己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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