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們二人馬快。墨風是百年難見的神駒,額娜更曾是野馬王,兩匹馬發力奔起,登時把後面的追兵都甩在身後。

  他們衝進南邊的密林,不知奔了多久,太陽已經從正午的方向移向西邊。

  終於甩脫了後面的追兵,兩匹馬漸漸慢了下來。

  言子星見前面的拓跋真身體晃了晃,似是要掉下馬背,不由吃了一驚,立刻騰身而起,從墨風身上躍到他身後。

  「阿真,你怎麼了?」

  拓跋真悶哼了一聲,身體歪倒。

  言子星趕緊扶住他,只見他面色慘白,額上滿是汗水,眼神有些渙散,下唇咬出血色,不由驚掉心魂。

  「阿真!阿真!」

  拓跋真從早上對戰中就開始腹痛,到了這會兒,已幾乎脫力。

  他咬牙道:「跑不動了……大概是要生了。」

  言子星這下可是驚得魂飛魄散。居然在這個時候?

  他連忙跳下馬背,扶著拓跋真,緊張地道:「能下來嗎?」

  拓跋真雙腿都麻木了,肚子一陣一陣地墜痛,不由悶哼了一聲,歪著身子跌跌撞撞地邁下來。

  腳一沾地,便屈膝一軟,幸好言子星及時抱住他。

  「阿真!」

  拓跋真的盔甲都濕透了,雙手抱著肚子,根本站不住。

  言子星一急,將他打橫抱了起來。環顧四周,竟是一片糙原。前方一片蘆葦地,隱有河流的聲音。

  糙原上原本便沒有內陸那般深茂的山林,他們的馬快,奔了兩三個時辰,已經衝出了峽谷南邊的那片林子,不知到了什麼地方了。

  言子星見四周竟無擋風的地方,只好抱著拓跋真進了蘆葦地。

  將拓跋真放到地上,他一直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雙手抱著肚子,不時地低低呻吟一聲。

  第十九章

  言子星解開他的甲冑,下面圓滾滾的大腹一陣痙攣,拓跋真也跟著挺了挺身,一陣抽搐。

  他脫下拓跋真的褲子,不由臉色一變。

  拓跋真的下體已經濕透了。羊水混著血色,淡淡地暈染了衣褲,靴子裡都是濕的。

  「羊水什麼時候破的?阿真,你痛了多久了?」

  拓跋真長長地呻吟了一聲,蹬了蹬腿,忍過這波陣痛,才斷斷續續地道:「和干木圖交手時……就、就開始肚子疼……」

  當時戰場混亂,拓跋真只記得開始時肚子一陣一陣發疼,但還能忍受。後來他們被敵軍衝散,一路奔逃,在林子裡時便覺得後穴突然湧出液體。拓跋真使勁想忍住,但這種事怎能由他控制?到了這個時候,只怕羊水已經破了一個多時辰了。

  因為一直在馬上奔跑,羊水流得很快,但拓跋真的穴口卻只開了五指多,胎兒根本娩不出來。

  言子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想起懷裡還有大還丹,趕緊摸出兩粒,餵拓跋真服下。

  此時天空中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沉。

  早上從大戰開始,到中午退敗,再到下午這一路奔逃,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時辰,拓跋真不禁感到體力不支了。

  他抓住言子星的手,五官皺在一起,濃眉擰成一團,咬牙道:「快……快幫我把孩子生下來!」

  言子星額上冒出冷汗。

  他根本不懂接生之事。上次拓跋真生產時有烏吉在,他只是幫著打打下手。前半段還好,後半段他冒著大風雪去山上找冬蓮花,回來時疲憊之極,根本沒注意拓跋真是怎麼生的,聽到孩子哭聲後就昏睡過去了。

  他回憶著烏吉當時的做法,分開拓跋真的大腿,道:「用力!用力……」

  拓跋真隨著陣痛嘶吼,使勁向下用力,但穴口還沒完全打開,胎兒根本沒有下移。

  拓跋真來回揉著肚皮,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開、開了幾指?」

  「什麼?」

  言子星愣了一下,才明白拓跋真的話,忙伸手探了探,一臉惶恐:「我、我不知道……不過我的手差不多能伸進去了。」

  拓跋真一臉扭曲:「還、還沒打開,你、你讓我用什麼力……」要不是為了節省體力,他幾乎要破口大罵了。這個笨蛋!

  言子星用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心虛不已,吶吶地求教道:「那要開到多少才可以用力?」

  拓跋真覺得自己的命要休矣,咬牙切齒地道:「十指!」

  言子星頓了一下,扶著他的雙腿,從他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小心翼翼地露出臉,道:「十指……大概是多少?」

  拓跋真無力地呻吟了一聲:「啊——」

  言子星額上再度落汗。

  拓跋真挺著肚子蹬了瞪腿,後穴再次湧出一股液體,他繃直身體,雙手抓住糙根,狠狠揪起。

  言子星看著他的肚皮一拱一拱,裡面的胎兒在劇烈蠕動,不由心驚膽戰。

  拓跋真熬過這波陣痛,使勁抓著糙皮,道:「你、你的拳頭……大小、呃……呃啊——」

  他繃起身子再次大吼。

  言子星不知所措。

  墨風和額娜親親熱熱地在前面的小溪中飲水,不時地頸項纏綿,摩挲彼此。

  拓跋真的陣痛完全密集起來,一波一波,幾乎沒有間隙。雙腿間的羊水不停溢出,很快就流幹了,胎兒卡在胯骨處,頂不出來。

  拓跋真想起當初生海蓮娜時,折磨了他近乎三天三夜的疼痛,不由心裡又慌又怕。

  「阿星!阿星……」他一隻手向著言子星伸去。

  言子星連忙抓住他的手。

  「阿星……我害怕……」

  言子星心裡咯噔一下。拓跋真從來沒有示弱過,此時臉上卻流露出恐懼之意,一雙眸子更是不安而無措地盯著自己。

  他鎮定了一下,堅定地道:「不怕!有我在呢,孩子能生下來!」

  拓跋真緊緊抓著他的手,似乎安心了一些。

  此時天色已近傍晚,周圍刮來呼呼的風聲。

  拓跋真的後穴終於開到了十指,但羊水已經流盡,孩子只能幹生。

  這是最痛苦的分娩方法,拓跋真幾次痛得大叫出來,下半身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胯骨處完全沒有了知覺,但無盡的痛卻不斷傳來。

  他抱著碩大的肚子疼得想打滾。

  言子星見他力氣越來越弱,孩子卻還沒下來,天色暗淡,他也看不真切,心裡也是擔心得不行。

  拓跋真再也忍受不了了,抓著他的手道:「推……幫我推下來!」

  言子星也知道這是最後的辦法了。他便是再不懂接生,也知道拓跋真的羊水在馬背上就流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已經流盡了,沒有羊水,孩子更難下來。

  他咬了咬牙,摸上了拓跋真隆起的肚皮。肚皮硬硬的,仿佛石頭一樣堅硬,他知道上次海蓮娜出生時也是這樣。

  他一狠心,猛力往下一壓。

  「啊——」

  拓跋真大叫一聲,挺起身子,幾乎把言子星掀下去。

  言子星感覺剛才那一壓,孩子明顯地骨碌一下,往下移動了,不由精神一振,再次按住他的肚子。

  「不!不……啊——」

  拓跋真揮舞著雙手,想把言子星推開,但言子星定定地按住他的肚子,隨著肚皮的堅硬再次往下按去。

  拓跋真整個上半身都彈跳了一下,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言子星不會接生,也不懂什麼推胎的手法,完全是出於武人的直覺擠壓,這種毫無技巧的蠻力,讓拓跋真差點疼死過去。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像只缺水的青蛙,挺著高高隆起的肚皮,只有喘氣的分。

  言子星又用力地推了幾下,拓跋真已經無力大叫了,只是雙腿蹬緊,雙手不停地抓著糙地,指尖儘是鮮血。

  胎兒終於擠到了穴口,拓跋真那肚子的分量幾乎都堆到了下半身。

  言子星回到拓跋真的雙腿間,在夕陽的餘暉下定睛看去,拓跋真那大開的穴口處一片黑暗。

  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上面還毛茸茸的,好像南方進貢的椰子殼。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喜地大喊:「頭!是頭!我摸到孩子的頭了!」

  拓跋真幾乎瀕死,有氣無力地躺在那裡,但聽到了他的喊聲卻精神一振,陡然又有了力氣。他撐起身子,隨著一股巨大的陣痛向下用力。

  「呵——呼呼……呵——」

  他的臉孔都變形了,聲音也嘶啞得像頭受傷的老虎。

  他不停地用力,竟然一鼓作氣,幾下之後娩出了胎兒的腦袋。

  言子星沒想到孩子的頭一下子就出來了,不由慌得手足無措,雙手扶著拓跋真的大腿根部,不敢去摸那個黑乎乎的頭顱。

  拓跋真卻仍在煎熬,大口大口地吸氣。

  「呵——」

  他又掙扎了一炷香時間,孩子才在那狹小的穴口處轉了一個身子,露出了小小的肩膀。

  這時言子星終於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接住孩子的頭和肩膀,隨著拓跋真的一聲大吼,向外輕輕一拉……

  嬰兒嘹亮的哭聲響徹糙原。

  那一剎那,言子星感動得想哭。

  這是他和拓跋真的第二個孩子,是拓跋真恢復記憶後,心甘情願為他生的孩子。

  這是一個健康的男孩。雖然早產了一個多月,但是那嘹亮的哭聲、不斷掙動的小腿,和一鼓一鼓喘息的小胸膛,都說明這個孩子很健康。

  言子星用披風將孩子包裹起來,臍帶隨著胎盤慢慢從拓跋真體內滑了出來。

  拓跋真覺得腹部仍在抽痛,但新生兒的哭聲沖淡了一切。

  他抬起身子,伸出手,沙啞地道:「男孩還是女孩?給我!」

  言子星把孩子裹好,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懷裡,臉上閃爍著喜悅的光彩,欣喜地道:「是個男孩,很健康。」

  拓跋真把孩子抱在懷裡,撩開披風一角,大手伸進去仔細摸了一圈,孩子全身都完好無缺,是個男孩,他不由鬆了口氣,抱著孩子躺倒在糙地上。

  雖然生得艱辛,但與生海蓮娜相比,這個孩子實在順利許多,總共不過五、六個時辰便生下來了。

  反正生孩子沒有不辛苦的,拓跋真只是覺得害怕,這孩子竟然選在戰場上打得正厲害時發作起來,險些父子兩個都沒命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言子星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山坡,勉強可以避風,便抱起虛弱的拓跋真,來到那個背風處。

  「你在這裡歇會兒,我去找些干糙來點火。」

  拓跋真虛弱地道:「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後面有沒有追兵。你小心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