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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息,噴灑在彼此臉上,唇,漸漸靠近……

  “哇……哇……哇……”

  尖銳哭嚎聲魔音穿耳,粉碎一室溫情,徒留羞澀慌亂幾許。

  “該死的東西!”低咒一聲,眉頭擰上幾百個死結,身形一閃,抓過搖籃中剛剛睡醒嬰兒狠狠扔出窗外。

  “哇咔咔……弟弟!不怕不怕哦,有姐姐在,弟弟不怕哦~~ 爹爹,這是你第五百八十九次扔弟弟啦,你別太過分拉,會出人命的!”窗外,驚呼聲此起彼伏,更有一道高亢女音毫不畏懼響起。

  回應她無所畏懼的,是窗戶重重合上的聲音。

  青山亂繞,奼紫嫣紅開滿山野,溪水潺潺,蟲兵魚將歡躍河畔,紫竹雅屋如繁星零碎散落青山綠水間。

  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靜不得,也幽不了。

  襁褓中嬰兒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著,拼命划動著粉嫩短小四肢,爭取所有人的援助。

  一襲黃衫風中飄蕩,身形未量,懷抱嬰兒,尚嫌孩子起的臉蛋上儘是抓狂之色,忍不住,對天怒吼:“啊——啊——啊——”

  瘋狂尖叫聲搭配著嚎啕大哭聲,真正的魔音穿耳降臨人間,原本圍繞周圍之人如百獸遇見王者,落荒而逃,紫竹門“啪啪啪”關緊,依舊擋不住魔音穿門而入。

  足足吼了一分時光,黃衫女子似乎發泄夠了,垂頭喪氣瞧著懷中繼續嚎啕大哭的小嬰兒,認命抱著他拖著腳走向一間造型雅致紫竹屋,紅艷艷絳唇自言自語嘟囔著。

  “弟弟啊,你認命吧,爹爹就是這性子,你就當做雲霄飛車好了,在千年後的世界坐雲霄飛車要很多錢的,你現在每天免費坐好幾趟,應該高興才對……”

  “哇……哇……哇……”

  “我知道你在抗議,但沒辦法啊,誰讓他是咱們爹爹呢?一個心裡只有娘的爹爹……”

  “哇……哇……哇……”

  “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也要理解爹爹啊,在那樣的環境長大,兒子的出生對他而言不是喜悅而是噩夢,說句難聽點的,如果你不是娘懷胎十月生下,十分喜愛的兒子,早在你出生時,就被活活掐死啦!你不知道哦,為了生下你,娘足足痛了兩個時辰,爹爹快心疼瘋了,鬼醫為此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要不是看在娘需要他料理坐月子,爹爹不廢了他才怪,居然讓娘痛了兩個時辰一點辦法也想不出!特別是你,要不是我接得快,你現在也不用哭著喊餓,重新回閻王殿報導等著投胎啦!”

  “哇……哇……哇……”

  “其實爹爹也不是真的很討厭你啦,只是他不喜歡別人跟他爭奪娘的注意力罷了,在你滿月時,爹爹特意命人煮了枚紅雞蛋,然後抓著紅雞蛋跑了,也不知道他上哪瘋去啦,不過他回來時春風滿面、步履生風的模樣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是他習慣棺材臉到面癱的程度,早就狂笑出聲咯!也可能是他為了保護玉樹臨風的形象,事先躲在哪個地洞裡狂笑過了,不然他的眼神不會喜滋滋的,更不會樂得爬滿血絲……”

  “哇……哇……哇……”

  “而且有件事很奇怪哦,沒隔幾天,冥使來探望娘順便報告外面的最新動態,一個勁偷偷盯著爹爹瞧,眼神怪怪的,有點再看變態的感覺,要不是我跟他混得挺熟,會以為他是耽美呢,畢竟爹爹長得不是一般般的帥,嗯嗯,弟弟長大後會比爹爹更帥,最好長得像娘點,這樣爹爹會很高興的,抱歉抱歉跑題啦!我想說的是我聽見他嘴裡不住嘀咕著‘幼稚’呢!”

  “哇……哇……哇……”

  “好啦好啦……”

  紫竹門開了又關,掩住低喃聲。

  山谷,重新恢復幽靜。

  天際,飄揚春情無限。

  聹殤

  暗香繚繞,迷霧裊裊。

  殘破身軀纏綿病榻,不復往日健朗。

  劍眉深鎖,黑眸黯淡,薄唇抿成一線,嘴角微微下斂,勾勒出滿臉憂愁。明黃裹身,五爪金龍,騰雲駕霧,昭示他高貴的身份。

  “皇上,御藥房送藥來了,你趁熱喝了吧?”柔軟如蠶絲,光滑如錦緞嬌聲在耳畔響起,皇帝無神的黑眸微微凝聚一些光芒,望著近在咫尺的嬌美容顏,一張有著曾經最愛他的女子的溫順與他最愛女子的清純的嬌美容顏,陪伴了他八年時光。

  “愛妃……”沙啞聲音無力響起,慢慢伸出手,撫摸著她光潔無瑕的嬌顏,“待會兒陪朕出去走走吧……”他的淑妃,嫻熟溫順的淑妃,永遠沒有棄他而去的女子,不似那兩個女子,一個從不曾想過與他白頭偕老,另一個在彌留之際恨他入骨。

  “嗯!”嚶嚀一身,淑妃妖媚容顏上儘是歡愉之色,端過藥碗,輕吹會兒,免得燙了嘴,送到皇帝面前,小心翼翼服侍他一小口一小口喝下。

  這些藥,他喝了五年了。

  是報應麼?

  報應他為穩固皇位所做的一切,讓他自那次吐血後身體大不如前,年紀不過四十,身體卻如古稀之年的老者般殘破不堪,活著,似乎僅是苟延殘喘,死亡,或許才是解決之道。

  可惜,他還不能死!

  身為帝王,周圍毒蛇猛獸虎視眈眈,邊疆未定,朝中奸臣以權謀私。

  身為父親,太子十五年華,縱使他是天縱英才,又譖敵得過天下飢餓野狼?當初他父皇交給他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江山,為了修復江山完好無損,他失去了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正妻依偎在別的男人環抱中,自己的女兒喊別的男人“爹爹“,自己唯一的兒子如完全的臣子般對待自己……

  身為男人,他窮盡所有心力尚未找到自己的正妻!

  他怎麼能死?

  他還有太多太多事情沒……

  心如刀絞,一股腥甜急涌喉嚨,噴灑如花嬌艷如鬼魅般陰森駭人。

  為何?

  艱難抬頭,錯愕盯著開滿血梅嬌艷,沒有溫順,沒有清純,有的只是冷森,只是爆發恨意,沉寂多年恨意如同沉睡玄武爆發,噴薄而出,熏燥冰藍天空,漫紅涼爽大地。

  “為何……“他想不通,為何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要背叛他?

  詭異一笑,丁香粉舌舔過染血唇瓣,品嘗鮮血的味道,品嘗成功的滋味:“皇上……穆相,是臣妾的父親啊!“一如既往柔軟光滑的語音,沒有絲毫變化,唯一改變的是只有她曾經溫柔多情的眼神。

  她恨!

  想她爹一生為朝廷鞠躬盡瘁,誰想在利用價值不復時,落得個裝瘋賣傻乞討街頭慘死馬蹄的結局,溫順多情母親懸樑自盡,一家老小流放千里,若非她從小寄養在叔叔穆山家逃過一劫,怎有機會入宮為全家報仇?

  她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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