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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疾速後退,如鬼魅般的速度後退,在劍直逼胸口那一刻側首避過。

  天音無相與他的胸口擦過,銳利的劍鋒卻將他飛散在肩的髮絲削去一縷。

  雪白的髮絲去輕煙般,在空中飛速旋轉幾圈,隨之湮滅在劍氣中。

  與利劍合二為一的月初見陵霄避過最為致命的一招,亦不容得他有任何喘息的機會,銜尾追擊,招招狠辣。

  天音無相劍的視死如歸,靈犀之氣引得掉落在地的天誅地滅劍亦蠢蠢欲動,躺在血泊中的劍不斷顫動著,藍光忽強忽弱。

  震動,隨著交戰的愈演愈烈,藍光瞬間綻放,天誅地滅劍無人操控,已是自行飛了起來,突破漫天怨靈,與天音無相劍並肩而戰。

  一藍一白,兩道光芒交錯飛舞,流光四溢,有著直取陵霄性命的氣勢。

  陵霄一邊與雙劍顫抖,一邊吸收著無數的怨靈之氣,黑紅之光與白藍之光相互交織,激盪著,仿若這一刻山山動搖,天崩地裂。

  狂風如矩,烏雲壓頂,茫茫三界忽現一片黑暗,萬物生靈似有一種即將瀕臨滅亡的前兆。

  天音無相與天誅地滅卻在此時合二為一,化作一柄巨大的銀劍,劍上湧現著衝破穹天的金芒,將這片被籠罩的黑夜照亮。

  銀劍朝陵霄壓頂劈下那一刻,竟化作萬千把細如銀針般的劍芒,從四面八方橫空而去,直破其身。

  那一刻,勝負已分。

  天崩地裂的振動頃刻間平息,無數怨靈扯著尖銳的咆哮,四處逃散。

  陵霄身上的黑袍隨著劍氣而四分五裂,但凡破裂之處,清晰可見有濃濃的鮮血湧出,將那黑袍染紅。

  與雙劍合二為一的月初現出原形,手中依稀緊握那把天音無相,臉上已是冰冷一片,傲然立於陵霄面前,飄飄衣袂更顯其驚世風華。

  看著渾身是血的陵霄,她心口也突閃一陣尖銳的疼痛,只覺喉頭有著一抹血腥味欲從口中噴灑而出。她卻是強忍著這份疼痛,咽下了那口腥甜。

  這一次的人劍合一,便是傷人七分,也自傷七分。

  陵霄受了重傷,她亦然身受重傷。

  陵霄咬著牙,狠狠看著咫尺天涯的月初,此刻的他是如此狼狽,而眼底的哀痛亦然表露無遺。

  他從未想過,他那稱霸三界的夙願,竟然是被月初親手終結。

  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今日會輸,甚至從未信過天命。

  不,他還沒有輸,他還有機會!

  他無力地後退數步,忽然轉身,凌空縱身而去。

  月初看著陵霄那遠去的背影,竟也未急著去追,只是緩緩回首,望著眼因被自己封了七筋八脈而不得動彈的白曜,低聲道:“白曜,今後你看見這天下,不要想起月初。”

  她回首,亦追隨著陵霄那遠去的蹤跡而去。

  白曜看著那個飄然而去的背影,頭一次覺得身為天帝的他,竟然是這樣無能為力。

  第114章情到深處,最是傷心處1

  月初去追陵霄之時,面前早已沒了陵霄的蹤跡,可月初的心中卻仿若有一個目標,明白陵霄此時會去往何方。她一路騰雲而去,穿越過那無邊無際的忘川河,時隔數千年再次踏入這黃泉路上,依舊是黑暗迷茫,鬼火亂竄,遍地枯骨森森然。

  猶記得當年麓山被天火焚盡,她與無雙第一個踏入的便是這黃泉路,那時的她與無雙還是年少不諳世事的少女,從來不曾明白那所謂的仙魔之爭,她只是想為父母討個公道,而自己只是為了想尋到哥哥。

  一切的起源,皆是源於這麓山的毀滅,若非如此,往後又怎會發生這樣多的愛恨糾纏。

  她修仙,只為尋到哥哥。

  當她發覺原來哥哥是魔界大護法,心中亦沒有所謂神仙的那一份責任,她只是想著這一世只有哥哥這一個親人了,她要陪在他身邊。

  在她還沒有理清自己究竟是不是愛哥哥的時候,決定了要與他成親。

  那一刻的她,也許是不成熟的,曾有許多年,她為自己當初這樣糙率的一個決定感到自責,更覺得對不起哥哥。

  在西曜仙宮修仙千年,她對白曜的執著於不死心,將自己逼上了一條絕路,直到白曜將三支誅仙箭插入體內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於陵霄,這種感情早已不再是兄妹之情,更超脫了愛情。

  於白曜,終究是因心中的一股執念。

  那時候的她還不明白這一種執念源於何處,每回見到白曜,只會有著一種情不自禁,直到白曄死前,將那個驚天秘密吐露,那時她才明白,原來這一種執念源於她是玉染的轉世。

  但那時的她,只是月初,她對白曜的感情終究不過是心中那一抹執念而已。

  她不惜違反終究所立的誓言,即便違反天譴也要嫁給陵霄,明知他未曾脫離魔界,但也想給自己給他一個機會。

  因為一直以來,她都相信陵霄的心中是有自己的,所以她願意以一生的幸福來做賭注,希望陵霄能夠為了她而放棄那所謂的稱霸三界。

  最後,她輸得一敗塗地。

  月初站在黃泉路上,突然靜佇不動,她離闖入麓山結界只差一步之遙,卻突然無法再移動一步。

  多少年了,那個早已被天火焚盡的麓山,如今只是一片荒蕪的灰燼罷了,可她卻不再有勇氣步入這裡。

  這裡,曾經有著她最快樂的一段回憶,如今卻不忍再回到這裡。

  也不知站了多久,回想了多少往事,可記憶中最深刻的卻是被陵霄重傷而躺在懷中的玉茗,她滿身是血卻笑的純真。

  這樣的玉茗,怎能讓她不痛?

  月初的目光忽泛寒意,握緊手中的天音無相劍,邁步朝結界內走去。

  麓山內荒煙漫漫,灰燼瀰漫著整片荒山,除了湛藍的蒼穹,所見之處皆是一片灰燼。

  一陣清風拂過,捲起地上灰塵,漫天飛舞的塵土拍打在月初的裙裳之上,紛亂了眼眸,髒了臉蛋,她的目光卻是深深地望著遠處那一抹身影。

  她緩緩走近,只聞一陣溪水潺潺之聲傳入耳中,清脆交鳴,聲聲動人。

  依舊是曾經那條小溪,只是水中不再清澈見底,水面上覆滿了灰燼,早已不見純淨。

  她站在岸邊,俯視著受傷坐在地上的陵霄,他的傷勢看上去遠比她的傷勢嚴重的多,那被劍鋒所傷之處,鮮血依舊,看來他根本未用真氣治癒身上的傷,只是任鮮血不斷溢出,流盡。

  受傷的陵霄,面色蒼白,看著孤立在面前的月初,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這世間,還是你最了解我,明白我會回到這裡。”

  月初不言不語,靜靜凝望著他的面容,臉上淒冷一片。

  “數萬年了,就在我即將稱霸三界之時,這一切終究還是被你毀了。”陵霄仰頭大笑,可眼中卻有著更多的恨,他這一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即便在白曜殺了母親之時,天神誅殺父親之時,他亦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恨意。

  “我曾立下誓言,若你再殺無辜之人,會親自手刃你。”月初冷冷地看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你殺了月秀、無雙、七殺、楚韻,人間無數的無辜百姓……還有,玉茗。你身上所背負的殺戮與罪孽,這一生都無法償還。”

  陵霄看著月初句句質問,語音中滿是憤恨,他卻笑得異常癲狂,“我說過,但凡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會毀盡……”他一直都明白,殺了她所在乎的人,比殺了她還要令她痛苦。

  “曾經那個肯為我放下屠刀的陵霄呢?”月初睇著那樣殘忍的陵霄,幾乎不再認識那個曾在麓山對自己有著無限寵溺的陵霄,如今已是個遍身殺戮的大魔頭。

  “那個陵霄早就在你背叛我的那一刻死了!”陵霄猛然提高音量,“不要再提曾經,我為當初那個甘願放棄一切的我感到可笑,幽冥煉獄的一千年,是我此生做過最愚蠢的一件事。”

  月初第一次見到如此憤怒的陵霄,曾經的他,即便是憤怒都是用冰冷來掩蓋一切,她明白,這一切源於陵霄敗在了她的手中,更因為她親手毀了他的夙願。

  月初低聲問:“你為何不信我?”

  陵霄只覺她問出這句話異常諷刺,“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才數次心軟沒有殺你!怪我太自負,我不信命,竟讓你成為了我稱霸三界的阻礙。”

  陵霄自知身受重傷,已無力回天,便硬硬道:“成王敗寇,我如今敗了,無話可說,你要殺便殺。”

  月初猛然提劍,直指陵霄,耳畔又想起佛祖所言:這一次,便是永生。

  劍,散發著點點幽光,劍氣如虹,隱隱顫動著,似有著將陵霄穿膛毀滅的衝動,可持劍的主人卻遲遲未動手,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荒蕪的風聲呼嘯,她卻忽而收回了劍,猛然轉身,深深凝望腳邊那潺潺流過的溪水,低聲喃喃道:“我始終記得,在麓山的溪水邊,你修行,我捕魚,那十五年,是我最此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只可惜被天火焚盡,再也找不回當初的記憶,就如我和你,再也回不到當初。”

  陵霄望著月初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他陰冷的目光中閃爍過無數的複雜情緒,終究化作一抹凌厲的冷然,父母之仇未報,稱霸三界的夙願未完成,他不能就此死去,他必須活下去,那才有最後一絲機會。

  此時,收起劍,背對著自己的月初,便是露出了她最弱的命門,只要他現在動手,便能殺了月初,就此活下去。

  陵霄的手,猛然握拳,強忍著渾身的疼痛,凝了最後一絲真氣,欲朝從她的背後給予她致命一擊。

  “你口口聲聲要毀掉盡我在乎的一切,可你不知,我最在乎的人是你,一直都只是你而已。”月初話音至此,原本身受重傷的她,再也凝不住欲四散的真氣,血再也控制不住從口中溢出,一滴一滴,如斷了的珠簾般瞬間染紅了她的前襟,“曾經我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對你拔劍相向,因為你不僅僅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更因為你是我這一生中最愛的人。”

  “我曾想自私一次,違背對佛祖立下的誓言,想與你遠走天涯,不問仙魔之爭,縱然有天譴,只要你在我身邊,又有何懼?早在成親那一日,嫿嫿便告訴了我所有的真相,可我執意嫁給你,只是因為相信,相信那個為我放下屠刀的陵霄,也會為了我再一次放下心中那份野心與仇恨。”月初的聲音虛無縹緲,儘是疲憊,她嗤嗤地笑了起來,“在魔界,你為我築了一個綠蘿禁,那時的我多想陪在你身邊,親眼看著你站在最高處。可我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儘管我也曾恨透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但我不能,不能像你這樣不顧一切,即使滿身罪孽也無妨,我是神仙,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殺盡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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