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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書恩心底一陣動盪。

  “其實,當年,我們許家有一件大事瞞了你。我們兩家早有婚約,但是我哥在成親的一年前便忽然病倒,惡疾纏身,尋遍良醫都救不好。最後奶奶不知從哪裡尋來一批江湖郎中,一劑藥下去,我哥便半身不遂。當時他那樣子是沒有辦法迎娶你的。”

  趙書恩慢慢低下頭來。心中陣陣驚動。

  “但是當時許家家業岌岌可危,我們走投無路之下便想了一出下策。”

  許雅傾吸了口氣,總算鼓起勇氣將這件驚天大秘密托出。她有點緊張,雙手在膝蓋前攥緊。

  “當時,奶奶央我扮成我哥的樣子來同你成親。所以,從洞房花燭夜到茗娘過世這一年間,與你同床共枕,朝夕相處,信誓旦旦的人,都是我。”

  許雅傾說完,緊張地去看趙書恩的神情。

  趙書恩依然垂著頭,眼淚噙在眼眸,銀牙緊咬紅唇。一副幽怨、痛恨卻又為時已晚的神情。她每一句呼氣都令許雅傾提心弔膽。這一段空白是漫長的。

  只聽一口氣慢慢釋出。趙書恩平靜回答:“我早就猜到了。”

  許雅傾嚇了一跳。

  “我看了余醫師寄給你的那封信。當時我便已經起疑。只是我不忍破壞當時和諧的生活,所以我寧可當成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是幾時知道的。”許雅傾忍不住問道。

  “你們都當我天真無邪。一直都被你們呵護著。”趙書恩忽然笑了起來,“我又不傻。”

  許雅傾看向趙書恩,她那雙眼眸裡頭,透出了一絲熟悉的銳利。

  “你們交換回來後我便察覺了。你同雅倫,真的是兩個完完全全不同的人。只是我清楚,只要真相一旦公之於眾,一切都會因此而改變。我哥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對許家又這般情深意重,所以我乾脆就當無事發生。”

  原來她早就知道。

  銳利一瞬即過。又化作萬般柔情。

  “與玉哥成親前一夜,我哥便把一切都告訴我了。真是可笑,他以為我不知道,我也以為他不知道。誰知我們兩個都是在為了保護對方而故作糊塗。”趙書恩苦笑著,眼角噙著淚。

  “倘若那一夜我們不去提明予取尿布,沒有去到後院,沒有看見那一幕……也許我跟雅倫,真的會這樣過一輩子了。”

  “書恩,現在你還願不願……”許雅傾正想將心意托出。

  “玉哥也待我很好。” 趙書恩卻極快地道出了這樣一句話。

  趙書恩簡簡單單的一個“也”字,便把許雅傾這幾年的思緒與深情與另一個人歸為了相等。她皺起眉頭來,緊攥著的手漸漸鬆開。

  許雅傾心底一陣哀嘆,一切一切,在這一刻便已經結束了。她失去了,她錯過了。

  “那我祝福你跟玉公子白頭偕老。”許雅傾坦然道。

  這時候,玉洺棠與鳳桐白梧端著茶點一道回來。玉洺棠手中端著兩隻兔子形狀的糕點,興奮地向趙書恩展示著:“嫂嫂,這個茶點又好看又好吃。你快些嘗嘗。看看有沒有你跟我說過的那‘砵糕’好吃。”

  “你儘是給兩位前輩添麻煩了。”趙書恩拉著玉洺棠坐下,玉洺棠撅著小嘴一面不依地看著趙書恩。

  許雅傾見了,不禁失笑道:“你想吃砵糕還不簡單,來日喚你哥嫂攜你一道來任囂,我必然熱情款待。莫說砵糕,成個任囂城的小吃任你嘗。”

  玉洺棠聽罷,愁眉頓散,換作一副驚奇期盼之態,頗有當年趙書恩的幾分神情。

  “真的嗎!我一定要來。喏,許姐姐,你可不准騙我。到時我真的會同嫂嫂一起來。”

  許雅傾連連點頭,半開玩笑道:“你們兩人倒捨得將玉公子拋棄在家,獨自享樂嗎?”

  此言一出,趙書恩與玉洺棠各種怔愣。仿似說穿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情。

  “許姐姐你有所不知吧。”玉洺棠忽然開口。

  趙書恩從茶點出抬起頭來,手向玉洺棠伸去,想把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阻止下來。

  “我哥他在兩年前便已病逝了……”

  “洺棠!!”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而起。可惜趙書恩那句蒼白的呼喊還是蓋不住命中注定的安排。

  一切都掩飾不住了。許雅傾驚愕地看著趙書恩,她那張平定的容顏底下,竟然又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

  這簡直就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我哥身體本來就不好。書恩姐嫁去許家時,他大為刺激,病情加重。幸得當時有一位余姓醫師贈了幾支山參,我哥才殘喘了一年,總算盼得書恩姐歸來。與書恩姐成親是他的遺願。”

  “玉洺棠,你,你趕緊跟我回家!”趙書恩倉促起身,拖起玉洺棠正要往外走。

  玉洺棠一鼓作氣,一面掙著身子,一面回過頭來急忙喊道:“書恩姐是不想令我哥有遺憾才答應與他成親的,他們兩人是沒有夫妻之實的。許姐姐,你將書恩姐姐帶回去吧!她一直都在思念許家啊!”

  “我……先走了!”見事實遭拆穿,趙書恩撇下玉洺棠隻身倉惶逃出門外,只聽身後一頓腳步,一個人越過她跟前,緊緊將她擁住。

  “夫人啊!”

  趙書恩掙扎未果,忍不住喊出來:“為何你當年不來找我?你不親口與我說清楚?在碼頭那一刻,我都在等你。你卻派人送了這樣一封血淋淋的休書過來。這幾年,你是不是尋不到更好的人,才來想起我……”

  “你看清楚!”許雅傾將趙書恩掰正,兩人面面相對。許雅傾將上衣脫下,一陣衣衫鬆動,那潔白的身軀,熟悉的流線,赫然多了一個傷疤,在心臟那個位置,一直貫穿到背後。

  “我當時闖入梁府尋你,遭白護衛刺傷,我們一窗之隔。你就在我頭上。”

  趙書恩陣陣驚駭,她迎上前,手在傷疤上撫過。連觸感都那麼令人驚心。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的我是重生的我,真真正正的我。沒有任何隱瞞,沒有任何身份阻隔。”

  許雅傾停頓了一陣,繼續表白。

  “現在的我,便可坦坦蕩蕩對你說出我的真實感情。夫人,其實,在寧和廟我們初見那一刻起,我便,我便真的愛上你了。只要你願意,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都陪你。你想去哪裡,我都一定不離不棄。”

  趙書恩一陣慨然,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原來她們彼此心中都有對方。

  趙書恩倚靠上前,將面龐貼在許雅傾的胸前。手繞到她後背,觸著另一端的疤痕。一陣溫熱順著許雅傾身前滑落。

  “我也死過一次。那一次懸樑便把過去的我帶走了。現在我也是重生的我。”

  說道此處,趙書恩忽然一頓激靈,她直起腰身,興奮地看著許雅傾:“還記得那年我們去寧和廟嗎。我去求了一支簽。”

  許雅傾點點頭:“上上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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