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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木親親她的額頭,牽起她的手:“小煙羅,回家了。”

  “嗯,阿姐。”言落回望著她,眼裡滿是寵溺。

  “嗶呦”,於木按下引爆器。

  “轟隆——轟隆——哐哐哐”,兵工廠所在的這一側山體瞬間向下垮塌,吞噬掉所有頑強不屈的生靈,驚飛起在龍巖山林間嬉鬧的鳥群。

  它們撲棱著翅膀朝著那輪耀眼的紅日直飛而去,穿透雲層,奔向天際。

  作者有話要說:

  《木言》的正文至此便完結啦~

  我個人還是蠻鍾情於這樣的結局的,烽火連天的歲月,能夠得一人真心,與心愛之人為了家國大義毅然赴死就足夠了,也許相處的時間偏短,可也絲毫不影響彼此已經互通的心意,有的時候,一眼萬年,銘記某個瞬間,即是一生。

  謝謝各位看文的小天使*^o^*

  三則番外也會陸續放出,依舊是隔日更喲~

  第39章 番外一 依斛珍珠

  番外1——依斛珍珠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方依依緩緩側過臉看著枕邊這個從相識後就一直把她捧在手心的女人。她們一同走過了四十六年的風風雨雨,苦吃過,甜嘗過,誰也不肯放開彼此的手,就這樣,一張床,躺了這麼久。

  方依依從被窩裡揚起手摸上這人已滿是皺紋的臉,她的眼睛已不復年輕時明澈,迎著昏暗的壁燈,卻仍讓能把這人的眉眼看得清清楚楚。也許是早就深深刻在了心裡,哪怕雙眼看不分明,但心裡的模樣永遠鮮活。

  “依依。”人老了,睡眠就比較淺,似是感覺到了方依依的動作,這人微微啟了啟唇,發出單薄的兩個音節,睫毛也隨著話音輕顫,好像下一秒就會有一雙雖有老色卻不改溫柔的眸子在黑夜中睜開,把身邊人映入眼中。

  方依依不願驚醒她,只好把手移到她的胸膛上,有起有落地拍動著,哄著這人再次沉沉睡去。這人很是享受這般安撫,呼吸平穩了許多,鼻翼間漸漸發出細微的鼾聲,惹得方依依不自覺輕笑了一下,她把頭慢慢靠過去,費力地支起上身,在這人有些乾裂的嘴皮上舔了一下:“我愛你,我的珍珠。”

  認識朱真珍以前,方依依的日子不好過,認識朱真珍以後,好像日子起初還是不太好過。

  這麼說吧,以前,方依依是個無父無母受盡欺凌的弱丫頭,那個動亂的年代全國上下根本沒有平靜的地方,她所在的小山村也是如火如荼地鬥爭著。小孩子不懂事,有點兒風吹糙動就要上房揭瓦,也不知是誰第一個信口胡說的,反正傳到方依依耳朵里的時候,她就成了一個不三不四的傢伙,天生要受遊街□□的。

  都是小孩子,鬧起來也不會太出格,村裡有點兒紅色背景的老人看著方依依可憐,便對她的身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是上面派下來的指標沒有完成,他們儘可能地把方依依護著不讓某些人耍瘋。這年月能活著都不容易,欺負一個孤兒算怎麼回事!

  只是謠言也不全是假的,至少她私生被棄確有其事,撿到她的人雖然一直聲稱方依依和這個地方沒有半點關係,但村里人又不瞎,方依依的模樣像不像那個私通被溺斃的女人大家心知肚明,而那個男知青早就搭上了返程的火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荒唐給一對母女帶來了怎樣的毀滅。

  撿到方依依的人和她的親生父母沒有半點關係,他不過是心地好,自從他在河岸邊的糙叢里撿到了方依依,就一直把她養在身邊,縱使日子再艱難,他也沒有拋棄她,而且在全民飢餓到瘋狂的那三年,他真的是把自己的褲腰帶勒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才把奄奄一息的方依依養活了。

  其實他的處境很不好過,早些年因著和生產隊隊長爭辯工分詳末的緣故,被生產隊隊長一直記恨在心,等到了更加不著調的年代,他就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了“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帽子,隔三差五就被拉出去□□。日子這樣艱難,他還是傾其所有地照顧著方依依,真心把她當親生女兒來對待,只可惜,天災沒把他弄死,人禍卻讓他丟掉了性命。

  那時候,方依依才十二歲,她只知道她的爸爸從此再也沒有了。這才是七十年代初,離黑暗盡去的日子還早得很。

  而朱真珍呢,其實這姑娘的成分更是個問題,她祖上是明朝起便赫赫有名的大儒之家,頭些年還能被人用羨慕的語氣夸一句“知識分子”,可後來,光是被人抓去不斷遊街都算是輕的了。

  所以,方依依和朱真珍的相遇,並不是天邊一道白光閃過,朱真珍手執長劍英姿颯慡地指向欺負方依依的傢伙們,嚇得人屁滾尿流,而是朱真珍隨著母親被發配到這個小山村接受貧下中農的改造,當然,在改造之前,免不得是一頓當著全村老少的大肆□□,就是這場□□,才讓方依依一眼看到了圓台上受著“紅袖章”吐沫橫飛、身體卻並無發抖、垂在身側的雙手還緊緊攥著似在積蓄力量的朱真珍。

  方依依後來想,也許正是朱真珍這副威武不屈的模樣,她才對她多了些關注吧,因為朱真珍和爸爸是那樣的像,在她心裡,爸爸是個好人,所以,同樣的,朱真珍也一定是個好人。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不敢主動和朱真珍搭話的,不是她怕受牽連,而是她怕朱真珍受牽連,畢竟她的處境更加慘,至少方依依到現在還沒有挨過□□的。

  如果說,第一面只是方依依個人的初相見,那麼第二面才真的是兩人的第一次相遇吧,而且,這一次,雖然朱真珍也是個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主,她卻像只折翼的天使牢牢保護著這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

  過程也很簡單,方依依慣常地被那群泥猴子攔在路上好一頓譏笑,她也不做任何反應,就好像身邊圍著的人都是些幻影,只要她等一等,他們就會全部消失。

  “啊,誰打我!”

  “喲,我也是!”

  “誰啊,誰啊,出來!”

  這群泥猴子被不知從哪個方向彈出來的小石塊打得四下張望,卻半天看不到個人,最後不知誰低語了一句:“太邪門了,我···我先走了。”驚得他們也面帶戚戚地瞪了一眼方依依,然後跟著跑遠了。

  方依依也四下好生張望了一番,確實沒有看到一個人,嘟囔了一句:“難道是爸爸?”她隨即又搖了搖頭,爸爸已經不在了,不在的人怎麼可能幫她?她只有自己。

  “真珍,你快出來吧。”紀美芳緊張地朝著躲在路旁一塊大石頭後面的朱真珍喊道,她這姑娘改不了的打抱不平的氣性,也不看看她們都淪落到了什麼地步,還這樣莽撞行事。

  “阿···阿姨。”方依依循聲看去,果然見到朱真珍滿不在乎地從大石頭後面走了出來,她才猶豫著開了口,“謝謝你們。”

  紀美芳回頭望了一眼方依依,她還沒有完全見慣苦罐子裡泡出來的鄉野孩子,看著方依依,她的心很是抽搐了一下,這樣瘦瘦弱弱的小丫頭,孤零零站在馬路中央,身後的天那麼高那麼遠,更襯得她單薄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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