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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怎麼樣?”,他又乾笑了一聲,“讓她睡著了而已——順道一提,那兩個傢伙也被我解決了。現在很晚了?”,他看了看表,“正是滿足睡眠的好時間。”

  “坐下吧。”,他對我略顯友善地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在月光的映襯下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我倒很希望能和你成為朋友。我願意結交你這樣的朋友?而不是那種愚蠢的醫生,和沒膽量的懦夫?”

  我沒說話,而是在估量他所說的話的真假——這所民政局設在一個相當偏僻的地方,附近只有漂亮的公園和紀念碑,並沒有什麼人家: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周圍應該沒有什麼人會偶然路過——這裡是四樓,沒有開燈,唯一躲在一輛十分不顯眼的車裡的我的助手已經被人迷倒,兩位守在樓里的片警很可能已經殉職。前兩天我還記得帶我的手機,但今天我卻被萬無一失的假象所迷惑,將手機留在了車裡??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利,這種情況之下,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也掌握著我的得勝點。

  這將是一場公平的心理戰。

  第二節 重返故鄉

  “La colère est écrite sur son visage.”

  “As-tu encore tes douleurs?”

  (法語:憤怒寫在他的臉上。你還感到痛麼?)“你也是個懦夫?”,我笑著說,做出一副很惋惜的表情來。

  “嘖嘖,那樣子沒用的?”,他搖了搖頭,“我或許真是個懦夫,但我並不脆弱,也不疑惑?或許我們現在可以聊聊,但你一定抓不住我——或許別人可以,但你不行。”

  “或許吧。”,我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你想聊些什麼?”,我問他。

  “你知道我好奇的是什麼。”,他打了個哈欠,“你會懷疑到我,我是指——不是另外一個不同的我。”

  “有一個根本的疑點。”,我對他說,“但我現在不想說——因為疑點不止一個,逐一列舉的話,如果還要說得具體點,恐怕到天亮都還說不完?”,我笑了笑。

  “噢,你是在嘲笑我麼?”,他乾咳了一聲,“也沒有那麼多的。而現在,你沒有睡覺,我沒有睡過覺——但我們都還算是清醒,如果我們現在能就這個案子好好討論一番的話,我們的不眠就還是勉強值得的?”

  “確實如此。伊凡特·馮·托德先生,你確實是來自法國麼?”,我問。

  他顯然對我這樣的稱呼很受用:

  “當然,噢,當然?faire une fixette sur la vie en province(法語:整天想著外省的生活),年幼無知的孩子啊?”

  “那只是一個短語,你知道全句怎麼說麼?”

  眼前人的表情立即變得有些侷促了:

  “噢,我忘記了——離開故鄉已經二十多年了,我能記得這些,已經是很不錯了。”

  “實在是非常遺憾——你在所有的案子裡都只會寫英語了,於塞和睡美人都會為你感到難過的。”,我用傲慢的語氣說道。

  “這並不是事實!”,他突然變得暴躁起來,“我沒有時間去學習?我已經在努力了!伊凡特的法語很好,伊凡特的法語很好?我已經在努力了?”,他顯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看著他,這個可憐的人——他這樣反覆說了將近一分鐘,才恢復過來:

  “我知道的?噢,這就是疑點之一。但如果僅就這點而言,我也是可以克服的。”

  “你在前半段的告別函中,倒是第一次用了法語——整整的五句話,確實很了不起!”,我又換上了仰慕尊敬的語氣。

  他疑惑地看著我,說道:

  “Au plaisir!(法語:再會了!)那確實是我留下的告別函,我親手寫下的——那是一首詩,”,他的疑惑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迷戀的神情,“Les diamants é(法語:鑽石光芒四射),而我,詩人才華當然是與生俱來的。”

  “法語詩人麼?或者你也喜歡孟德斯鳩和盧梭的作品呢?”

  “你也知道他們!”,他的眼中霎時間溢滿了欣喜與崇拜,“莫里哀和雨果,巴爾扎克和伏爾泰,大仲馬和他那天才般的私生子?有人說塞萬提斯和席勒超過了他們,有人說莎士比亞和歌德遠勝於他們?那些可怕的 jurement(法語:褻瀆神靈的話語),怎能將塞萬提斯和雨果相提並論呢?就好像讓唐吉坷德去和巴黎聖母院決鬥一般荒謬可笑?”

  “你讀過法文原版麼?”,我用一種憐憫的語氣問他。

  他有些驚詫地看著我,想了一想,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喊道:

  “我會讀的!儘管我現在沒有時間——馬上,馬上我就會有很多時間了!”

  “你打算回到於塞麼?”,我問。

  “當然?那裡是我的故鄉,”,那沙啞低沉的音調中顫動著憧憬,“我會回到我祖母的懷抱的,睡美人的故鄉,還有那遠方的白色城堡?Vous voyez d’ici le tableau!(法語:您倒是想像一下那個場面!)”

  “實在太可惜了?”,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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