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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我拿出筆記本,用筆劃掉赤朽葉淚這個名字,不過劃下時的手有些顫抖。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曜司、百夜和毛毬,這三個人是在萬葉五十歲前後時死去的。人有可能年紀這麼大了才殺人嗎?被殺的又是誰呢?我不知道,我把筆記本丟開,躺到床上。

  那天晚上我夢見萬葉。很久沒夢到外婆了,夢裡的她很年輕,在開滿鐵炮玫瑰的山谷里,正把玩著沾滿晨露的花朵。我被夢魘得發出低吟。凸眼金魚黑菱綠這時也在夢中出現,她穿得金光閃閃的,不斷對我說著話。

  “瞳子!瞳子!快起來。瞳子!”

  我睜開眼睛,發現黑菱綠正低頭看著我。

  “瞳子,你做惡夢了嗎?連我房裡都聽得到你的叫聲。哎呀,真可憐。”

  “我夢見外婆了。”

  天快亮了,微弱的白光從紙門外透進來。我起身抱著頭,對黑菱綠說,她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麼了……?” 輕之國度論壇

  “萬葉從不肯到我的夢裡來,我好想萬葉啊,真想再見到她。”

  “等你走了,你們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相見了。”還很困的我隨口嘟嚷著說。

  綠聽我這麼說,朝著我的屁股一陣胡亂猛打,我尖叫著躲進棉被裡。

  在我再度入睡前,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低聲說:“她在鐵炮玫瑰的山谷里唷。”綠呢喃著:“是喔,那我死了之後也到那裡去好了。”我就這麼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際,仿佛聽到綠在忱邊輕聲唱著歌。

  那個周末,下起漫天大雪,路面開始積雪。我和豐見了面。好一陣子沒見,我們開車兜風購物完後,來到“THE CHATEAU”那間我們常去的水藍色房間。進房後,豐說:“……我想了很多。”

  “想什麼?”我把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一堆果汁、零嘴放到桌上。

  豐在圓床邊來回踱步說:

  “一個是你外婆的故事,另一個是那些故事裡摻雜謊言的可能性。萬葉外婆在說故事時,隱瞞了殺人的事實,她刻意略過某些事不說,或在某些關節處說謊,這都不無可能,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全盤相信那些故事。”

  我一直以為他這陣子都在想有關工作或生命的意義之類的事,聽他這麼說,一時愣住了。

  “……你一直在想這件事?”

  豐頻頻點頭。

  “嗯,對啊,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當時萬葉外婆是用‘肉眼’還是用‘萬里眼’來看東西,當然這必須是在相信她具有‘萬里眼’能力的前提下。她說過,自己從山坡下看見了赤朽葉大宅拉門上的鯛魚。可是事實上,在山下根本看不見拉門的圖案呀,再怎麼說都太遠了,而且角度也不對。”

  “她的眼力很好。”

  “問題不在這裡,而在距離和方位。還有,她說她爬上後院的絲柏樹,看見女傭在分房生產這件事也一樣,說不定她不是用‘肉眼’看見,而是用‘萬里眼’的能力看見的,可是在萬葉外婆的記憶里,這兩者之間沒有區別。某些曾經在她的故事裡出現的情景,說不定並不是發生在當下,而是她以萬里眼所見的未來,或不久之後的未來才會發生的事。”

  豐停下腳步,坐在床緣。

  “也就是說……我們不應該全盤相信她的故事,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喝了一口飲料,拿出筆記本交給豐。

  “只剩三個人了嗎?”豐低聲說。

  我打開音樂,拭圖蓋過外頭國道不斷傳來的車輛噪音,拿著零食坐到床的另一頭。豐盯著筆記本看繼續說:“曜司死的時候真的是身首異處嗎?”

  “嗯……這是真的,那件事鬧得很大,整輛列車一頭栽進了山谷,不但地方政府派出搜救小組,連電視台也派出直升機到現場採訪,在當時引起不小的騷動。一塊車頂鐵片之類的東西從天而降,擊中外公的頭部,整個頭顱都被削了下來,就跟外婆預測到的未來情景一模一樣。”

  “不過萬葉外婆並沒有看到宴會列車,她只看到曜司的頭顱飛了出去,並沒看到曜司人在宴會列車,或是整列車廂被風吹下山谷的畫面,對不對?”

  我呆呆地望著豐。

  “所以呀,如果,我是說如果喔,曜司的死因確實是斷頭而死,但有沒有可能這件事並不是在意外時發生的?例如有人把早就已經砍掉頭顱的屍體帶上車,當列車被風吹落山谷時,屍體被當成是意外死亡。”

  “啊……”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認為,曜司死時萬葉不在場,所以不可能和她有關。但如果外公是死後才被搬上了車,倒也不無可能。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難不成所有的乘客都是共犯嗎?

  我這麼想時,豐指著筆記本繼續說:“那毛毬媽媽呢?”

  “應該不可能,因為我媽是在我面前走的。”

  “你親眼看到她斷氣的嗎?”

  “嗯,應該說……我在媽媽‘死之前’和‘死之後’都在場。她進到後面的房間後,拉上了紙門,等到我覺得不對勁推開紙門時,她已經倒在那裡了,死因也沒有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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