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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前塵往事(中)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他人嫁衣(引自紅樓夢)許浩他們看著這個病入膏肓的人，他不停的咳嗽著，連動作都非常遲緩，休息了一會後，他靠在被褥上，仰望著天花板，眼神迷離，陷入了以往的回憶中……一切還要從頭說起。我和逸飛的祖籍都是遼寧省丹東市。我叫王平。30年前，正處於**最猖獗的年代。那個時候生存是很艱難的。如果只靠工分掙錢養活自己也是非常困難的。於是我不得不偶爾做些小偷小摸的勾當，就是為了偷點東西來填飽肚皮。當然也有被抓住的時候，免不了一頓暴打。可在那個年代，像我這種一無背景，二無錢財的人，不用點非常手段怎麼能生存下去?久而久之，大家一看到我便會小心的避開，甚至誰家丟了點東西就會馬上跑到我的住處，堵著門口大罵一頓才悻悻離去。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不怨那些懷疑我的人，我只恨老天不長眼，為什麼讓我出生在這個紛亂的年代。就這樣，度過了漫長的十年。1978年，隨著四人幫的垮台，中國終於迎來了改革開放的時代，我們可以靠自己的腦子來致富了。我也和那些朝氣蓬勃的青年一樣，對未來充滿著憧憬。我再沒幹過小偷小摸的勾當，而是專心的學知識，學技術。我當時奮發向上，學習了好多專業上的知識。也學會了駕駛汽車，修理家具等等。也算是改邪歸正了。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我憑藉自己的雙手和腦子積攢了一些錢。徹底與過去的不光彩告別了。正在雄心勃勃的我，又籌集了一筆資金開了個養雞場，就在那個時候，我娶了個老婆，雖然不是如花似玉，可也溫柔美麗，落落大方。她的出現，使我感到了無比的幸福。可就在我春風得意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徹底把我打垮了。由於欠缺經驗，再加上照顧不周，我倍加期待的雞舍開始傳播雞瘟。看著心愛的小雞一隻只哀鳴著死去，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四處尋找能夠制止瘟疫的辦法，可惜無能為力。只能看著雞舍一點點的變空，我越來越絕望。這個雞舍是我借了大筆的錢建立的，有些甚至是高利貸!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更大的打擊接腫而來，還沒等雞死光，債主已經找上了門。個個都破口大罵，凶神惡煞一般。在我發達的時候，每個人都笑臉相迎，誇我是有為青年，可等我落魄了，卻都立馬換上另一副冷冰冰的神情，七嘴八舌議論不休，更讓我難過的時，他們甚至翻起了我曾經做過小偷的不光彩往事。我不明白，人的嘴臉怎麼會在一瞬間變得這麼醜惡?等最後一隻小雞死在我手裡時，我終於崩潰了，本想著建立起一個幸福的家庭，給已經懷孕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可現在，卻只能帶著她東躲西藏，逃避著債主的追討。這期間唯一讓我感到溫暖的就是她。雖然她的面容日漸憔悴，可卻從未抱怨過，甚至一直鼓勵我，讓我從頭再來。但我已萬念俱灰，了無生念。趁她熟睡的時候，我把最後剩下的一點錢帶到身邊，買了些老鼠藥，到酒店大吃了一頓，想吃完人生最後的一餐晚飯後，就服藥自盡，也許這樣會讓債主死心，不至於在我死去欺負可憐的妻子。讓妻子少些負擔，她年紀還小，還可以再嫁個有為青年，總比跟著我這個沒用的人強。可就在我將要踏上絕路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一生，也讓我一生都背負了罪惡的包袱。這個人就是與我和逸飛都有著莫大關係的一縣之長——張喜林。
第二十一章 前塵往事(下)
嚴格說來，我當時並未見到張縣長本人。就在我瘋狂的大吃大喝時，突然感到有一個人坐到了我的面前。我有些納悶的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個衣著體面，手裡還拿著個公文包，舉止談吐都帶著些官僚氣息的人。這個人自顧自的倒了杯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咂咂舌頭，看著我發愣的樣子笑了。他說道，“我注意你有很長時間了，你現在陷入了困境是不是?我能夠幫助你，讓你還清所有欠款，還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的老婆順利生孩子。只不過嘛，有一件小事需要你的幫忙，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並不蠢，對方給我的東西正是我現在急需的，用如此巨大的引誘來說服我，說明想讓我做的事絕不會是小事。但這畢竟是個機會，我已經在絕路口上，連命都快沒了，還會有什麼事能嚇倒我呢?我挑了挑眉毛，本已頹廢多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希望的神色。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到底要我做什麼，但我還是強忍住這種急切的心情，謹慎的問道，“不知道是什麼事呢?我畢竟能力有限，怕幫不上你啊!”他又笑了笑，這才說出了事情的原尾。原來他們知道我以前學過駕駛技術，他的上司最近得罪了幾個人，而這幾個人現在想找他上司的麻煩。所以他的上司想教訓教訓他們。不過又不方便出面，就找我來辦這件事。想讓我開車把他們撞傷，然後偽裝成車禍逃去，造成肇事逃逸的假象，這樣就沒人會懷疑到他上司了。而且交通肇事的罪責也不是很大。最後他告訴我，車子由他們準備，牌子也是假的，只要我做完這件事，善後事情都由他們處理。如果我的手腳夠麻利，就不會有任何閃失。那個年代會開車的人並不多，而像我這樣陷入絕境的人也不多見，他們能找上我還真是不容易，我正是做這種事情的最佳人選。我聽完後倒吸了口冷氣，他們說的輕鬆，可我心裡明白，這不明顯是叫我去害人嗎!我雖然做過小偷，現在也到了絕路上，可我並不是喪心病狂的人，我也不想用他人的命去換自己的命。正在遲疑的時候，對面的人卻突然扔給我一個鼓鼓的信封，透過開口。我隱隱的看到裡面是一大疊人民幣。就快出口拒絕的話又被我咽了回去。他說道，“這是定金，只要你點一下頭，這些就都是你的。足夠你解燃眉之急所用了。事成後我們絕不會虧待你。時間地點由我們安排，你只要遵命就行了，以後各走各路。誰也不認識誰。怎麼樣?條件夠優厚了吧?”我看著這個信封，腦海里回想起了妻子那憔悴的面容，還有她那張對我滿是期望的臉，我終於慢慢的伸出手去，用顫抖的手指抓住了那疊罪惡的紙幣，迅速揣進了自己的懷裡。對面的人滿意的笑了笑，把面前的酒一欽而盡，站起身走了，臨走時囑咐我，“等我的聯繫!”我麻木的回到了臨時住處，看到妻子還在熟睡。她太累了，和我東跑西奔了這麼多天，從沒好好休息過，我撫摸著她那消瘦的臉龐，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與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做一下近距離接觸，她略微有了些感覺，翻了個身，抓住我的胳膊抱在懷裡又沉沉睡去了。我的心都快碎了，做這件事的意念又堅定了許多。只要能讓她們安心幸福，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去做!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我是在恍恍不安中度過的，心裡期盼著早點完結這件事。在一天上午，他終於來找我了，沒有多說話，我跟著他來到了一個岔路口。他先帶我看了看地勢。又指著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道，“你先上去試試，看看順手不?”我坐到駕駛室上，啟動車子開了兩圈，感覺很好。緊張的心態平緩了許多。等下了車子，他又叮囑道，“車上有傳呼機，我在前面盯著，等人來了就會給你發信號，你接到信號就直接衝到岔路上去，記住，只要把人撞傷就行了，千萬別出人命，明白嗎?”我點了點頭，但心裡卻又緊張起來。就這樣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我從中午等到傍晚，雙手一直緊緊的握著方向盤，由於過度緊張。手心裡早就沁滿了汗水。而極度的焦慮更是導致我的精神都快崩潰了。這時。車上的傳呼機終於響了，聽到聲音我立刻啟動了車子。踩上油門。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