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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承諾嗎?不,不是。他的鬱氣那樣淡,就像最平常不過的輕語呢喃。

  這不會承諾嗎?不,這是承諾!因為她從他的眼神、表情中看到了認真。

  他是害怕了吧。她被劫這麼久,杳無音信,她在等待中漸漸絕望。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若他早早放棄,那麼他們……

  覃初柳不敢往下想,只輕輕抬手,撫上他瘦削憔悴的臉頰,“那你怎地瘦了這麼多?過幾日咱們就成親了,你該養胖些才是,這樣不好看。”

  “好”,賀拔瑾瑜輕聲應下。又道:“你也該長胖些。”

  覃初柳輕輕點點頭,兩個人長時間的靜默,彼此卻不覺得尷尬。只有化不開的濃情在兩人之間遊蕩。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拔瑾瑜翻身躺下,“柳柳,你受了傷,把婚期延後好不好,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再成親。”

  覃初柳摸了摸自己的腰,木木麻麻的疼。根本動不了。郁皎那幾腳下了死力氣,當時她就疼得不行。現下雖然不似那時那般疼了,但是細細回想,還是覺得可怖。

  “好”,覃初柳並不反對,她的腰不好,根本不能下地走動。她成親的時候,總不能一直讓人背著或者是抬著吧。

  想到郁皎,覃初柳又想到了蕭白和趙蘭,於是便向賀拔瑾瑜問起他們的情況。

  賀拔瑾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淡淡地說道:“他們這般對你,我總不會叫他們好過。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好養傷就好。”

  覃初柳見賀拔瑾瑜不願多說,便問起了別的事情,“他們的下落你不願說,那你總該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他們,怎麼找到我的吧。”

  這個賀拔瑾瑜倒是沒瞞著她,與她細細說了。

  原來那日從華令朝那裡得知華老大夫深夜被蕭白帶走,賀拔瑾瑜便在全鎮懸賞找尋華老大夫。

  華老大夫在太平鎮不說人人識得、認得,至少八成的人都認識他。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過一個多時辰,賀拔瑾瑜就得到一條有用的線索,有人半夜出恭的時候恰巧看到華老大夫跟隨一個男人從街上走過。

  賀拔瑾瑜沿著華老大夫走過的那條街尋,竟然發現那條街是通向采香院後院那片宅區的。

  宅區不大,只有兩條巷子,十幾戶人家,且還有好幾戶私娼,和前面的花柳街遙相呼應,只不若花柳街熱鬧繁華。

  早前尋人的時候,賀拔瑾瑜的人尋遍了太平鎮,卻獨獨忽略了這兩條巷子,實在是因為靡鴇子對這兩條巷子太熟悉,巷子裡的每一戶人家她都識得,每一個私娼她都接觸過。

  她壓根就沒想到覃初柳會被藏在那裡,從一開始便自動排除了那裡。

  賀拔瑾瑜也多次站在采香院二樓俯瞰整個太平鎮。采香院二樓的視野很好,大半個太平鎮都盡收眼底,而後面那兩條巷子卻根本看不到。

  是以,他們尋了那麼多天都沒有尋到。

  賀拔瑾瑜發現這一疏漏之後,當即便調回大批手下挨家挨戶地搜那兩條巷子,果然,在一個小院兒里搜到了蕭白他們。

  也正因為賀拔瑾瑜的及時出現,華老大夫還逃過一劫。

  蕭白的娘中迷香的時間應該是酉時末,那個時候蕭白應該還沒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蕭白的娘下迷香的人,肯定就是自家人。

  華老大夫的一些言語已經透露他猜到了真相,趙蘭怕他把真相告訴蕭白,便想著殺人滅口,只是還不等她動手,賀拔瑾瑜就找來了。

  華老大夫把自己的猜想和賀拔瑾瑜說了,賀拔瑾瑜首先懷疑的就是趙蘭,家裡除了蕭白就是趙蘭。

  蕭白自然不可能把覃初柳送走,那麼,有可能的人便只有趙蘭。

  賀拔瑾瑜的手下不乏用刑的高手,幾招下去,趙蘭便招了供,直說自己把覃初柳交給了采香院的郁皎。

  於是乎,才有了後來賀拔瑾瑜出現在采香院後院兒,及時找到覃初柳這些事情。

  “柳柳,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能想的再周密些,也不至於那麼晚才尋到你。”賀拔瑾瑜很是內疚地說道。

  他現在都不敢回想他把覃初柳從炕櫃裡抱出來時的情景。她的臉白的幾近透明,呼吸也時斷時續,更加駭人的是她裙子上的血跡。

  大半條裙子都被染紅,一個人身上才有多少血,而她那時竟然留了那麼多的血。

  幸好他久未歸遼河郡,諸葛先生尋了來,這才及時給覃初柳看了診,堪堪保住了她的命。

  只要她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到這兒,賀拔瑾瑜突然又把覃初柳攬在懷裡,親了親她的臉頰,“睡吧柳柳,你要好好養傷,好早日嫁與我。”

  賀拔瑾瑜把他們的婚期推到了一個月之後,按說天家賜婚,他們是沒有權力更改婚期的,不過現在天家打仗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哪裡還有心思管他們,所以賀拔瑾瑜就擅自做了主。

  覃初柳在炕上躺了足足有半個月才勉強能下地。這半個月裡,村里不少人來看望她,特別是紫蘇,幾乎天天過來。

  開始紫蘇過來的時候覃初柳還不在意,可是半個月天天如此,且每次過來必會給她把脈,覃初柳便覺出不對來。

  這日紫蘇過來還要給她把脈,覃初柳卻沒有應允,而是問道:“紫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為什麼天天給我把脈?”

  紫蘇眼神閃躲,最後也只道:“你這次的事情實在太駭人,你傷沒好,不讓我把把脈我總不能放心。”

  紫蘇躲閃的眼神沒有逃過覃初柳,覃初柳心裡已經坐實了紫蘇有事瞞著她。

  既然是要把脈才能知道的事情,紫蘇不肯說,她還可以問諸葛老先生。

  於是紫蘇走了之後,覃初柳就佯裝腹痛,請諸葛老先生給她看診。

  賀拔瑾瑜和元娘也跟著進了屋,覃初柳怕諸葛老先生當著他們的面不肯說實話,便把他們都打發走了。

  元娘倒是沒有發現異常,倒是賀拔瑾瑜,臨出房間的時候回頭看了覃初柳好幾眼,且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等房間裡只剩下覃初柳和諸葛老先生兩個人,覃初柳便問道:“諸葛先生,我並沒有腹痛,叫您過來只是想問您,我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諸葛爾好似猜到了她叫他過來的目的似的,面上並未現出驚訝的神色。

  靜靜想了片刻,諸葛爾還是實話道:“覃姑娘,早前我就一直不看好你與瑾瑜,現在更甚。不過,我不反對你嫁給我們瑾瑜,只一點希望覃姑娘應允,為了瑾瑜的子嗣,莫要做那等無知妒婦。”

  “諸葛老先生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不大明白?”其實,覃初柳心裡隱隱有一種猜測,埋在被子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只希望諸葛爾說出的答案不是她猜想的那樣。

  可惜——

  “恕我直言,覃姑娘來癸水的時候被下了邪藥,且腰側受到重創,傷了根本,以後想要懷有子嗣幾乎無望。”說到這裡,諸葛爾抬頭看了一眼面上毫無波瀾的覃初柳,“大婚之後,瑾瑜會昭告天下,稱遼河王,遼河郡獨立成國。所以,請覃姑娘諒解。”(未完待續)

  ☆、第三百八十你二章我有你就夠了

  覃初柳依舊面無表情,她設想了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會這麼糟糕。只是,剛剛從死亡的絕望中逃脫出來,這樣的結果,也就不那麼可怕了。

  “多謝諸葛先生如實相告,”覃初柳勉強擠出一抹笑來,對諸葛爾客氣地說道:“你說的有道理,賀拔瑾瑜稱王,自然不能沒有後嗣,我理解。”

  覃初柳的反應完全出乎諸葛爾的預料,他竟有些佩服起覃初柳來。

  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子聽說自己不能有孕,只怕早已經哭鬧不止,可是她不僅沒有哭鬧,還能如此鎮定地與他說話。這樣的胸襟,這樣的氣度,堪配賀拔瑾瑜!

  諸葛爾第一次覺得覃初柳配得上賀拔瑾瑜,但是就在下一刻,就聽覃初柳淡淡地道:“諸葛先生,我能理解賀拔瑾瑜,理解您,可是你卻不理解我。我覃初柳就算是終生不嫁,也絕不會和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不要說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生孩子!”

  頓了一下,放緩語氣,覃初柳接著道:“若是賀拔瑾瑜的想法和諸葛先生一樣,那我也無話好說,你這就可以帶著他離開,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今生再不相見。”

  說完之後,覃初柳閉上了眼睛,再不想多說一句。

  諸葛爾鐵青著臉,小小的身子因為氣憤而微微發抖。

  “好,好,好”,諸葛爾指著覃初柳,憤憤道:“我諸葛爾行走世間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自私善妒的女子,我。我這就帶瑾瑜離開!”

  說罷,諸葛爾拂袖離開。

  房間內只剩下覃初柳一人,眼淚順著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最後連成密密的珠簾。從始至終,她沒有發出一點兒聲息。只默默流淚。

  她自私嗎?是的,她很自私。她不能看著自己的男人在別的女人那裡流連,也不能看著自己的男人懷裡抱著他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她不能……

  如果現在妥協,她怕會在那樣的環境裡越來越壓抑,最後變成邪惡、狠毒的女人——為了丈夫的寵|愛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傷人性命。

  那樣的她,和這個時代深居後宅,養男人鼻息的妒婦有什麼不同?她不要變成那樣!

  所以,在她還沒有變成那樣可悲、可憐又可恨的女人之前,必須要表明自己的立場。

  如果賀拔瑾瑜能接受她的自私。她便自私一回又何妨;若他不能接受,那就趁早離開,也免得彼此更加難受。

  覃初柳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情,以至於有人進了屋都沒有發現。

  “柳柳,你莫哭”,元娘掏出帕子給覃初柳拭眼淚,不想自己的眼淚流的比覃初柳還凶,“你還有娘。還有你爹,你若是不想嫁,就留在家裡。一輩子陪在爹娘身邊,爹娘絕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覃初柳睜開眼睛,淚眼朦朧地看著元娘,伸手握住元娘的手,“娘,我沒事。你也莫哭了。我還好好的活著,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你和爹都放心吧。我想的開。”

  她本是想勸解元娘,卻不想元娘哭的更凶。她的好閨女啊。這般乖巧懂事,怎地就攤上了這樣的事情,老天爺不公平,老天爺不公啊。

  房間外面,譚紹維和小河也已經淚流滿面。

  “我去找他說清楚!”小河胡嚕了一把臉,就要去找賀拔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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