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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仍然以相當平靜自然的聲調講話,我必須很專心地去了解這都是真的——這個在我面前的人真的就是那罪大惡極的“上校”。我在腦海里回想。

  “那麼,是你想在吉爾摩登堡號上把我推到海里,”我慢慢地說,“彼吉特那天晚上跟蹤到甲板上的人也是你?”

  他聳聳肩。

  “我向你道歉,我親愛的孩子,我真心地道歉。我一直喜歡著你——但是你是如此深深地妨礙著我的事。我不能因為一個黃毛丫頭而使得我所有的計劃成了泡影。”

  “我想你在瀑布區的計劃是最精明的一個,”我說,努力將這件事看成只是附帶的一件小事。“我可能隨時向人發誓,當我走出去的時候,你是在飯店裡。以後凡事我可得親眼看到才相信。”

  “是的,敏可士份成佩蒂格魯小姐扮得很成功,而且他能逼真地模仿我的聲音。”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什麼事?”

  “你怎麼誘導彼吉特找她來當你的秘書?”

  “哦,那相當簡單。她在商業局或礦務局,或是任何他去的地方碰到他——告訴他我打電話去催,而政府當局選中了她,彼吉特便深信不疑。”

  “你真坦白,”我觀察著他說。

  “我沒有理由不坦白。”

  我不喜歡聽到這個,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你認為這次革命會成功?你已破釜沉舟了。”

  “對一個特別聰明的年輕女子來說,你這樣說實在很不聰明。不,我親愛的孩子,我並不認為這次革命會成功。我再給它一兩天,它就將不光榮地結束。”

  “事實上,這並不是你的成功,對不對?”我很難聽地說。

  “就象所有的女人一樣,你一點生意概念都沒有。我的工作是供應武器和彈藥——高價出售——來激起群眾的情緒,而且來陷某些人於罪證確鑿之地。我已完全順利地履行了合約,將來他們將暗地小心地付款給我。我對整件事處理得特別小心謹慎,因為我打算將這當作是我退休前的最後一筆生意。至於如同你所說的,我已破釜沉舟,我真不懂你的意思。我不是叛亂頭子之類的——我是一個知名的英國訪客,不幸走進了某一家土產店,無意中多看了一些,結果被綁架了。明天,或者後天,當環境允許時,我將被人發現被綁在某個地方,挨餓且嚇得半死。”

  “啊!”我慢慢地說。“但是我呢?”

  “這就是了,”尤斯特士爵士溫和地說,“你呢?我已把你找到這裡來——我並不想強迫你來——我非常巧妙地把你引到這裡來。問題是,我將怎麼處置你?最簡單的辦法是——容我加一句,也是對我來說,最愉快的辦法是——跟我結婚。妻子不能控訴丈夫,你知道,而且我也喜歡有個年輕漂亮的太太來握我的手,同時用清澈明亮的眼睛瞄瞄我——不要這樣瞪著我!你把我嚇著了。我知道這個提議你不贊成?”

  “不贊成。”

  尤斯特士爵士嘆了口氣。

  “可惜!可是我也不是什麼惡棍。我想,這是很普遍的問題。你愛上另一個人,如同愛情故事書上所說的,對不對?”

  “我愛另一個人。”

  “我想過不少——起初我以為是那身高自大的驢子瑞斯,但是我猜是那天晚上把你救出瀑布區的年輕英雄。女人一點都沒有眼光。那兩個傢伙沒有一個有象我這樣的頭腦。我是一個容易被低估的人。”

  我覺得他說對了這一點。雖然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而且一定是,但是我實在無法了解。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謀害我,他殺了另一個女人,而且他也干下了其他無數我不知道的勾當,然而我仍是無法讓自己了解他。我無法認為他不只是我們那愉快、親切的旅伴而已。我甚至無法對他感到恐懼——然而我知道,如果必要的話,他能冷酷地把我謀害掉。

  “好,好,”這位很特別的人坐回他的椅子說,“很可惜你不接受彼得勒夫人這個頭銜。其他的方式就比較粗鄙了。”

  我感到背脊涼颼颼的。當然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是在冒很大的險,但卻是值得的。事情到底會不會演變成跟我預料的一樣?

  “事實上,”尤斯特士爵士繼續說,“碰上你,我就變得心軟了。我真的不想採取極端的手段。這樣吧,你從頭把整個事情經過告訴我,讓我們看看能怎麼辦好了。但是記住——我要的是實情。”

  我不想在這上面犯任何差錯。我很敬佩尤斯特士爵士的精明。這是說實話的時候,全部實話,除了實話外什麼都不能加進去。我一件不漏地把整個經過講給他聽,直講到我被哈瑞救走為止。當然講完時,他滿意地點點頭。

  “聰明的女孩。你已把一切都吐出來了。而且,讓我告訴你,如果你還保留著什麼,我很快便可以查出來。不管如何,很多人都不會相信你的故事,尤其是開頭的部分,但是我相信。你是那種會那樣離家的女子——一時興起,以最不充足的動機。當然,你的運氣不錯,但是一旦業餘的碰上了職業的,那麼結局是可想而知的。我是職業的,在這種行業上,我很年輕的時候便開始干起。在考慮過一切事情之後,這似乎對我來說是一條迅速致富的路。我總是能構思、設計出靈巧的計劃出來——而我從不蹈犯‘自己執行計劃”的錯誤。隨時雇用專家——這是我的座右銘。我違背了一次,結果我就懊悔了——但是我也是因為無法信任任何人替我辦那件事。納蒂娜知道得太多了。只要我不受到阻撓,我便是一個隨和、心地善良的大好人。納蒂娜阻撓了我,也威脅到我——就在我事業成功到達頂峰的時候。一旦她死去,而且鑽石在我手中,那我就安全了。我現在可以下結論說,我這件工作是搞砸了。那個白痴彼吉特,和他的太太,他的家人!都是我的錯——他那十六世紀義大利下毒者的臉孔和他那維多利亞中期的頭腦,觸到了我的幽默感癢處而讓我雇用了他。順便給你一個座右銘,我親愛的安妮,不要讓你的幽默感帶著你走。幾年以來我一直有一種直覺,覺得該聰明一點,擺脫彼吉特,但是那傢伙是如此地勤勉盡責,我實在無法想出任何可以辭掉他的理由。因此我隨它自然發展下去。

  “我們離題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處置你,你的敘述很清楚,但是仍有一件事你沒說。現在那些鑽石在哪裡?”

  “哈瑞·雷本那裡。”我注視著他說。

  他面不改色,仍然保持著幽默嘲諷的神色。

  “嗯,我要那些鑽石。”

  “我不覺得你有多少機會可得到它們。”我答道。

  “你不覺得?現在我可覺得。我不想弄得不愉快,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個女孩的屍體在這一地帶被發現,並不是一件什麼稀奇的事。樓下有一個人,對於這方面的事能處理得很巧妙。你是個聰明懂事的女孩。我想提議的是:你坐下來,寫封信給哈瑞·雷本,要他帶著鑽石到這裡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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