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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天色初明,宋倪還在房中睡覺就被人喚醒,稱安王已經在大堂等候。

  要知道,昨夜他也是看了一夜卷宗,上床剛合眼沒多久就無端被人攪擾,滿肚子火正欲爆發忽然聽聞這個消息,登時睡意全消!急忙起身穿衣。

  待他趕至大堂,看到幽闕帶來的頭顱時,心尖狠狠一震,猶如洪水洶湧而過,魂-魄離體,四肢百骸充滿前所未有的冷意。

  所幸頭顱斬下來的時間不長,加之氣溫尚低,並沒有讓其腐敗的難辨相貌,經過宋倪的仔細辨認,竟驚訝的叫出聲:“這,這是工部尚書王承,王大人!”

  查了半天被殺者竟然是當朝尚書,朝廷大員,此事已非同小可,宋倪立即派人去尚書府叫人,幾番辨別終於結論確鑿。那王夫人先前離府回娘家小住半月,直到兩日前才歸,來到衙門看到自家夫君的屍首,頓時又氣又悲,幾度昏厥,管家見事情瞞不住也只好全盤托出。

  原來這位尚書夫人是出了名的妒婦,不許夫君納妾養jì,礙於妻子娘家又甚是厲害,王承便一直老實本分,不敢招惹,可不知怎的,前不久他偏偏迷上七情樓里一個還未掛牌接客的雛兒,景德礙於官家權勢,折中替他想了個辦法,將那女子放在後院,又在旁邊開一小門供王承來去。

  兩人就這麼私會一月有餘,直至王夫人提出要回娘家小住一段時間,王承嘴上不說,心裡別提有多高興,往七情樓跑的次數頓時成倍,夜不歸宿也是常事,管家不以為意,一直小心替他遮掩,豈知這回他是遭逢變故!

  幽闕了解故事原委後頓覺哭笑不得,先派人將王夫人送到內堂安頓,稍後仵作送來的驗屍報告也佐證無頭男屍的確是王承無疑,證據確鑿之下,他內心難免嘀咕,一朝尚書因為藏jì被殺,捅漏出去終歸不太好聽。

  但是此事已鬧得街頭巷尾人盡皆知,若不能將整樁事件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恐怕也難以服眾。

  宋倪也是想到這點,眉心緊皺,轉身向幽闕請示道:“王爺,這事該如何是好?”

  幽闕目光微冷,眼神眉梢又透著幾分疲倦,淡淡道:“本王不過是奉旨協助,大人若有何想法只管做便是,何必事事詢問於我?”

  看他這態度,像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觀,堅決不入圈套。如此一來,宋倪可就沒了辦法,更無法向寧國舅交代,忍不住暗自苦惱,思索對策。

  豈料幽闕卻朝天打了一個阿欠,佯裝困頓迅速往外走:“本王累了,忙活一晚上總算查到屍首身份……至於剩下的事情,相信以宋大人之能定可以查個水落石出!留步!”

  “王爺……”宋倪眼看著幽闕離開卻無法阻攔,胸口溢出一縷長長濁氣。

  他在原地呆了片刻後立即掉頭進裡屋更衣,乘車出府,而馬車行事的方向恰是皇城。

  啪——

  麟德殿內拍案之聲驟然驚起,讓人震聾發聵,宋倪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身邊的文相,只見他嘴上沒說什麼,眼角眉梢卻有細微顫動。

  要知道,在這六部之中文派最穩固的後盾就是工部,王承橫死,工部必定得換人主事。按照盛帝的想法,他絕對不會再讓文派的人接手,那麼寧國舅又是否能搶到這塊肥肉呢?

  所以正因為如此,宋倪才敢進宮當著文相面親口說出,他倒要看看這一回文相該如何化解?

  盛帝腦子裡想的全是官員狎jì被殺的醜聞,心道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指不定百姓們會如何議論?忍不住將目光鎖向文相,怒不可遏道:“文相,你身為百官之首,就是這麼帶領他們的?哼!出現這等醜事叫朕如何收場!”

  “皇上息怒!都是老臣的錯!”文相立刻雙腿跪下,拱手請罪,“是老臣沒有盡到統領之責,皇上您若要責罰,儘管罰臣就是!”

  “哼!一句沒有盡到統領之責,就讓朕白白損失一個工部尚書!”盛帝斜睨著眼,咬牙切齒的說,“朕早有明令,入朝為官者,無論品級大小,皆不可狎jì聚賭,可他!居然把朕的話都聽進狗肚子裡!私會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你們就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嗯?”

  “皇上息怒!臣等有罪!”頓時殿中所有在場官員除宋倪外全都跪在地上請罪。

  可盛帝仍然沒有氣消的意思,冷銳似劍芒的眼鋒來回巡視,隱有雷霆之相。

  朝廷里什麼風氣他其實十分明白,只是長此以往,江山穩固該從何談起?或許錦兮說的沒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自己徐徐圖之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改觀,加上還有寧文淵在旁窺測,一著不慎隨時會被人趁虛而入。

  也許,真的到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安陸速速擬旨,王承品行不端,罔顧聖聽,雖不幸遭難但全屬咎由自取,朕甚是震怒!下旨清查城內大小所有暗娼賭館,一經發現有官員出入,立即打入大牢,降職查辦!”

  盛帝眼神冰寒,語調漠如沉鍾如同北地吹來的朔風,迴旋蕩漾在麟德殿的上空,頓時殿內氣壓無比迫人。

  “第二、文懷遽身為一朝宰相,百官之首,此事難免有失職之罪,罰俸三月,在家閉門思過。”

  “第三、王承已死,工部卻不可一日無主,你等需儘快擬備人選,三日後朕要看到答案!”

  “是!臣等遵命!”百官聞言立即拱手行禮,無一人敢提出異議。

  見此,盛帝臉色才稍緩,語調依舊平穩,擲地有聲,“宋倪,那兇徒一而再再而三在城內殺人,甚至盯上了朝廷命官,實在目無王法,膽大包天!此事影響惡劣,朕命你儘早偵破此案,否則提頭來見!”

  宋倪不禁暗吸了口氣,拱手一躬,行禮道:“是!臣謹遵聖命!”

  自從那日盛帝發了好大一通火後,文相就此閉門自省,以避鋒芒,其黨羽也一律禁言慎行,哪怕是當朝辯論也儘量和裴派避免發生衝突,一時裴派之人揚眉吐氣,心裡好不暢快。

  可惜這裡面宋倪除外。

  接連幾日都在城中陸續發現不同死者,販夫走卒,商販巨富,身份、經歷各不相同,死狀卻驚人相似,頓時城中謠言滋生,百姓不安,上下一片惶恐。就連巡防營的心裡也窩著火,都尉岳思孝更是加派雙倍兵力在城中布控。

  ……

  而此時已經暫不營業的七情樓里,在二樓的一所房間,白瑩夕倏然跪在地上,埋首請罪道:“公子!都是我的錯!您要罰就儘管罰我吧!”

  景德此刻背對著她,在窗戶面前向遠處眺望,眼底浮動暗幽明滅的光,“瑩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瑩夕垂下眼睫,濃黑細長的睫毛像翻飛的兩隻蝴蝶停留在她臉上,叫人心生憐意,“公子!都是瑩夕不好!王承被殺那晚,我雖最先得到消息,卻怪下人不懂事,嚷的全樓人都知道。不得已,瑩夕這才想出割首之計,再趁夜色將頭顱帶到城外偷偷埋掉。原以為只要沒有人發現死者身份,日後即便查出真兇也不會有人聯想到他與您的關係。豈料——公子,都是瑩夕害了您!請您重重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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