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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說得一點也沒錯。這麼一來,就沒意義了;因為我真正的目標是土居淑子……”原先帶著淡淡笑容的雄一,表情突然變得迷茫。“我想我不是為了報我媽的仇。對於我媽被殺之事,我並沒怨恨過;反倒是和我姐姐分開,給我的打擊很大。我想最令我痛苦的,是自己的命運被改變了吧!從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會和一般人一樣上大學、成為上班族,卻因為母親被殺,打亂了整個計劃……不,”雄一的嘴角再度浮現諷刺的微笑。“我還是別抱怨了。請繼續吧!”

  “松浦雄一以外身亡的假消息,不在土居淑子被殺後留下就沒有意義;那應該怎麼做呢?既然知道淑子被殺的順序在後,只能打電話到淑子的住處,但淑子住處的電話卻因為沒交電話費而打不通……”

  “我可是煩惱了很久,還想過要不放棄假留言,改想別的方法;不過陽子總是設成擴音通話狀態,這種好條件不用實在可惜。所以我絞盡腦汁……”

  “而你想出的辦法,就是讓奈津代對換兩個被害人頭顱的特大伎倆。”

  緩緩喝乾酒杯後,千曉不忘確認酒瓶是否見底,才站起身來;他沒詳細點過,就將鈔票放在櫃檯前,背向松浦雄一,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門。

  “——這才是推理劇‘輪遞殺人’里埋藏的‘陷阱’。奈津代以為對換頭顱是為了完成輪遞手法而做的準備,但事實上,當奈津代將兩人的頭顱調換時,這齣戲便已經落幕了。真虧你想得出來啊!沒錯,這就是對換頭顱的意義、合理的理由——讓兇手再度回到案發現場。以奈津代的情形來說,殺了陽子及淑子後,為了對換兩人的頭顱,她勢必得再次回到陽子的公寓——也就是最先的殺人現場。這樣,你的計劃就完全成立了。如此而已。”

  後記

  我記得自己讀過的第一部分屍小說,是江戶川亂步的《盲獸》。嚴格來說,那並非分屍,而是在施虐情慾的作用下,將女人活生生切成數塊;這震撼人心的內容,替當時仍是小學生的我帶來了相當的閱讀體驗。從那以後,“分屍=血腥陶醉=扭曲的美感”之公式便深植於我的腦海之中,又兼以對血腥的厭惡感從旁推波助瀾,讓我刻意避開探討切割、分屍等題材的作品。雖然現在的我已成了粗線條的大人,能夠平心靜氣地閱讀友成純一郎的《獸儀式》及綾辻行人的《殺人鬼》;但從前的我,可是個多愁善感的少年。

  這樣的我之所以閱讀鯰川哲也的《紅色密室》,是因為當時見了書名後,深信這是部純粹的密室作品(事實上,它確實是),與分屍等獵奇嗜好完全無關;然而,故事最終卻有個獵奇嗜好最為遙遠的合理結果。

  這次的《深紅密室》體驗,讓我對“分屍小說”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而當我閱讀本岡類的《白色森林的幽靈殺人》與笠井傑的《拜拜,天使》之後,更是完全被聳立於分屍之後的謎題與邏輯之美所吸引。當時的我並未因人格客體化或角色物質化等難解的文學問題所苦惱(雖然現在的我也鮮少為此苦惱),只是浸淫於謎題所醞釀出的競賽性及遊戲精神。後來我逢人便推薦上述三作,友人見狀說了“既然你喜歡這類作品,不能不看這個!”便借給我當時剛發行的島田庄司《占星術殺人魔法》。不消說,完全迷上“分屍小說”的我自然是喜極而泣了。

  而讓我動了協作念頭的契機,則是某個出版社的交流會。當時我雖然打入了某推理小說獎決賽,卻連佳作也沒得;編輯體恤我遠從高知而來,邀我參加頒獎典禮隔天舉辦的得獎人與作家交流會。當時席間的作家們感嘆著現今的本格派推理小說——尤其是被稱為新本格派的作品群——之評價異常低落,甚至有人如此嘲諷:“只要加些小伎倆,最後再添具無頭屍體,就能輕易寫成推理小說。”

  只要添具無頭屍體,就能輕易寫成推理小說——偏愛細密巧妙交織而成的“分屍小說”的我,得知了坊間的認知竟是如此之後,頗受打擊。套句優越點的說法,我非常能夠諒解諸位作家的嘆息之情;因此我立誓寫出傑作,以扭轉世人的謬見……倘若能這麼作結,這篇後記必然顯得大氣非凡,但事實卻正好相反。我是這麼想的:“哦!原來寫無頭屍體會讓人覺得陳腔濫調啊?那以後別寫無頭屍體好了。”說來慚愧,當時的我真想如此認為,卻又在同時有了另一個奇妙的念頭。“說不定是因為只有一具無頭屍體,才顯得陳腔濫調;假如寫出一堆無頭屍體呢?”於是,我嘗試寫下成為本書第八因原型的長篇小說“輪遞”,卻老覺得不對勁;當時的我產生了一種幼稚、甚至可以說是近乎刁難的頑固心態,一味認定屍體的出現方法不夠好。之後,儘是“分屍”的連續作品便必然地出現了。其實我原本希望從第一因到最終因都能統一由無頭屍體擔當,但畢竟辦不到。

  《解體諸因》便是如此誕生的。只要這部作品能帶給讀者些許的樂趣,便是我無上的榮幸。

  此外,我於執筆之時曾參考了岸田秀《嫉妒的時代》及岩川隆《殺人全書》的部分內容,在此載明並致上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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