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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不錯的傢伙”。沒有人跟他很接近。他們以為他有女朋友,下班後就跟女朋友在一起。一個“漂亮的金髮女孩”,叫“克麗絲汀”,其實根本沒有此人。他下班後唯一去看的是被他屠殺的女人。他的同事都不相信他是兇手,那個勒殺女人的人。

  我們認為麥考克有可能在幾年前謀殺了三個住在波士頓的女人。那時他開大卡車,波士頓是他送貨的地點之一,負責把雞送到當地的一個罐頭工廠。不過我們不能確定。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他在全國各處到底殺死了多少女人,可能有好幾十人。他最先可能只是偷窺,然後變成強姦犯。他在警察那裡沒有記錄,最多不過有張超速罰單。

  他只有二十七歲。

  根據他在警察局檔案里的履歷表,他曾做過不少行當:卡車司機,替克里夫蘭一家水泥公司送貨、郵差,還曾在費城送過花。

  星期五晚上馬里諾沒找到他,但也沒費力去找。從十一點半起,馬里諾就候在我家外面,躲在樹叢後監視。他穿著一件深藍色警用連身裝,以融入夜色,當他在我臥室打開弔燈時,我看到他穿著那套衣服站在那裡,手上拿著槍,在那驚恐的一刻,我分辨不出誰是兇手,誰是警察。

  “你看,”他說,“我在想艾比·特恩布爾跟這些案子的關係,在想那傢伙是不是想殺她,但結果錯殺了她妹妹。我開始擔憂。我問自己,在這城裡,他還會想殺哪位女士?”他看著我,在深思。

  艾比有天晚上從報社離開,發現被人跟蹤便撥打九一一,是麥考克接的電話。他由此知道了她住的地方。說不定他老早就想殺她,或者直到聽到她的聲音、發現她是誰後,才決定要殺她。我們永遠無從得知。

  我們能確定的是那五個女人都打過九一一。佩蒂·劉易斯在她死前兩個星期打過。一個星期四,晚上八點二十三分,在暴風雨後,她打電話報告離她家一英里外有個紅綠燈壞了。她是個盡責的公民,打電話是希望能預防交通事故。她不希望有人會受傷。

  塞西爾打錯了號碼。

  我從來沒有打過九一一。

  但我不需要打。

  我的號碼與地址都在電話簿上,因為法醫在下班後也必須隨時能被找到。而且我前幾個星期為了找馬里諾,跟好幾個調度員說過話。其中一個可能就是麥考克。我永遠不會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的照片上過報紙,電視也播過。”馬里諾繼續道,“你在辦他所有的案子,他在想你知道些什麼,連帶著想到你。我很擔心。然後又有了個新說法,說他新陳代謝失調,說你的辦公室有他的把柄。”他不疾不徐地說,“現在他要出問題了。這下子變成了私人怨恨。那個傲慢的女大夫藐視他的智力,看不起他這個大男人。”

  那些我在半夜接到的電話——

  “這些逼他發瘋。他恨女人當他是個傻瓜。他在想,那個母狗以為她比我聰明,比我了不起。我要給她好看,我要幹掉她。”

  在檢驗室的罩袍下,我還穿著件毛衣,兩件衣服的紐扣都扣到脖子,我還是覺得不夠暖和。過去兩個晚上我睡在露西的房間。我要重新裝修臥室,甚至想賣掉房子。

  “所以我猜那天報上的大新聞震到他了。本頓說那是好事,說他可能會鋌而走險。你記不記得我很憤怒?”

  我勉強點點頭。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很憤怒嗎?”

  我只是看著他。他像個小孩,他對自己很驕傲。我應該去稱讚他,應該很高興,因為他在十步之內殺死了兇手,在我的臥室里殺死了他。那傢伙有把小刀。他能怎麼樣?把刀擲過去?

  “嗯,我先告訴你一件事。我有個小道消息。”

  “什麼消息?”我精神集中起來,“是什麼?”

  “我們的鑽石王老五鮑爾斯。”他一抖菸灰,“他還算有點氣概。就在跑走之前,他告訴我他擔心你——”

  “擔心我?”我脫口而出。

  “說他有天晚上在你家時,外面有輛可疑的車。車開過來,關了燈又急急開走。他擔心有人監視你,說不定就是那兇手——”

  “那是艾比!”我狂亂地叫道,“她來看我,問我問題。看到比爾的車,她嚇壞了……”

  馬里諾像是很詫異,但只維持了一剎那,之後他聳聳肩。“不論如何,幸好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嗯?”

  我說不出話,幾乎要流出淚來。

  “這些足夠讓我不安。事實上,我監視你家已經很久了,常常在深夜。然後出來這麼個該死的DNA新聞。我在想那廝可能已經看上那大夫,現在更不得了。這個新聞並不會把他誘向電腦,而是直接把他送過去殺她。”

  “你對了。”我清了清喉嚨,說。

  “你說對了,我是對的。”

  馬里諾不需要殺死他。除了我們兩人,別人永遠不會知道。我絕不會說出去,換成是我也會那樣做。說不定我這樣難過是因為即使我真的動手殺他,也不會成功。那把點三八里沒有子彈,它只能發出一聲輕響,僅僅只有那一聲。我會這麼難過或許是因為我不能自救,而我不想感謝馬里諾救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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