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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油瓶拉著我站起來,我特別馬後炮地解釋:“我是想,這樣的話,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東西,這個秘密,都不用讓人來守了,因為……”

  悶油瓶打斷我不知所云的話,淡淡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一愣,隨即一笑。

  之後,我們行走在山間,視線越過山脊,能看到另一邊黑壓壓的林區。因為我之前昏了很久,現在已臨近第二天黎明,森林霧氣透著幾絲魚肚白。

  我決定說得迂迴一些,“我覺得,這個體質……我的體質,發生變化了。”

  然而悶油瓶只是淡淡看著我。我和他目光相接,空中對視,隨後悶油瓶點了一下頭。

  他在眼神里說得非常明白。我那顆心頓時怦怦直跳。

  就是那個意思嗎?他怎麼一點激動的表現都沒有?

  我拉上了悶油瓶陪我一起瘋,沒想到兩人共同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不過轉念一想,代價也並不大。

  走到半山腰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他的眼神,我依然可以看得懂。與意識力無關,我和他之間,原來根本不需要那些輔助。不論變化如何,匪石之心,不可轉也。

  回想這一路來的因果,我一下子是想哭又想笑。悶油瓶見我情緒奇怪,皺了皺眉,以為又發生什麼不測。我說沒事,然後在東方破曉的時候,緊緊吻住他。

  (尾聲)

  我對北京那邊說我想休息,帶著悶油瓶在吉林度個短假。豈料沒安生幾天,張家隊伍打來跨省的電話凶鈴,委婉地表示,族長辦完事後該回去了。

  我在心裡冷笑一聲,想著你們還不知道我們鬧出了多大的事,又做出了多大的犧牲。那頭又道族長的生平歷來都是家族卷宗的重點,他們好不容易逮到了族長,自然不會放任我倆瞎跑。

  一說到那些老派作風我就不屑,心說誰要是入贅進這種家族,後半生得被活活煩死。那個時候我正在用旅店前台的公用電話,一面繳納著房間的續訂費用。我拿回找零,對話筒道:“不勞你們煩神,卷宗上直接寫我倆下落不明吧。”

  那頭又說不行,張家不允許模稜兩可的說法,必須有個一錘定音的結果。我被說煩了,道:“那就寫死因不明好了,反正我以後也不會太高調。”

  我倆在山腳下住了兩個星期,後來聽說小花的蹤跡重新出現在四九城中,霍家那支原本就不齊整的隊伍也解散了,秀秀那倆哥哥的囂張氣焰降了不少。

  我打算先耗著,等那群香港佬們離開帝都之後,再溜回去接個小滿哥。那扇門後的事情可以說告一段落了,還有許多明里暗裡的勢力沒有解決完畢,但也只是時間問題。門後所謂的秘密已經變成那副樣子,支撐他們行為的動機逐漸不復存在。

  我還不想回北京,再說,之前動用解家的銀行帳戶做手腳導致信譽等級降低的事情,我沒想好怎麼向小花解釋,暫且就讓胖子跟他應對吧。

  還有一個可去的地方是杭州,但是回家就意味著面對家裡人,尤其是向二叔解釋一籮筐的東西。只要離開吉林,就有一大堆事亟待處理。我頭疼地想道,原來還不如和悶油瓶一起待在那扇破門後面。

  北方的冬天來得很早,室內的暖氣倒是充足,熏得人迷迷糊糊。室外在下雪,碎雪紛紛揚揚,像一場盛大又恬淡的演出。從窗內看去,行人在風雪中往來穿梭,這裡的雪似乎一點也不冷,鎮子裡生活的煙火氣息無比充沛。

  我對身後的悶油瓶道:“南方沒有暖氣,冬天不比這裡暖和多少。不過,風景要更生機盎然一點,像這種月份很多植物還沒有凋零。而且南方的水土是軟的,可以養氣血……”

  我慢條斯理地講著,並不著急,因為現在沒有人要趕去做什麼,也沒有任何形式的分道揚鑣。悶油瓶淡淡嗯了一聲,我回頭看他,從他的目光里仿佛看到了雪後初霽,思緒愜意。

  於是我沒有繼續說下去,那個關於未來去向的問題尚未問出口,但我已然知道了他的回答。無論遭受了什麼,搭檔之間默契不會削減半分,不需要任何的額外感知,這種聯繫才是最牢不可破的。某種意義上說,悶油瓶心底的那個世界對我仍然開放。

  我們就好像在人間一起做了個清明夢,並且這個真實的夢境,仍會延續下去。

  積雪仿佛是被地表熏熱了,一點點融化成細流。這場雪後,我倆在旅館裡收拾一番,準備南下。

  “走吧。”

  (全文完)

  第41章 番外一《歲月無情刀有情》

  1985年。

  張起靈低頭,一個很大的俯視角,才能與這個孩子面對面說上話。小崽子實在太矮了,八九歲的年齡。孩童的眼神,沒有什麼好分析的。骨架小,皮肉嫩,不堪一擊,不足以構成任何威脅。小孩的思維更是簡單直接,也不需動用複雜的溝通技巧。

  他道:“我找吳三省。”

  小孩近乎天生般感到警覺,怯怯答道:“三叔出門了,不在。”

  院子裡,不知何處傳來雞叫,悲鳴得不似尋常,撞進張起靈的耳中。

  張起靈注意到小孩手裡拿著一把刀。小小的果皮刀,卻沾了鮮血。身上幾處亦有血跡,極少極少,並不顯殺戮,只像衣料的點綴。空氣里飄來幾縷腥臭味,地面上晾著幾滴殷紅的液體,在張起靈看來,答案已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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