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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摶所考慮的事,對於年青的道士們來說太過遙遠,他們的注意力還是更多的集中在如何驗證他們自己的“道”上。

  精於術數的范曄領著他的童子率先登上城牆,指導士兵們如何使用城牆上的投石機擊打更遠處的遼軍中軍,如何調整攻城弩的位置,射擊遼軍的百夫長、千夫長。

  這次他帶來的道童大多已經過了十五歲,雖然剛上城牆時,被城下血染秋葉的景象嚇得不輕,但很快就在范曄的指導下收攝了心神,專心記錄下弩箭的角度和落地點了,盡力調整射出角度。

  當初煉製各色煙花的紅雲子則布置下了一片偏僻的營地,從研究煙花的多樣轉而研究威力的強化。當然這些在控鶴軍中早有研究,雙方這回算是一拍即合,互相都有些啟發。

  至於擅長醫道的去救治傷病軍士順便研究人體、研究飛行的那幾位仙長弄出類似魯班的迴旋鏢想干擾敵軍,甚至還有想偷偷往遼軍大營的軍帳上埋根引雷針,引天雷劈軍帳的,種種合理的、不合理的,有用的、沒用的事情輪番上演。崔瑛看著一個個穿著青白道袍清俊高挑的道長一會兒擺弄擺弄這個,一會兒折騰折騰那個,簡直就像是群魔亂舞。

  “德華啊,”柴榮笑眯眯地對崔瑛說,“你以前和太子說過,打仗就是打後勤?”

  崔瑛一愣,他平時和柴永岱閒聊時說起後世的見識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除了一些犯這個時代忌諱的事外,他講了什麼他自己都不大記得了。不過道理沒錯,他也就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如今最先到的是控鶴軍,隨後各地的軍府還會再選調精兵,就由你協助太子把這後勤的家給朕當好吧!”柴榮笑呵呵地將他招崔瑛的目的說了出來,“怎麼說你也是以精算巧思應的神童試,這童子功沒丟吧?”

  崔瑛倒沒多想,反正自從皇帝他們看了他指揮的球賽後,就沒有人敢讓他帶兵上戰場了,又急慌慌地叫他北上,管理後勤也是比較正常的安排了。畢竟現在軍中新東西不少,編制也與曾經的軍隊不太一樣,不熟悉的吏員做起來還是比較費事的。

  一伍一什的人按營地劃分住到一處,如今的控鶴軍中還有一部分十七八歲的新丁,都是子承父業的控鶴軍子弟。這些新丁身體強健,能寫會算,一什里分上一個,崔瑛和柴永岱的後勤工作進行的無比順利。

  “右軍第二曲來領今天的糧食。”一個還帶著點嬰兒肥的黑壯青年憨笑著過來,清點了該領的米麵糧蔬,在薄子上籤下名字,然後才讓一起來的同伴將東西抗走。他會將東西分發到下面的什伍,不是不能集中用餐,只是戰時防禦,還是怕不小心給人一鍋端了。

  “左軍醫療營來領酒精、紗布。”這次進來的是平時常在白雲觀里混的精瘦小子,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裡的帳薄遞到崔瑛手裡,“先生,咱們營如今住了一百零三個傷員,二十六個病員,傷員用酒精若干,紗布若干,病員用糙藥若干,用醋若干,都在這裡。”

  “很好!”崔瑛在心裡估算一下,感覺消耗還算正常,點點頭,批覆了新一批醫療用品。

  “先生,中軍奉命來領箭支,外面一共有二十五柄已經斷弦的弩器,請發新弩!”新來的人是張彬,他笑眯眯地對崔瑛說。

  “怎麼只領了這麼點?”崔瑛有些疑惑道,“我看這兩天這城牆上弩箭就沒停過啊?”

  “先生,這箭射出去了又不會沒掉,等遼人被打退休整的時候,我們還是會出去把箭支再撿回來的。”張彬理所當然地說,“要不您以為傷病營里那些傷員怎麼來的?不就是打掃戰場時被沒死透的遼人偷襲的。這還是太上皇心疼兵士,射得遠了的,都沒讓撿的原故呢。”

  崔瑛心中疑惑稍解,不好說為了一些箭折了士兵值不值,戰爭的時候一切都不好說。

  發完各種物資,崔瑛伸了伸腰,又到對面去走走,那邊柴永岱正指揮人將一批批新到的物資分門別類的存放起來。

  “殿下,最近物資運轉還順利嗎?”

  “很順利,聽皇爺爺說,他上次和皇祖母北征燕雲的時候,雖然有皇祖母一力支撐,也很是艱難,特別是冬衣,據說當時因為寒冷而凍傷手腳的士兵十個裡面得有五六個。也是從那時候起,皇祖母和皇爺爺開始大力推行棉花的種植,沒想到,這才幾年,如今控鶴軍里人人都能有一套棉衣了。”

  “還不止呢,”一旁跟來幫忙的衛軒衛十六一邊撥拉著算盤一邊說,“以前我爹他們從戶部幫兵部調東西,最煩的就是折損了,一群人送軍糧的量還不夠他們路上吃的,更不用說因為陷到泥坑裡導致糧食遇水霉壞不能吃的情況了。現在到好,一路坦途,運輸速度又快,車還有頂篷,押夫不受罪,糧食不受潮,這折損比北征的時候少了快九成。”

  “我還發現了一個挺有意思的事,”柴永岱點了點手裡的薄子說道,“昨晚皇爺爺打算選一撥精兵去夜探一下遼營。這個在以前可難了,士兵不是過於瘦弱,速度不夠,就是有雀蒙眼,夜裡看不見東西,這也是過去常會有營嘯的原因。結束這次一選,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了?”崔瑛含笑問道。

  “這控鶴軍里十個里至少有八個是合格的,皇爺爺那個歡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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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大周這邊戰事組織的有條不紊,對面的遼軍大營氣氛有些壓抑。

  耶律隆緒在一天前就已經抵達了娘子關外的大營,但此刻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完全沒有崔瑛他們曾經見過的那種少年意氣。“你是說,他們的禁軍已經到達娘子關,比朕的車駕還要早兩天?”

  “是的,大汗!”負責此處的將軍躬下了身體,一臉不可思議地說:“探馬回報,周國的快馬是十六日前一早出發的,周國禁軍最早到的那批是四日前,也就是說他們從報信到援軍到達一共才花了十二天時間。”

  “馳百里而逐利,必厥上將軍,周軍這不說一日百里也差不多,你沒上前攻上一仗,攻其疲憊?”

  “大汗,臣打了,卻被上天警告了!”

  “怎麼被警告了?”

  “那天城頭上出現了一個道士,”那將軍心有餘悸地說,“他在一個弩手身邊畫了一張符,那弩手一下就將弩箭射到臣身前一尺,這必然是那道士招了英魂來。”

  “不是,只是那道士會算而已。”去過大周的耶律隆緒當然不會以為那是仙術,他在大周的汴梁城實在是看到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這點小把戲他已經不放在眼裡了。

  “會算?!”那將軍顯然不理解,“大汗,咱們可斗不起能掐會算的道士,咱們還是……”

  “不是能掐會算的那個算!”耶律隆緒暴躁地堵了一句,“那些道士不會仙法,你安心指揮部屬就是。”他說完很不耐煩地一甩袖子走出了大帳。

  “陛下莫氣,”蕭思溫快步追上來道,“將軍只是對道法了解不多,心存敬畏罷了。只等我們打進中原,掠來幾個道士,他們自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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