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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猜,他不會想到所有這些事。我猜在他的最後時刻,薩爾在想著自己。

  我疊起報紙,扔進廚房的垃圾袋中。阿拉菲爾正在將我們的塑料冷凍箱、三明治和軟飲料放在卡車的前座上。

  “克萊特斯是怎麼進入薩利·迪奧家,去偷那些菸灰缸的?”我問迪西·李。

  “他也許只是溜進去。薩爾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克萊特斯複製了薩爾所有的鑰匙。他可以進入薩爾擁有的所有東西——房子、遊艇、汽車、飛機、城裡的肉類倉庫。

  克萊特斯不是任何人的小丑,夥計。當我將他的垃圾放進地下室時,在他的一個箱子中看到了那些鑰匙。“”你能把那些鑰匙拿給我嗎?“我說。

  迪西走下地下室樓梯,回來時拿了一包捆在一起的鑰匙。

  我走到前門廊里,穿過草坪、街道,沿著大堤走到河邊。我解開繩子,將鑰匙扔進水中,就像紛撒的金幣和銀幣。

  當我從大堤上走回時,迪西·李站在路邊看著我。

  “這是不是叫做毀滅證據什麼的?”他說。

  “這全是搖滾。”我說。

  “你最好相信這一點,夥計。”他說,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外面環繞峽谷的藍色山脈,似乎他擁有它們。

  “難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純淨快樂的嗎?”他說。

  尾聲

  哈瑞·瑪珀斯被關進迪爾洛奇的蒙大拿州立監獄,他被判刑的年頭足夠過完下輩子了。在路易斯安納州對我的起訴終止了。我面臨著一屁股債,但那是將來的問題了。警察已經從生活中離去,天空變成了真正完美的藍色,就像在南路易斯安納州度過的那樣。

  我邀請苔絲·里根來拜訪我們,安排她和城裡的堂姐住在一起。但當她上飛機的時間臨近時,我得知她不會來了。她說她在博茲曼的祖父母生病了。但是我們心裡都明白,那沒關係。我相信,每個中年男人都記得他認為自己應該娶的女孩,在他孤獨時,她重新出現在腦海中,或者在公園裡,他會從橡樹下買冰激凌的女孩臉上看到她的影子。但是她屬於過去,屬於其他人,那種念頭間讓你的心裡有一種你永遠不會和別人分享的秘密。

  克萊特斯搬回紐奧良,並在迪凱特開了一間酒吧。

  我不知道他從哪裡搞到的錢。也許他從薩利·迪奧家離開時,不只拿了兩個金煙缸。迪西·李跟著我,在食品店工作了一個月,周末在聖馬丁維爾的黑人夜總會表演,之後搬到紐奧良,並組織了一個三人樂隊。他們定期在克萊特斯的酒吧和我弟弟的夜總會裡表演。一個晚上,我逗留在迪凱特,在營業時間經過克萊特斯的酒吧。我看到迪西坐在舞池後的鋼琴邊,他白色的外套和粉紅色襯衫被舞池的燈光照亮。我聽見他正在唱:

  他們把我埋葬讓我安息時,

  在我胸脯放了一支玫瑰。

  我不想要什麼常青樹,

  我只想要一碗利馬豆。

  三周前,我在第一縷晨光中到了濕地深處。一天中的那個時刻,你可以在濕地里聽見看見很多奇怪的事:一隻雄性鱷魚在召喚他的伴侶;一隻青蛙從柏樹的根上跳入水中;海狸鼠的叫聲聽來像是一位歇斯底里的女人。

  死水上方和樹幹之間,繚繞的霧如此濃厚,讓人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我知道那個早晨看到了什麼,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一位心理學家這些。當時我正拾起前夜在樹叢中留下的釣魚線。天空開始下雨時,安妮和我父親穿過高處的樹陰,走過迷霧,站在緊靠我船頭的沙灘上。

  她光著腳,穿了一件白色禮服,頸上掛著用紫茉莉串成的項鍊。

  “這次真的要告別了,戴夫,這次很特別。”她說,然後走入水中,她的衣服圍繞著她翻騰。她吻了吻我的眼睛和嘴巴。

  我父親的馬口鐵帽子在頭上傾斜著,他嘴角叼著根火柴杆,咧嘴笑著,舉起他的拇指眨了眨眼。然後,他們在濕地里越走越深,霧變白變濃變冷,我不得不伸出短槳,敲擊著堅硬的柏樹,來確定自己的位置。

  現在,睡眠或者後半夜的雷暴都不能把他們帶回來了。我每天在透過山核桃樹的陽光中醒來。但有時在黃昏,當農夫們在田裡燃燒甘蔗茬時,灰燼和煙霧被風吹起,落在河上。當紅色的葉子成堆地漂過我的碼頭,寒冷的空氣中帶著一種苦樂參半的味道,這時我會想起印第安人和水中的人們,還有那些透過雨水將我們帶入昨日的聲音。在那種時刻,我把阿拉菲爾扛在肩膀上,我們沿著道路奔跑著,穿過橡樹回家。巴提斯蒂正在走廊上烤魚,紙制的燈籠綁在亮燈的窗戶上。大腹蛇已經成了填充玩具,被拋棄、沒人理睬,就像心靈的陰影一樣,在早晨明媚的陽光中,被人漸漸遺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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