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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大毛送走小紅後,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哼起了黃色小調,顯得很輕鬆,剛才的那種失魂和沮喪已是蕩然無存了,嘴角邊還露出陰狠的詭異。哼完,屈大毛得意地暗語了幾句:“我是有意的也好,還是無意的也好,總之,今天是夠你想一陣、喝一壺的啦!你是錦衣華服,我是布衣纏身,何去何從?你就看著辦吧!”

  原來屈大毛在今天給“那人”的信中除了軟硬兼施、說出了必須儘快“送走”二牛的意見外,還特意將慣用的落款“屈大毛手墨”的“墨”字少去了“土”字,便變成了“屈大毛手黑”。屈大毛一時沉浸在自己的傑作即要達到效果的竊喜中。

  果然,不到半日,“那人”就給屈大毛來電話了:“我說屈總,你幹嗎那麼硬套和火藥味啊!多年的兄弟啦,我會在你的關鍵時刻不幫你?沉住點吧,安心療傷,我自有方度。近來事多,出院後,我給你接風!”電話里“那人”顯然已是被屈大毛釜底抽薪的揚言所鎮住了,口氣之中掩藏著極度的心虛和惶恐。

  屈大毛陰笑著,心裡罵道:“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貪鬼!到現在這個時候還說是幫我?好,不管怎樣,你屈服了就行!”

  “老大,二牛在裡邊,我實在是整天如五爪撓心、睡不著啊!兔死狐悲,不,是狐驚!生死就在一線哪!我是想到老大你呀,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容易,又是全市矚目的人物,萬一我進去後,犯了點小迷糊,把你不小心說出來,這個後果就大了!因此,不得已跟你■唆了兩句。哦,原諒!原諒!二牛不可久留啊!”屈大毛也不是省油的燈,又端出一副流氓嘴臉,用了幾個感嘆詞直擊“那人”的心臟,最後又強調提醒了二牛不可久留。

  “那人”沉默了。

  屈大毛在揣測:他一定是在暴跳,或是在垂頭?總之,他一定在後悔今生惹上了我這個潑皮,一定在切齒恨我!你去後悔吧,你去恨吧!反正現在你的“死穴”已被我控住!屈大毛此時忽而有了一種對權威的征服感,有了一種惡作劇般的快意。

  “好,我知道了。”對方沉寂良久,徹底氣餒了,隨之掛斷了電話。

  當晚子時,看守所監號區月朗星稀,悶熱異常,偶有一絲微風吹過。走出崗樓,來到空氣新鮮的監頂巡道來回走動。

  高牆上的探照燈在擺動,刺眼的光束下是一團團的蚊蠅飛蟲;電網上不時發出“啪哧!啪哧!”的聲響,那是盲目亂涌的蚊蠅飛蟲觸電身亡的聲音。

  看守所武警執勤中隊被打過招呼:分別關在五號和九號單監的兩個牛姓犯罪嫌疑人是機動中隊捕獲的販毒重犯,務必要高度警惕,看押好。每班執勤的戰士們自然不敢懈怠。

  夏愛民是吳勾的同鎮人、同年兵,兩人親如兄弟,十分要好,他們雖然到新兵連後被分在兩個中隊,卻都在市區,因此,兩人時常走動和通電話,促膝談心,並暗暗地為誰先能進步而較著勁。

  夏愛民分別在五號和九號監頂的天窗上監視了良久,牛海在輾轉翻滾拍打著蚊蟲的叮咬,而牛洋卻睡得像死豬一般。夏愛民見快到了接崗時間,便回到了崗樓。

  忽而,夏愛民看見一條黑影從所長值班室里出來,借著燈光,他看清了是副所長桂超,就沒當作一回事,夜間查監號本就是他們的工作。

  朴鐵夫和石軍、伍平,一個是經歷過戰爭洗禮的老前輩,兩個是新時期冒過槍林彈雨的基層指揮員,當朴鐵夫見面就豪爽地哈哈大笑說道:“小伙子!都幹上連長和指導員了?不簡單哪!”

  “爸,人家是武警,得喊中隊長!”朴璇撅著嘴,糾正著父親的口誤。

  “中隊,連;大隊,營;支隊,團。你以為我老糊塗啦!沒當過兵的人別亂插嘴!都是人民解放軍的戰鬥序列,稱連長不為錯。”朴鐵夫童叟般辯著理,一股煞有其事的神情。

  “那你就亂去張冠李戴吧!我不說話了!”朴璇使著性、撒著嬌。

  “這丫頭!”朴鐵夫慍道後又笑了起來。

  石軍和伍平見朴鐵夫精神矍鑠、性格曠達,一派老革命、老軍人的隨意大度,之前的拘謹和緊張便繼而煙消雲散了。

  石軍上前幾步,雙手握著朴鐵夫長滿硬繭的大手,尊敬地說道:“聽說伯父十七歲時就擔任了東北野戰軍的炮團副營長,打遼瀋、打平津、過長江、征海南,立過無數戰功。我們在您的面前只有學習,只有傾身去踐行前輩們的囑託,報效國家。”

  “好!現在的年輕人追求享樂、安逸的多,憂國憂民、立志未來的少,我這老頭子還在著急呢!恐接不上趟。好!”朴鐵夫滿意地瞅了瞅眼前這兩位意氣風發的青年軍人,接著又瞅了瞅兩個女兒,會心一笑。

  “你們看,我今天挖得這個樟樹根,這上揚的一節,像不像一桿三八槍?這上面凸出的一樁,稜角分明,像不像一名翹首遠眺的戰士?這下面叉分兩枝,是夯實的腿,這左右勁彎,是有力的臂,只要稍微雕作,它就是個活戰神!”朴鐵夫興致勃勃地叉腰指點,那神情仿佛又在沙盤前指揮著戰鬥。

  石軍望著朴鐵夫的舉手投足,一時倍感親切,因為,他的父親石文海就時常會有這種舉止和神情,以石軍的話說:這是毛主席麾下大軍的軍姿,亦是軍魂的流淌。石軍此時不由想起父母,心說:下山應該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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