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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初的手,猛然撫上胸口,仿若能夠感受到天籟珠在體內的炙熱,一時竟五味參雜。

  “天帝肯為了你而放棄了上古神物,難道如今你還要懷疑他對你的真心嗎?你覺得玉茗公主的死是天帝所造成的,可你又曾體會過天帝心中的痛?”名古字字凌然,猛然轉身,帶著幾分慍怒看著月初,“當年她將受傷的你帶回天庭,他不顧我的強烈反對而堅決留下你,不在乎你曾是陵霄的妻子,唯有愛你至深才能有如此容人之量,雖然他有私心,可這世上人人皆有私心,天帝為了天下蒼生的安寧而有幾分私心,難道這也是不能原諒的錯誤嗎?”

  名古看著月初臉上隱約有著幾分動容,便繼續說:“曾經天帝說過,若你恢復了記憶,是去是留,一切便由你自己抉擇。而今,你的決定竟是要眼睜睜看著魔界為禍蒼生而退卻嗎?不要忘記,你是天妃,你有責任與天帝一齊守護整個天下。也唯有你和天帝聯手,才有可能誅殺陵霄。”

  月初的手猛然握拳,緊咬著唇,眼中有著璀璨的光芒。

  “事到如今,你難道還對陵霄有不舍?”名古質問道,“陵霄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陵霄了。”

  月初的目光再次望了眼漂浮著的畫卷,心中默念一遍那行字,眼中變得越來越堅毅,她低語道:“有些事,也是該有個了斷了。”

  月初離開了祈風台,隨著名古一齊離開了天庭。

  在墮入人間之時,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蒼涼,荒煙漫漫,人跡荒蕪。

  地上的枯骨遍地,充斥著被腐蝕的腥味,悲涼之感油然而生。

  猶想起一百年前,陵霄就在她的面前,將整個潼城傾覆,生靈塗炭,他的狠辣,她是親眼所見,至今仍舊寒心。

  名古說的不錯,陵霄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陵霄了。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我覆滅天界,毀盡你所在乎的一切……”

  耳畔依稀想起陵霄曾對她說的話,月初不由自嘲的笑了起來。

  若此時此刻的一切皆是因她而起,那她便有責任去結束這一切。

  “快看,是天帝!”名古高呼一聲,月初猛然朝名古所指之處望去,只見十丈之外,一襲黑衣的陵霄與一襲白袍的白曜正在激烈的打鬥著。

  月初立刻飛身朝二人而去,越靠近他們便覺得有一股巨大的真氣正在推拒著她,令她無法靠近。而四周,遍布著仙界與魔界一眾的枯骨,血流成河,異常駭人。

  月初被兩股巨大的真氣推拒著,不得入內,她有些焦急,只能站在浮光之外眼看著陵霄與白曜之間的打鬥,無數的流光飛濺。

  月初看著白曜的一招一式,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他,即使失去了天籟珠的白曜,功力依舊,想當初白夜景選擇將所有功力傳給白曜也並非沒有原因的,他確實在仙法造詣上有著過人的才能。

  只是,陵霄的功力卻更甚一籌。

  她雖然幾次與陵霄交手,卻從未曾真正與之認真打一場,但旁觀著卻能感受到,他的功力更甚從前。

  佛祖說的不錯,成為魔中魔的陵霄已不畏任何,如今要對付他,並非是人多便可取勝,只能比他更狠。

  月初翻手間幻化出天音無相,持劍而起,直破籠罩在面前的兩道巨大真氣,飛身朝體力漸漸有些不支的白曜而去。

  白曜因陵霄疾速一掌,閃躲不及,正見月初闖破他設下的結界,微微分神,已被陵霄一掌擊傷。

  陵霄乘勝而追,直逼其心臟而去,打算一舉震碎白曜的筋脈,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月初持劍而來,一道白光乍現,頃刻間化散了那致命一掌。

  白曜手中那原本散著微弱藍光的天誅地滅劍因天音無相的到來而越變越強,與天音無相冒出的白光迅速融合為二,精光爆綻。

  陵霄冷冷注視著持劍直指自己的月初,嘲諷地笑道:“當真是伉儷情深,就是送死,也要湊成一雙。”

  第113章青絲斷,劍起滄瀾3

  “你禍害三界,殺人無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月初握緊手中之劍,再見陵霄,心中已是淒冷一片,那數千年來的恩怨痴纏,早已化作一縷青煙飄散,如今她的身份只是天界的天妃。

  陵霄聞言,眉眼輕揚,看著受了傷的白曜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以雪白的袖口拭去嘴角一絲血跡。

  白曜握緊那蓄勢待發的天誅地滅,深深凝望月初,低聲道:“你為何要來?”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要來。”月初側首,對白曜微微一笑,眼中有著數不盡的溫和,亦有著同生共死的決心。

  “你不怪我了嗎?”

  “不,一切都是宿命,既躲不過,那便去面對。”

  陵霄再聞“宿命”二字,仰天大笑:“人人都信天命,可我卻偏偏不信,若今日我倒要看看,這天命是否能毀了我陵霄!”

  話音落,陵霄的雙掌便化作堅毅如鐵的利刃,合著那陣陣黑光朝二人逼去。

  這一刻的他,眼中沒有任何人,只有那稱霸三界的野心,只差這最後一步。

  他不能讓任何人毀了他萬年來的夙願。

  月初與白曜對望一眼,雙劍合璧,迎上陵霄的攻擊。

  開金斷石的劍氣如虹,與烈烈森然的利刃相擊,白曜與月初一人攻其上,一人攻其下,配合的天衣無fèng,天音與天誅本是一對,便為二人的劍招憑添了幾分默契與心有靈犀,一時間,陵霄被他們逼得連連後退。

  陵霄在心中冷笑,深知二人為了對付他必然早有部署,誠然如此,否則如何能夠配合的如此默契。

  他想到此處,心中的冷冽愈發入骨,此時他的眼中再無任何人,只有那兩把泛著無數光華的劍,利刃與之聲聲交擊,似有種震碎山河的尖銳。

  儘管陵霄全力以對,欲逐個擊破,卻難以尋到二人劍招中的破綻。

  尋不到破綻,他便必輸無疑。

  一想到此,腦海中瞬間湧現數千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荒蕪的夜裡,天界四大神君合力步下誅魔陣,將他鎮壓其中,以四人之力將他元神打散。

  在琉雅的千辛萬苦之下,他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可上天仍舊不放過他,派了幾位神君將麓山毀滅,白曜甚至不肯放過他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娘。

  眼中的殷紅愈發明顯,絲絲縷縷,籠罩了全身,明艷如火。

  “你們天神向來只會以多欺少嗎?”陵霄話音至此,瞬間抽身脫離打鬥,向後飛躍數丈,十指一動,口中施咒。

  “不好,他在召集怨靈!”白曜即刻提醒著月初,聲音未遁去,便見無數那散落在人間的怨靈從四面八方而來,密密麻麻,嘶聲力竭。

  怨靈張開血盆大口,不斷朝月初與白曜蜂擁而去,二人揮劍砍殺怨靈,殺了一波卻有更多的怨靈撲了上來。

  陵霄十指未停,依舊操縱怨靈,目光睇著不斷將怨靈砍殺的二人,眼底的殺伐果斷不曾有過任何減少,反而愈發濃烈。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月初曾經幾次與怨靈交手,其數量之多,速度之快幾次讓她送命,當時操控之人還是靈力不及陵霄的無雙。

  如今陵霄親自操控,若是她與白曜不儘快破了怨靈之陣,只會耗盡體力與真氣,最後被怨靈撕碎。

  白曜面色堅毅,臉上依稀有著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絕,“此生,若不能守護天下蒼生,便以身殉道。”他頓時張開雙臂,以全身之力將體內的萬年功力逼出,頓時,無數金光乍現,形成一道金光的屏障,將二人包裹其中。

  月初大驚,猛然想起了那一夜在魔界,百溟水正是以他體內全部真氣守護著她,導致他的死亡。

  “白曜!不行!”月初在意識到白曜想要做什麼時,倏然握住他的手,以真氣壓抑著白曜那正在四泄的真氣,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一次看見有人因我而犧牲自己。”

  “不是為你,是為了天下。”白曜睇著她,嘴角露出一抹蒼涼的笑容,“以我真氣護你之體,怨靈便無法襲擊你,你便能安心對付陵霄。我要你記住,你殺陵霄並非為了一己之私,而是為了這天下。”

  月初握著白曜的手隱隱顫抖著,這一次,白曜在她心中突然顯得那樣高大,她一直認為,白曜奪天帝之位只是為了權欲與私心。

  可如今她才相信,他的心中,一直只有這天下安定。

  他的愛,才是這世間大愛。

  月初猛然間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是這樣的渺小,這樣的微不足道。

  “若你能殺了陵霄,守護三界蒼生,只盼望你今後看見這天下,便想起你的生命中曾有一人叫白曜。”白曜猛然握住月初的手,那一刻眼中情深似海,“若你敗了,這黃泉路上,有你相伴,此生亦無憾。”

  月初握著白曜的手,指尖感受著他手心滾燙的溫度,緩緩閉上了雙眼,卻始終不肯將白曜的手鬆開。

  猶記得那一日,白曜利用她來對付陵霄時說:名聲不過是虛名,萬年之後煙消雲散,世人只記得你贏了,卻不會計較你用何種方式贏了。若你輸了,那你的身上便背負著無數將士的血債,午夜夢回時你可曾驚醒過?

  那三支誅仙箭插入肩上,至今仍舊殘留著疤痕,卻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她,當年那個心存善念的陵霄曾為了她放下滿身仇恨,甘願墮入幽冥煉獄。

  直到這一刻,她依舊相信,陵霄是心存善念的。

  “月初,鬆手!”白曜對遲遲不肯鬆手的月初厲聲斥道。

  月初猛然睜開雙眼,握著白曜的手又緊了幾分,她冷聲道:“你是天界之主,你不能死,我絕不會讓你死!”

  她的腦海中頓時想起了年少時在天界斗術大會上,她是如何擊敗百溟水的一幕幕。

  她一個激靈,猛然合掌,趁白曜不備,封住了白曜的筋脈,以制止白曜的真氣繼續四溢。

  “月初!”白曜不得動彈,看著固執的月初,臉上慍怒。

  “你說的不錯,若我輸了,黃泉路上有你相伴,此生無憾。”月初沖白曜輕盈一笑,面容中有著無盡的悲涼,還有那同歸於盡的決然。

  “人,總要為所做的錯事,付出代價。”月初凝著漂浮在空中的陵霄,臉上露出一抹狠辣之色,那一眼,終究還是斷了他們之間數千年來的恩情。

  月初化作一縷白光,附於天音無相劍之上,一道破空而出的白光直破無數怨靈。

  劍鋒銳利,似無懼任何阻擋,將怨靈穿腸破肚,直射陵霄而去。

  陵霄目光一凜,心中一片冷寂,眼見著劍的白光朝自己射來,他明白這一招是有著同歸於盡的決絕。他自然不願同歸於盡,他還有一統三界的夙願未完成,爹娘的大仇未報,如何能將自己置身如此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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