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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春聽了心裡就一突,有一種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的感覺。他摁下了接聽鍵,又用了揚聲器,趙宇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楊總,章建國醒了。”

  楊東就問了一嘴,“狀態怎麼樣?”

  趙宇成回答,“80%的燒傷,實在是太嚴重了。醫生說現在只是熬過了第一關,後面他也不敢說,耐藥菌感染,多器官功能衰竭,還有大面積燒傷會造成的負營養狀態,都可能致命。”

  楊東就讓掛了電話,車裡一下子從跳脫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許久後,楊東才問馮春,“你準備什麼時候去看看他?”

  馮春想了想說,“這兩天安排個時間吧。不用避諱章天佑。”

  楊東點點頭。

  馮春去的那天是三天後,章建國因為感染又昏迷了一次,剛剛醒過來。即便這樣,馮春到的時候,他病房外也沒一個人,只有一個男護理在那兒守著他。看起來特別的孤單。

  馮春換了衣服走了進去,男護理一下子驚醒了,瞧見他,就問了句,“你來看章總啊?”

  馮春低頭去看章建國,他此時閉了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想睜開。馮春有點慶幸,章建國的那張臉沒被燒傷,否則真是挺嚇人的。他點點頭,“嗯,我來看看他,”馮春順手將手中的果籃遞給了護理,“他什麼時候醒?”

  “醒著呢?!”護理說,“疼的睡不著覺,只是眯著。要不我叫叫?”

  馮春就連忙擺了手,衝著他說,“大哥,我想跟他單獨說幾句話,您看成嗎?”

  護理沉默了一下,八成也不敢擅離職守,不過覺得既然能進來,八成就是親屬了。就點點頭,“我到一邊站著,不能再遠了。”

  他指的是房間的一角,離著並不遠。不過馮春倒是不在意,點點頭說,“成。”他順手就坐在了護理坐的凳子上,看著章建國,衝著他不客氣的說,“想必你也聽出來了,我是馮春,我來了,把眼睛睜開吧。有些事情,你不是也好奇嗎?我們該聊一聊,譬如,我為什麼要對付你們。”

  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說出,章建國的眼睛終於睜了開,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瞪著馮春,裡面充滿了憤怒和疑問。可他並不能說出話來。

  就像個紙老虎。

  馮春這時候這樣想。他不由說,“十五年前,我可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啊,爸爸。”

  章建國的瞳孔陡然縮小了,他的臉上閃現出了不敢置信,顯然是表明,他從來沒有想像到,章晨那個小子,在失去了母親之後,還能夠有這樣的能耐對付章家,他讓章天佑冒充章晨,卻從未想過章晨會出現,他打心眼裡覺得,那小子恐怕沒什麼本事,早在不知道什麼地方,蹉跎一生了。

  他從未把馮春往章晨身上套用過,即便,他和章晨一般的歲數。

  馮春衝著他笑道,“對,我就是章晨,你讓趙州查我?可卻偏偏沒想到,我的身份竟是這個嗎?我的確對自己的身份做了多重的掩藏,不過爸爸,那對於你這樣的人物來說,並不難,你或許應該想想,趙州的問題。哦對了,那也是我今天,要跟你說的一個問題,你真的相信,章天幸是自己跳下去的嗎?爸爸,別這麼激動,”他看了看表,“我們今天有很多時間,很多事要聊。”

  ☆、第99章 我們都在等著你死

  此時病房裡一片靜謐,除了機器發出的輕微聲音,再也沒了聲音。男護理在聽到馮春叫出第一聲爸爸後,就徹底在遠處昏睡了過去,低垂的頭顱昭告了他的態度,不想也不願聽見任何可能給他帶來麻煩的豪門恩怨。

  馮春對他的態度很是讚賞。

  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跟章建國對視著。

  這個曾經那麼強大的男人,可以掐著他媽的脖子不鬆手,可以把他毀容,可以憑著一張莫須有的親子鑑定將他們趕出章家,而如今,能做的,只是瞪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馮春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問,想要說,甚至,想要來斥責他。可惜,風水輪流轉,如今已經不是十五年前,也不是十年前,他可以掌控一切的時候了,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這種感覺,讓馮春終於覺得暢快了一些。

  他問章建國,“你在生氣對嗎?想要試圖質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是吧?甚至,你還想說,你畢竟是我爸爸,養育過我九年。”

  這顯然說到了章建國的心裡,不過他並非不知道深淺的人,即便如今已經重病纏身,他沒吭聲,但目光直視,也並沒有躲避。

  馮春就不屑的勾了勾嘴,“那爸爸,為什麼不給我解釋一下,那張親子鑑定?”章建國的眼睛忍不住的就眯了一下,他有所躲閃,這是心虛的表現,馮春當然知道他心虛,“我相信,你開始真的以為那是真的,所以才那麼憤怒。”

  這句話讓章建國緩和了一下,但他並不天真的以為,馮春能夠原諒他,否則的話,他就不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

  果不其然,馮春接著說,“因為你脾氣暴躁啊,所以看到後就怒極了,發火吵架想要弄死我趕出家門,都是一股氣的事兒。可是,你畢竟是章氏的創始人,你雖然脾氣不好,可終究是個聰明人,很快,你就知道這事兒被算計了,但木已成舟,你和周海娟已經結婚,所以,你自欺欺人,選擇不知道。”

  章建國沒有給他回話,可馮春也不需要,他慢慢滴說,“但五年後,我媽找上了門來,帶著我的繼父想要見你。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見面,因為你知道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如果你但凡想要挽回這點感情,就必須要見見我媽,問問我怎麼樣了,畢竟,那時候你可是毀了我的容。可你沒有。你明明在家,卻惶恐的躲了起來,讓周海娟出面,你甚至都沒跟我媽說一句話,你是個懦夫。”

  馮春下了定義,“你表面上是開拓者,是整個章家的創始人,但你實質上不過是個懦夫,你永遠不敢面對自己闖的禍事,你能做的,不過是推出一個又一個的替罪羊,讓他們幫你處理,或者幫你頂罪。”

  這個結論,讓躺在床上的章建國暴躁不已,他甚至試圖用包紮好的手去捶床,可那都是無用的,他若是可以如此,早就不用在這裡呆著了。

  馮春毫不留情地接著說,“所以,你知道你誤會我媽了,不是找到根本原因,去糾正錯誤,而是推出周海娟,讓她去處理掉這個錯誤,所以,當周海娟恐慌的告訴你,章天愛和章天幸撞死了周海娟和我義父的時候,你雖然覺得麻煩,但整個人是輕鬆的,因為你擺脫了一個錯誤。你這種輕鬆的感覺,也讓那三個白痴得到了一種信號,你是支持的,讓他們越發的肆無忌憚。”

  “而你,輕鬆地原因不過是,撞死了原配,你的錯誤就不用解釋了。我策劃報仇整整十年,爸爸,這十年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我要怎麼樣殺死你們,我的力量太渺小了,你那麼冷血,我不可能以章晨的身份再回章家,我怕你把我也當做一個需要解釋的錯誤,而處理掉。可作為一個最底層的小人物,我沒錢沒勢沒人,又如何能撼動你們?”

  馮春真摯地看著章建國,“我每天都在想,綁架?縱火?甚至是各種殘暴的方式來對待你們,讓你們如何更可悲的死去。可我從來都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我想,即便是任何充滿了仇恨的人,也不會像我這樣的冷血的。後來我才想,我這是流著你的血液。”

  “髒的不能見人的血液。沒有任何同情的血液。讓人一想就覺得噁心的血液。即便是依靠著這個血液活在這個世上,我對它也沒有任何的感恩,我無比的厭惡它。”

  馮春毫不留情地盯著他說,“難道不是嗎?你想想你幹的事吧。章天愛吸毒,你似乎也從未反省過自己的錯誤,而是指責章天幸做錯了事,可你忘了,是你允許他們殺人的。這點事算什麼。周家,對,就是章天幸的未婚妻家,是我告訴他們,章天幸是同性戀這事兒,周家一在大庭廣眾下退婚讓你丟臉,作為章家的家主,作為一個父親,你就將章天幸推出去了。還有,司如峰的死,我被刺,這都是你不能躲避的責任,你毫不猶豫的將章天幸推出去了。甚至,他當天死在了警察局,明明那麼多疑點,你為了將自己快點摘出來,也選擇了視而不見。”

  “你是不是覺得,你輸得很莫名其妙?你可是章氏的董事長,我不過是個小明星,憑什麼能夠對付你們?”

  “其實我真的什麼都沒幹。設局讓人吸毒的不是我,設局要出車禍的不是我,推出章天幸頂罪的也不是我,關周海娟進療養院不告訴她兒子死亡的真相惹得她反彈的也不是我。甚至,找了個私生子冒充章晨的也不是我。我不過是在你們做的事兒之間,順勢而為而已。”

  “你覺得都是我的錯,其實,一切都是你們自己作的。尤其是你,作為罪魁禍首,你怪不了任何人。”馮春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你永遠讓人無法交心,也無法放心,所以,每個人對你都有秘密。所有的秘密加起來,就是自己的私慾,而這些私慾如何合理的推動,那麼,你又算什麼?不過是個擋路石而已。”

  章建國的表情顯然是不信的。他拼命的搖頭。

  馮春呵了一聲嘲笑他,“你又為什麼不信呢?你知道你將章天佑帶回來後,周海娟為什麼會跟你不再貼心了嗎?那是因為,章天佑用的是章晨的身份,這你是知道的,他們畢竟有殺母之仇。可你是知道的,她害怕什麼?我告訴你,她害怕假章晨告訴你,當年譚巧雲來找你的原因,並不是她大手大腳花的沒錢了,而是她離家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她給你又生了個兒子,叫做壯壯,她來找你的時候,壯壯正得了重病,她想求求你這個親爹,給壯壯治病。”

  這句話落,章建國臉上的吃驚已經完全掩蓋不了了,顯然,壯壯已經死了十年,作為親爹,他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多麼可悲。

  馮春悲哀的說,“她害怕你知道她有了二兒子後,想要復婚或者是再次開始照顧譚巧雲,你要知道,她不過是個就認錢的女流之輩,她那時候如何能看清楚你冷血的一面,還以為你會顧念前妻和兒子,所以才殺了我的母親和繼父。而在十年後,她同樣害怕假章晨將這事兒捅出去,所以始終戰戰兢兢,看你也不似過去親密。”

  “還有!”馮春還準備說,可章建國卻陡然不知道用了什麼力氣,抬起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打斷了他的話,馮春去看他,他的嘴巴里不停的張合,赫然就是壯壯兩個字的口型。

  馮春只覺得嘲笑,這算是什麼。他用故意的跟章建國說,“壯壯啊,他是個特別可愛的男孩子,胖乎乎的,因為家裡不富裕,從小就可懂事呢,知道我總做手術,連塊糖都捨不得吃,非要塞給我,喜歡纏著人,哥哥哥哥的跟在我屁股後面叫,恨不得將自己塞到我的口袋裡。哦,有次為了跟我上學,還想鑽進我書包里,可惜啊,他太胖了,哈哈,怎麼也塞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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