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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著,真不知道自己是天性太豁達,還是天生在這種時候容易缺心眼。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想了些雜七雜八的雞零狗碎,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抬頭卻見一旁的娜尤盯著躺在地上的巫暝,滿臉悔恨痛苦之色,扶著滿是冷汗的額角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這都是我的錯……”

  花鶴翎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方且小心翼翼地問:“娜尤師父,您能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娜尤沉浸在自己思緒中,花鶴翎只好輕輕推了推她,娜尤這才回過神來,轉向花鶴翎,瞟見他脖頸上刺目的紅痕,目光中不由多了幾分歉意。

  她低聲道:“花公子,對不起。”

  花鶴翎忙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又問了一遍,道:“娜尤師父,巫暝到底怎麼了?”

  娜尤垂下眼瞼,既不言語,也不動作,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花鶴翎想了想,補充道:“請您放心,無論您願不願意將事情說明,今夜發生的一切我都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娜尤聞言略有些吃驚,旋即似乎想起了些什麼,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望向花鶴翎的目光也更溫柔了一些,只是眉峰之間仍是萬千愁緒。過了一會兒,她淡淡嘆息了一聲,道:“花公子,巫暝與我提起過你,他說你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你們相處的時日也不算短了,我且問你一句,你平心而論,如實答我,你覺得巫暝在練功上算是個努力的孩子嗎?”

  花鶴翎毫不遲疑地道:“那是當然,聽說他以前每天花在修煉上的時間從不少於六個時辰,幾乎和武痴一樣。”

  娜尤目光黯然道:“是啊,他已經很努力了。如果生在別的門派,縱使天資一般,像他這樣十年如一日的刻苦努力,也必然能成為名列前茅的佼佼者了,對嗎?可偏生在五聖教里不行。聖教的蠱術非常仰賴天賦,像是阿幼朵,因她天資過人,未滿十五便已貴為五聖使之一。”

  花鶴翎不甘心地問:“難道巫暝的天資就不算好嗎?”

  娜尤苦笑道:“巫暝的天資在同輩弟子中已算是不錯了,可他並不是那種自己所渴望的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他總是希望自己能做的比別人更好,為我爭氣,不是強出毫釐,而是遠遠的甩出一大截。為此他甚至願意付出比刻苦更沉重的代價,他向雙生蛇王祈求力量,蛇王滿足了他的願望,賜予了他能夠改變體質的蛇毒,同時還教導他修煉禁術。”

  花鶴翎問:“禁術?”

  娜尤蹙眉點頭,道:“那是一門很奇特的功法,聖教中修習這門功法的前輩幾乎無一例外的陷入瘋狂,先輩某一任靈蛇使研究後發現,這是因為這門功體太過霸道,容易損傷普通人的筋脈,而修煉時又必須經過腦部的數個穴位,最終對大腦也造成了損害,使修行者陷入癲狂。”

  花鶴翎皺眉道:“既然是如此兇險的功法,便早該毀去它才是。”

  娜尤道:“先代靈蛇使也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所以他也早將這本秘籍毀去了。只是這門功法實在精妙,若是就此失傳,也是一樁憾事。所以在毀去這部秘籍之前,他請雙生蛇王記下了這門功法的修煉方法。希望蛇王遇見天賦異稟之人時,可以重啟寶典。”

  花鶴翎道:“那這個人也不該是巫暝。”

  娜尤嘆道:“是的。蛇王等了許多年,也未遇到這樣一位奇才。但他卻發現了一種能另普通人變成奇才的方法。”

  花鶴翎道:“是蛇王的毒液?”

  娜尤點點頭,道:“是的,蛇王吞食一種奇花後,短期內自己的毒液會發生改變。這期間分泌的毒液能夠通過‘脫胎換骨’的方式,改變其他生物的體質。所以巫暝最開始修煉這門禁術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

  花鶴翎道:“您的意思是,並不是禁術出了問題?那麼是毒液嗎?”

  花鶴翎想起那日在廣都鎮郊的小院內見到的正在‘蛻皮’的巫暝,便覺得這雙生蛇王的毒液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娜尤為難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因為在聖教的歷史記載中,這門功法原不是創自本門,本門內也未有一人成功修成了這門功法。巫暝應這幾百年來唯一一個將這門功體修習到這個境界的弟子。他也是唯一一個多次接受蛇王毒液的人。而且……古扎並不是漸漸出現的,他是突然出現的。”

  花鶴翎問:“突然出現?”

  娜尤道:“剛開始的時候,巫暝的性情發生了一些變化,變的易躁易怒,偶爾會有一些極端的念頭。但巫暝一直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脾氣。加上他當時練功出現了一些瓶頸,我們便懷疑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我便讓他暫且停歇下來,情況果然跟著有所好轉。我做了充足的準備後決定替他推功疏導,卻不想最後成了這個模樣。他身體裡像是住了兩個靈魂,一個是巫暝,另一個叫自己古扎巴布。”

  第32章 章三十一

  午後,風雨驟起,瓢潑了好一陣子,直至日暮時分,方收斂了些。

  葉清歌回到別院時,暮色已沉,雨卻還未停歇。

  葉旻向他行了禮,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先行退去了。

  葉清歌獨自進了門,廳中卻是空無一人,他站在原地微一眨眼。他心知以花鶴翎之能,難在葉旻眼皮子地下逃脫,便轉過了屏風,走向內院的天井,花鶴翎果然在廊下靜坐,似乎正凝神細聽著風吹檐鈴的聲音。

  葉清歌走過去,放下手中輕劍,亦在花鶴翎旁邊坐下。

  花鶴翎睜開眼睛,眼眸流轉間,儘是絕望之色,似一朵正在經歷著凋零的花,但他的神色卻顯得格外平靜,如死灰一般。

  葉清歌眉宇之間皆是倦意,他與花鶴翎對視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娜尤師父將一切都告知我了。古扎巴布,雙生蛇毒……真像清風所鍾愛的那些鬼怪傳奇故事。”

  花鶴翎靜靜看著他,卻沒有搭話,葉清歌停頓了片刻,忽然問道:“那次在巴陵縣也是他,對嗎?”

  花鶴翎卻反問道:“你問的是哪一件?”

  葉清歌道:“有差別嗎?無論是哪一件,都不像是‘巫暝’能做出來的事。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花鶴翎閉上了眼睛。

  葉清歌道:“你是怕我大義滅親,強制廢了他的武功?”

  花鶴翎想了想,低聲道:“是的,我很害怕,不僅如此,我還很自私很懦弱。”

  花鶴翎睜開眼,對上葉清歌的眸子,他的眼中滿是哀傷,卻沒有絲毫的怯懦。

  花鶴翎道:“或許你覺得這樣的處理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對大家也都好。或許,你真的是對的。可對於巫暝來說,那就是他的一切,你見過他‘蛻皮’的模樣嗎?我只見過一次,回去後我接連幾日,夜不能寐,我翻來覆去的想,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捨得對自己這般狠絕?我僅僅是看著便覺心如刀割,可那竟不是他的第一次,從八歲到十八歲,整整十年,他為追求這份傲人的功力,吃了多少苦,我根本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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