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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逛的?」蕭少山嘀咕道。「由南到北不到一刻鐘就走完了,她是想去看看這裡的石板路夠不夠平是不是?」

  「我猜滿兒是想找個地方問妹夫話。」竹月蓮若有所思地說。

  「問什麼話?」

  竹月蓮轉注玉含煙。「問妹夫他的武功如何又恢復了?」

  「對,含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他的功力盡失了嗎?」王文懷嚴肅地問。「但現在看來他的功力不僅未失,而且更可怕,他手上並無兵器,卻比兵器在手時更兇悍,那是為何?」

  玉含煙苦笑。「我也一直在想這事,說我搭錯脈並不太可能,但……」

  「第三姊回來再問她不就行了!」竹月嬌最懶,連想一下都懶。

  「如果她不肯說呢?」

  「那又怎樣?」竹月嬌滿不在乎地反問。「有武功沒武功不都一樣,姊夫就是姊夫啊,他有他的立場,我們也有我們的立場,但為了三姊,他什麼都肯干,就算讓他除去自己人他也不會皺皺眉頭,這就夠了不是嗎?」

  「沒錯,」竹承明莊嚴地點點頭。「無論女婿有沒有武功,我已承諾滿兒不會再傷害他,這項諾言,我絕不會打破。」

  「就算是這樣,我才不信你們都不好奇,」王瑞雪咕噥。「他的武功究竟是如何恢復的,昨天他又是如何殺死那些喇嘛血滴子的,還有他是如何讓那溝渠崩陷的,我不信你們會不想知道答案。」

  眾人只相顧一眼,便異口同聲給她一個超乎熱切的回應。

  「廢話,誰不想?」

  「塔布一得知我的功力盡失,便設法進宮裡去偷了兩支紫玉人參。」

  「宮裡怎會有?」

  「是朝鮮的貢品。」

  「原來如此。」

  竹月蓮猜得沒錯,滿兒確實是拉金祿出來滿足她的好奇心的,所以一出客棧就往鎮外走。此刻,他們便在鎮北的雲夢山半山腰上,兩人並坐在一塊突出的大山岩頂端眺望山下的小鎮。

  「那……」滿兒雙手托腮,歪著腦袋瞅視他。「夫君你的武功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

  金祿頷首,沉思片刻。

  「記得那日為夫的劍被湛盧劍砍斷之後,王文懷曾說過毀天滅地劍法是有弱點的,只要我手中無劍,毀天滅地劍法便施展不出來了,其實……」

  他淡然一哂。

  「他說錯了,毀天滅地劍法毫無弱點,只是為夫我尚沒有足夠的能力將毀天滅地劍法發揮至極限,因為這套劍法本身附有一套內功心法,必須使用這套內功心法才能將劍法發揮到極限,只可惜……」

  聳聳肩,他唇角無奈地撇了一下。

  「倘若先行修練過其他內功心法,便再也練不成這套內功心法,五王叔並不知道這件事兒,而當為夫我領悟到這件事兒時,也早已修習過五王叔教我的內功心法,所以為夫我也練不成毀天滅地劍法的內功心法了!」

  兩手一攤,他哈哈一笑,狀極悠哉,滿兒不禁恨恨地捶他一拳。

  「哈什麼哈,才說一半,你還不趕快說下去,欠扁啊你!」

  「好好好,我說,我說!」金祿拿來她的小饅頭親了一下。

  「那回我的功力盡失,十二經八脈全都錯開了位置,亦即徹底根除了為夫先前所練的內功根基,因此為夫在服下紫玉人參之後,當塔布以真力為我打通經脈時,為夫便乘機修習毀天滅地劍法的內功心法,當為夫我受損的經脈痊癒之時,也同時練成了毀天滅地劍法的內功……」

  「因禍得福!」滿兒脫口驚呼。

  「可不正是。」金祿笑吟吟地點頭贊同。「而在為夫服食下第二支紫玉人-之後,昔日由五王叔的內功心法所辛苦練成的內力,也順利的轉化為毀天滅地心法的內力……」

  「一點也沒浪費嘛!」滿兒喃喃道。「那你現在……」

  「沒錯,為夫已能將毀天滅地劍法發揮至極限,再也沒有任何弱點了。」

  滿兒雙目一凝。「你是說……」

  金祿嘴角頑皮地勾起來。「娘子想知道?先親一個來,為夫再考慮考慮!」

  耶,竟敢跟她撒刁!

  滿兒心裡一火,兩手便亂打出去。「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

  「哇哇哇,救命啊,打死人了!」金祿兩手抱頭,狼狽投降。「好嘛,好嘛,我說嘛!」

  滿兒收回手,可丹鳳眼還氣唬唬的瞪著。「別給我耍詐!」

  「為夫不敢。」金祿可憐兮兮地瞅她一眼,哀怨地抽抽鼻子。「娘子好兇喔,老是給為夫臉子瞧,明明為夫也是挺受人待見的,為何到了娘子跟前,三言兩語娘子便落下了臉兒?」

  「笑死人了,挺受人歡迎?」滿兒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你才常常端著一張冷臉兒,誰會歡迎那種臉子?」

  金祿認真想了一下,忽地咧嘴嘻開來。「娘子——!」

  憋了一下憋不住,滿兒噗哧笑出來。「你真是不要臉皮!」

  金祿滑稽地眨了一下眼,然後彎身撿起一根粗樹枝。「來,仔細看著。」

  「看什麼?」

  「看它怎麼斷的。」話落,右手虛空一划,粗樹枝便無聲無息地斷了。

  「-?」滿兒錯愕地驚呼。「它是怎麼斷的?」

  「劍氣。」

  「劍氣?」滿兒呆呆地重複,驀而沉下臉。「胡扯,連劍都沒有,哪裡來的氣?」

  金祿莞爾。「為夫不需要劍,只需要劍招。」

  「不懂。」滿兒很老實地承認自己的腦筋不夠聰明。

  「-不需要懂,娘子,」金祿溫柔地握住她的柔荑。「-只要知道,劍本身曾是為夫唯一的弱點,但自今爾後,為夫不再需要劍,也就沒有任何弱點,任何人都傷不了為夫我,娘子也不用再為我擔心,-只需要明白這點就行了,娘子。」

  明眸怔愣地瞅著他,「你是說……」滿兒小心翼翼地道。「現在的你真是無人可敵了?」

  金祿頷首。「可以這麼說。」

  想了一下,滿兒又問:「不會再發生如同去年在榆林那種事?」

  「絕不會。」金祿斷然道。

  又凝視他好半晌後,她才偎進他懷裡。「很好。」功力恢復就表示他得繼續任由雍正支使去做一些危險的工作,所以她並不因此而覺得特別高興。

  但反過來說,失去武功就毫無自保能力,依賴他人保護的經驗她可豐富得很,那實在不好受,特別是對他那種心高氣傲,並曾擁有一身驚人武功的人而言,那說不定比死還痛苦。

  所以,還是讓他擁有那身武功吧,最起碼,他自己並不想失去它。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練成心法是一回事,使出劍氣又是另一回事,」金祿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背。「事實上,在能成功使出劍氣之前,為夫壓根兒不知道練成心法之後會有什麼不同,所以……」

  「你想練成功之後再告訴我?」

  「是如此。」

  「你多久前練成功的?」

  金祿略一思索。「十多天前吧。」

  「十多天前?」滿兒驚嘆。「才十多天就這麼厲害了?」

  「那與練多久無關,一經領悟,便是如此了。」

  「那是你吧?」滿兒咕噥。「換了是我,也許練一輩子也領悟不了。」

  「嗯,的確。」

  「你說什麼?」

  「沒,沒,為夫啥也沒說!」

  「哼,諒你也不敢!」

  「……凶婆娘!」

  「金祿!」

  「哇,哇,塔布,救命啊,你家夫人要謀殺親夫啦!」

  這才是他的弱點。 一路順暢到貴州,金祿一行人再也沒有碰上任何麻煩,然後路分兩途,金祿、滿兒、段復保、王文懷、白慕天三師兄弟和竹家父女繼續往雲南去,其他人押著柳家兄弟到天地會總舵關禁。

  之後,在雲南,竹承明原想要留下滿兒住段日子,滿兒這才透露出一個令她歡喜非常的「秘密」。

  「我又懷孕了,這回我要乖乖待在府里直至生產,絕不再亂跑!」

  竹承明側顧金祿一眼。「女婿真是,呃,『努力』。」

  「他知道我還想要個女兒嘛!」滿兒得意地道。

  「但若又是個男孩呢?」人家是想兒子想瘋了,他這女兒偏偏跟人家相反。

  滿兒僵了一下,旋又恢復。「不會的,這回一定是女兒,不然……」

  「如何?」

  「我就讓他換女裝,做我女兒!」揚著燦爛的笑靨,滿兒咬牙切齒地說。

  「娘子啊!」金祿愁眉苦臉地直嘆氣。

  竹承明失笑。「滿兒,女婿可真是拿-沒轍呢!」

  滿兒對金祿吐吐舌頭,再回過臉來。「爹,你不用擔心我,還是擔心二姊吧,我總覺得她不太對勁,你們最好多加注意一點。」

  一提到竹月仙,竹承明的臉就垮了。

  「唉,我實在沒想到月仙竟然如此頑固,實在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你們要是問我的意見,」竹月嬌在一旁不甘寂寞地多嘴進來。「我說乾脆使計讓段大哥和二姊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譬如灌醉她或下藥都行,屆時二姊不嫁也不行了,你們說對不對?」

  竹承明聞言色變,「這怎麼行,太下流了!」頓了一下,兩眼瞥向竹月蓮。「不過……」

  竹月蓮蹙眉凝思片刻。

  「這也是個辦法,雖然……呃,但段大哥肯嗎?」

  「廢話,他一定不肯,所以……」竹月嬌狡黠地笑了一下。「兩個一起灌醉或下藥,這樣也有個伴兒嘛!」

  「真狠!」滿兒低喃。

  「不然怎麼辦?」竹月嬌理直氣壯地問。「讓二姊繼續不死心下去,而段大哥也得等她一輩子嗎?」

  滿兒啞口無言。

  竹承明長嘆。「唯今之計也只得這麼辦了,這也是不得已的。」

  竹月蓮點頭贊同,滿兒看看大姊又看看父親,突然挽著金祿轉身就走。

  「幸好我不必參與這件事!」

  「滿兒,生產後記得送個訊兒來喔!」竹承明的叫聲追上來。

  「知道啦!」滿兒匆匆忙忙落跑。

  那種事她可沒興趣參一卡。

  回到京里時正好是盛夏,在滿兒的要求下,金祿,不,允祿一回府就帶著她和小鬼們搬到城外莊園去避暑。

  隔一日,允祿就上圓明園去見雍正。

  「都解決了?」

  「都解決了。」

  「很好,不過……」雍正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眼色陰鬱,並沒有往常那種因允祿順利完成任務而欣慰歡喜的表情,「十六弟你這次倒花了不少時間呢!」他意有所指地道。

  「不,」允祿臉上也沒有半絲表情。「臣在去年便已解決掉名單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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