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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啟明雖然不喜奢侈,但是並不等於他用度少,宴客、賞人每一樣都要用錢,做為上位者,他在做世子時花銷大已經習慣了。就說太子出生時,他為上萬奴隸贖身就把內庫的財物差不一次全用盡了。

  所以身為萬乘之尊后,司馬啟明的私庫之空是世人根本想不到的,這一次贖買孟府的錢更是讓他的經濟情況雪上加霜。

  皇后雖然不掌管內庫總的數目,但是她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所以就特別擔心。

  司馬啟明總不好意思說自己已經窮得負債了,就笑著安慰了慧娘,“這些事你不必操心,”看她心情好一點了,又逗笑地說:“朕這個皇帝別處還行,就是留不住錢財,現在宮裡已經比先前幾位皇帝還窮,你跟著我受苦了。”

  沒想到孟慧娘一點沒有因為皇上的幽默開懷,而是乾脆伏在丈夫的膝上失聲痛哭起來,“皇上,別說我沒跟著你吃過苦,就是真跟著你天天吃糠咽菜也願意!”

  “別再哭了,”司馬啟明輕輕拍拍孟慧娘,肯定地說:“朕怎麼也是皇上,總不會真讓你吃糠咽菜的。”

  孟慧娘慢慢緩和下來,擦了擦眼淚道:“經歷這一次,孟府應該清靜了,將來只看大家將來的造化了,我就不信他們得了這份錢就能一輩子富貴?”

  “岳父一生詩文無數,當之無愧地為一代大家,至於孟家其他人,雖然也頗通文墨者,但是均沒有岳父之天縱奇才,恐怕成就有限。更何況他們的無狀,出了孟府更是無人能容,今天不過是剛剛顯再,再以後到了外面,才知道真正的難處呢,”司馬啟明道:“所以你不必在意他們。”

  孟慧娘一向相信丈夫的眼光,聽到此言再細細一想,楊柳的下場已經有了,而沒了父親的庇護,另外幾位一向不安份的姨娘和庶兄弟在外面確實很難混,她終於心平氣和了。

  皇上回了宮裡,心想自己就快真要吃糠咽菜了,馬上將宮內的總管叫來,“從今天起將我的膳食再減一等,還有衣服用度等等,能省的都要省,至於欠下的數目,先記下來,等到明年稅賦上來再還。”

  將孟府買下所費不菲,比孟慧娘的嫁妝多了很多,所以他又自己嘆道:“不知要過多久窮日子才能再有錢用。”

  “皇上的一切用度已經很簡單了,哪裡還能再減呢?若是要省也應該在賞賜和宴會上省一省。”本該非常發愁的總管卻一絲愁容也沒有,“不過,皇上用不著熬日子,現在內庫的財物堆得滿滿的!”

  “怎麼能?”皇上疑惑地問:“內庫里的錢全給孟府也不夠。”

  總管喜氣洋洋地道:“剛剛太上皇和皇太后讓人送來了五千金幣、五千銀幣、五千匹細布和五千匹錦緞,除了頂上給孟府的不足之數外,還夠皇上用好久呢!”

  說著讓人呈上了幾枚金銀幣和細布錦緞樣品,又說:“皇上請看,這些金銀幣正是最新鑄的錢幣,分量十足,細布正是青山城最新出產的,特別柔軟吸汗,市價比最好的錦緞還貴,當然錦緞亦是極好的。”

  “我已經長這麼大了,又成了帝王,竟然還讓父皇和母后為我操心。”司馬啟明看看金光閃閃的錢幣,又摸了摸柔軟的細布,心中無限的感慨。

  第二天,朝中議事一結束司馬啟明就去了北苑。

  正是中午,父皇和母后正與順兒一起吃飯,見長子過來了,趕緊讓人添了東西,“一定是散了朝就跑來了,先用飯吧。”

  旭兒坐下來,就聽順兒正在與父皇母后說起孟府析產之事,見到他,就問:“皇兄,今天官學裡到處都在談孟家析產之事,有人說此案例一出,將來在析產案中如果有人提出孟鶴般的主張,那豈不是亂了綱常?還有人說為人子者,自然要遵從父親之願,甚至有人還吵了起來。皇兄,聽說當時你去了孟府,為什麼這樣判呢?”

  “如果皇后不是出於孟氏,我自然不會同意諸子女平分家產,不過既然皇后身在其中,我只能如此了。”皇上搖搖頭道:“至於亂了綱常律法,也不至於吧,畢竟天下除了我那位岳父以外,哪裡還會有人要把家產平分給庶子的。”

  司馬十七郎也告訴小兒子:“孟府之事正是特例,一則是孟白確實有如此遺願,一則是孟家並無宗族長輩出面,旭兒身為孟家之婿,又是一國之主,自應該寬宏大度,如此處理並不為錯。”

  旭兒處理孟府之事也是出於一時之氣憤,而後心中亦有些疑惑,畢竟孟府析產之事還是有違常例,現在得了父皇的贊同,心中最後的擔心也消失了,便又說:“又累得父皇和母后為我操心。”

  盧八娘已經從孟白離世時的悲痛中走了出來,此時也說:“孟府的家財是孟白一手創造的,所以他當然有處置權,喜歡給哪一個都行。他之所以平分給每一個子女,正是因為在他的心目中,他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愛。真希望外面的人能認識到他真正的意願,而不要再繼續抨擊他了。”

  但是盧八娘的願望註定不可能實現,孟府析產事件一直被人議論了很久很久,並且把孟府從此衰敗下來也歸結於其上,也有更多人拿這件事做為例子教育自家子弟。

  孟白身為百年世家的唯一傳人,重新恢復了孟氏的榮光,又傳下無數的詩文供後人誦讀,本應為一代楷模,但是在他生前身後,不能理清家事,導致嫡庶子女間反目成仇,孟府分崩離析,一蹶不振,與先前滅族相差無多。在時人看來實在是可嘆可悲。

  午膳後,太上後將皇上叫到了書房,摒通了所有人後對他說:“家事與國事不同,有時很難判斷是非曲直,多讓一步也好,況且也能讓兒媳婦心裡好過些。外面有些人議論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畢竟還是覺得你這樣處理寬和大度有君子之風的人要多一些。寬容忍讓也正是君王應該具備的品德。”

  “而且經此一事,孟府那些庶出的郎君名聲徹底壞了,更不可能出仕,於你和兒媳總歸是好事。”

  “我也是想到我和皇后總歸對他們仁至義盡,讓他們無話可說,才做此決定的,”旭兒回答,又帶些羞愧地道:“只是名聲是兒子得了,但其實買孟府的錢還是父皇和母后拿出來的。”

  “孟白的事你母后肯定是要管的,而且她一向最心疼你身負家國重任,早也想給你送些錦帛,這次正好。”太上皇然後問道:“不過你想過沒有,為什麼你的內庫總是空空的?”

  這個問題司馬啟明確實沒怎麼想過,他從來視金錢如糞土,自從以世子身份打理淮北事務起,他用錢就很大手筆,在他的思想里,“治國之道,在於積累人望,而非府庫之實。”然後也是這樣做的。

  “道理是對的,但是你習慣於花錢如流水皆因你從生下來就沒缺過什麼,就是在淮北最難的時候,也沒少了你的吃穿用度,而且你又從未真正靠自己賺過一文錢,也未曾缺過銀錢,你說對不對?”

  原本司馬啟明一直認為自己不尚奢華,雖然用錢多了一些,但也都用在了應該的地方,但是讓父皇這樣一問他倒是無言以對了。他想了想說:“我只是沒有時間,其實去賺錢並沒有多難吧。”

  “你可以去試試,當然不要以皇上的身份,而是做一個平民,親自去賺些錢,然後拿來給我看。”

  司馬啟明雖然已經登上了帝位,但是年紀尚輕,他生性又好勝,於是便馬上答應了父皇,“兒子就是不以皇帝的身份到外面,一樣是人中龍鳳,賺錢算不了什麼,正好下午閒暇,父皇你就等著吧,兒臣賺幾個金幣回來還是沒問題的。”

  結果自不必說,有經天違地之才、允文允武的司馬啟明用了一個下午只拿回來一把銅幣,而且還是他最後為了不空手回來而到碼頭才卸貨賺到的。

  看著兒子弄得灰頭土臉,一身的疲憊,司馬十七郎拍拍他說:“你以為幾個金幣是那樣好嫌的?很多人家一年都賺不到一個金幣,但是花出去就非常容易了,要知道你時常一次宴客就要花出去幾十上百的金幣。”

  “父皇年輕時是窮過的,那時只有一套出門穿的衣服,每於坐臥都非常小心,唯恐弄壞了,最難時還有過吃不上飯的時候,幾百錢都拿不出。也曾想做些生意賺錢,但卻沒能成功。”

  “而你母妃,雖然年輕時就有了產業,賺了上百萬錢的嫁妝,但也曾認真算計如何省下錢來維持淮北軍,為此她還將首飾全部賣掉給淮北軍籌集軍糧,那時她只穿最普通的絹布衣服。一件飾品也沒有。”

  賣首飾換軍糧的事司馬啟明很早就在聽戲時知道了,但是父皇年輕時竟然如此落魄,甚至他也曾想辦法賺過錢,而且還失敗了,讓他馬上非常感興趣地追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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