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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他們在等著我,啊?”他大聲說,“等著吉姆·卡根。他們來迎接市長不是很好嗎?”

  馬吉先生和教授返回硬席車廂去取行李。諾頓太太把馬吉招呼到她跟前。

  “我想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她說,“你老是等著不是長久之計。這件事總算結束了,那個孩子也很安全,我十分高興。我希望你還記得我說的話。經歷開槍和晚上熬夜的日子,對一個女人沒好處。”

  馬吉先生說:“你的話早已刻在了我心裡。”他替諾頓太太和自己將行李收拾停當,見坎德里克走了過來。一小時前在吸菸車廂發現的秘密仍在坎德里克心中縈迴,使他眼窩凹陷,然而他獲得新生的喜悅亦使他嘴角掛著一抹微笑。

  “馬吉先生,”他說,“剛才發生的那件可怕的事只有你、我和死去的那個人明白,這點我不提想必你也知道。這事絕不能說出去,更不能讓我的未婚妻知道,否則她將像我一樣,一生都將感到痛苦。”

  “別這麼說,”馬吉勸道,“你肯定會把一切都忘記的。你可以相信我——我已經把發生的事忘掉了。”他說的話不假,他的目光一落到《萊頓星報》上時,一切事便都從他記憶中煙消雲散了。

  桑希爾小姐亦踅過來,用黑色微笑的眼睛望著馬吉。坎德里克驕傲地注視著她,突然口氣堅定地說:

  “你的話很對,我要忘記。她會幫助我的。”

  “馬吉先生,”桑希爾小姐說,“你當時出於衝動大發善心,我很高興你的行動會帶來這樣輝煌的後果。我就知道那樣的冒險只能有皆大歡喜的結局,因為它充滿青春、忠誠和一種慷慨。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你一定要來看我——來看我們。”

  “那樣我將很榮幸。”馬吉誠懇地說,“我沒能在禿頭山為你效勞,實感遺憾。不過你此行畢竟找到了比金子還要貴重的東西,這將是對我的安慰。”

  “是的,”米拉·桑希爾莞爾一笑,“我也同樣感到安慰。再見。”

  “祝你們走運。”馬吉握住坎德里克的手輕聲說。

  他朝另一截車廂走去,回首望時,看見那對情人深情對視著,他便覺得用不了多久,大衛·坎德里克就將忘記司令的紙牌戲,不再被它困擾。

  一個陰影在列車前凸現出來,那是龐大的萊頓火車站。在昏暗的兩截車廂的銜接處,馬吉先生與萊頓市長相遇。火車的隆隆聲減弱了,前方卻傳來處於不安和騷動中的人聲。卡根先生看向馬吉,前者臉上的表情鎮靜淡然,仿佛進入了一座五月中的蘋果園。

  他可怕地笑了一下,說:“夥計們歡迎我到家了。”

  火車終於停下,馬吉先生看到站台下擠著眾多神色各異的面孔,而且第一次聽到憤怒人群的低沉長久的怨訴聲。而後他又驚訝地聽見永無休止的陣陣喉音,像一支流暢不斷的曲調,只是偶爾被一兩聲尖厲或渾厚的吐字不清的叫喊聲打斷。市長冷漠地朝下看著一張張仰面向上的面孔,聽了一會兒幾千付嗓子的嗡嗡怨訴聲,然後頗具諷刺性地禮貌地脫去帽子。

  “很高興見到大家!”他大聲說。

  此時,怨訴聲之上傳來激憤的話語:“那就是他!”“那就是受賄二十萬美元的卡根!”“禿頭山上的天氣不壞吧?”一時間,譏諷的言辭紛紛朝市長拋去,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陣起鬨聲。繼而有人說到上絞架,或給卡根身上塗上柏油和羽毛。市長仍舊笑著,似乎五月果園的大門正朝他敞開。

  一幫警察強行從列車後進入車廂,又從車廂擠到站台上。

  “要不要我們護送你穿過人群,卡根先生?”警察隊長問。

  又一陣不滿的呼嘯聲和叫聲直衝霄漢。“警察是誰養的?”“是我們老百姓。”“他們受誰控制?”“卡根。”一問一答就這樣在人群中往來著。一個刺耳的聲音又一次要求給卡根塗上柏油和羽毛,以示懲罰。

  吉姆·卡根貧民出身,一躍而坐上這座城市的第一把交椅,自然擁有很強的應變本事。他命令警察回到車廂里去,並說:“呆在那裡別出來。”警察隊長頗為遲疑,但市長瞪了他一眼後他立刻逃之夭夭。卡根先生從兜里掏出一支雪茄,不慌不忙地將它點著。

  他對馬吉說:“這裡面有一些人經常去主日學校,是教堂的支柱,他們最熱衷這種場面,叫起來像狼嚎。”

  於是人群又似狼嚎般地喊叫起來,聲音時高時低,那個第一個要求懲罰卡根的人再次呼籲給市長身上塗上柏油和羽毛。但另有一部分人要求處以絞刑。

  萊頓市長卻像個孩子似地無動於衷地笑著,他嘴裡的雪茄歪向左邊,帽子歪向右邊,毫不畏縮地朝人群走去。

  人群的吼聲變得愈加激昂和瘋狂,然而卡根逕自大膽地朝前走去。一忽兒他便走至人群領頭的人面前。他從他們面前擠過去,面帶笑容卻神色堅毅。人群從他身後又擁上去。一個個頭不高的人堅定地擋住他的去路。卡根抓住那人肩膀,友好地招呼了一聲,從他身旁繞開。此時他已越過了十多排人群,人們開始朝四處散開。他們像螞蟻似地推著別人的背部奔跑開來,為市長讓出一條路。最後萊頓市長以勝利者的姿態從夾道中走過去。快到人群邊緣時,一個敬慕的聲音說:“你好,吉姆!”市長朝他揮揮手。此時嗡嗡的怨訴聲完全消失,吉姆·卡根依然是這座城市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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