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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孟去非橫渡瀚海帶來的兵馬,殺進西平府的共計一萬餘人,現在只剩下寥寥三千。

  恰此刻,京墨馳馬趨近,回報導:“郎君,該撤了,不出兩炷香,野利沖就會攻入城中。”

  “河西那邊呢?”

  “西羌已經撤軍了。”

  羌都失守,附近大片城池也被孟去非攪得雞飛狗跳,西羌老王無力再去爭奪河西,自然不得不撤回那邊的駐軍。

  霍留行此行正是為了解除河西危機而來,如今目的達到,城中倖存的大齊士兵也所剩無幾,便該及時撤退了。

  否則等援軍趕到,他們都會死在這裡。

  “那就走唄,”孟去非用沾滿泥巴的胳膊勾過霍留行的肩,“陪你去殺姓野的報個家仇,就回河西養老去了。”

  霍留行淡淡一笑:“人家姓野利。”

  兩人撥轉馬頭,正欲揚鞭,卻齊齊停頓下來,看向從始至終一言未發的薛玠。

  他正高踞馬上,遙望著西羌王宮的方向,雙目通紅。

  孟去非到西平府後,大致聽說了薛玠的遭遇,見狀猜測道:“薛老弟,你不會還想干票大的吧?”

  薛玠偏過頭來,“嗯”了一聲:“你們先走吧。”

  “嘩,薛老弟,別想不開,你這單槍匹馬可是有去無回的。”

  “我知道。”薛玠的神情異常平靜,“我本來就回不去了。”

  不管苦衷多苦,他終究為了一家之私犯了投敵叛國的罪。就算將功折罪,也永遠抹不去這個污點。

  青山等閒笑,枯榮憑君意。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本是任他選擇,可他選錯了。

  他的母親為了薛家的磊落,不惜大火焚身。他今日若不能夠做些什麼,百年之後也無顏見她。

  “薛玠,”霍留行叫了他一聲,“你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我孤家寡人一個,無所謂身後事,你快回去吧,別讓殷殷擔心。”他說著,沖霍留行和孟去非笑著揮揮手,頭也不回地朝王宮方向揚鞭而去。

  霍留行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最終還是朝身後三千騎兵打了個“撤退”的手勢。

  孟去非緊隨其後,一慣嬉笑的臉此刻卻格外肅穆。

  臨近城門,他突然一個急停,勒住了韁繩:“留行。”

  霍留行跟著停下來,嘆了口氣。

  孟去非“哎喲”一聲:“你這表情,果然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見他皺著眉不說話,他朗聲大笑,“別這麼看著我嘛,我就是覺得薛老弟說得挺對,西平府是什麼地方啊,一輩子可能也就進來這麼一次,人都到人家老巢門口了,怎麼能不干票大的呢?”

  霍留行剛要張嘴,孟去非立刻豎掌打住他:“哎,別!你這有家有室的,還是不要湊這熱鬧了,再說我們仨擠一塊兒做什麼呢,兵分三路才有勝算嘛,你現在出城跟那姓野的周旋周旋,權當給我這條命多爭取點時間了。”

  *

  當夜戌時,西安州守軍營不斷有士兵跑進奔出,跟霍起匯報西羌和河西的戰況。

  河西那處,自孟去非和霍舒儀北上後,便是霍夫人俞宛江在坐鎮。霍起本欲儘快趕過去,但一則傷重有心無力,二則霍留行傳信來說,河西的壓力很快便會減輕,請他不必來回操勞。所以他就留在了西安州。

  沈令蓁到這裡已有兩天,和同樣無處安身的霍妙靈一起住在後勤營里。軍營雖安全,卻都是男人,她們不便走動,只能成天待在營帳里。

  此前在東谷寨與霍留行分道揚鑣時,空青被支來了沈令蓁身邊。於是她每天的消息來源,便是空青的轉述。

  但今夜,空青久久沒有出現,軍營里的氣氛也尤其緊繃,沈令蓁猜測,應該是戰事快要有個結果了。

  霍妙靈揣著顆心,隔兩炷香就問外邊的士兵一次,阿娘怎麼樣了,阿姐怎麼樣了,二哥哥怎麼樣了,去非表哥怎麼樣了,士兵只能為難地搖頭說,他也不知道。

  接近丑時,空青終於回到後勤營,站在沈令蓁的營帳外小聲詢問:“少夫人,您歇著嗎?”

  這種情況,沈令蓁自然歇不成,正和霍妙靈一起挑燈抄經書,為前線祈福。

  聽到空青的聲音,她立刻迎出來:“前線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主君猜您也在掛心,請您跟他一起上城樓去等。”

  沈令蓁點點頭,囑咐霍妙靈好好待在營帳,跟空青上了一輛馬車。

  空青一面駕車,一面回頭與她說:“少夫人別太緊張,戌時那會兒,主君得到消息,說西羌王宮起了大火。小人猜西羌亂成這樣,一定是大齊占了上風。”

  “西羌王宮起了大火?”沈令蓁差點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郎君他們真敢做,小人也好想見見這等大快人心的場面。”

  “那起火後,郎君,阿玠哥哥,還有孟郎君都還留在西平府嗎?”

  “戌時那會兒的戰報說他們兵分了三路撤離,眼下不知都到了哪裡。河西騰出來的兵馬也已分三路前去接應,接到人後,會以禮花為訊知會彼此,所以主君才打算上城樓去等第一手消息。”

  沈令蓁明白過來,半個時辰後,跟著空青上了西安州北城門的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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