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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遜開不了口,許久,她才叫出一聲:“賀川……”

  那聲音細細小小,賀川沒忍住,將她翻了個身用力送進去,蔣遜趴在桌上,腿被他架著,沒力氣撐起身,只能拖著桌子晃,頸上項鍊摩擦著木板,她使勁去扒窗台,每次只差一點,就被後面的人往後一拖,她一聲聲低叫他的名字,他用力反而更猛。

  雜誌跌落一地,噼里啪啦,跟湧來的雨水一樣。蔣遜仰起頭,隔著被風吹起的窗簾,看見大雨滂沱,雷鳴電閃,雨水飄到她臉上,一冷一熱,她摳著書桌,仰頭長吟,軟軟倒下,再也起不來。

  他一鬆開,她就往地上掛,賀川把她往裡抱了下,擠在她腿間,往她背上一趴,閉眼休息了一會兒。

  她像睡死了,呼吸微弱,身子輕輕起伏。

  賀川摸著她的身體,白皙細滑,像上好的奶皮,他愛不釋手,往她屁股上用力打了兩下,蔣遜悶哼了聲。

  像是一個訊號,賀川呼吸一頓,埋頭親了下去,蔣遜一聲哭似的呻|吟,賀川單膝跪地上,拖起她一條腿,一點點吻下去,到了她的腳,他張口含住了她的腳趾。

  蔣遜撐了起來,轉身抓住他一隻胳膊,失控地摳著他。剛長好了一點的指甲,就在上面留下了幾道印子。

  賀川瞄了一眼,汗水從她額角滑落,順著脖頸往下,那根紅繩襯在她白花花的身子上,異常妖冶。

  他又發動了一回,至天黑,臥室一片狼藉,滿地雜誌書刊,衣褲浴巾,汗水濕了紙張。

  兩人倒在桌邊,賀川把腳邊的雜誌踢遠了,將蔣遜一摟,摸著她滿身的汗,黯啞開口:“身份證補辦了?”

  “……嗯,還沒拿到。”蔣遜聲音沙啞。

  賀川說:“我明天回。你呢?”

  蔣遜頓了頓,突然說:“這就是有意義的事麼?”

  她沒頭沒尾一句,賀川卻聽懂了。篝火旁,彼岸花,那些人聊天:

  “我要是哪天知道自己快死了,我一定先把存款都花了!”

  “我要環遊世界!”

  “我要吸|毒!”

  “那我要去睡山下的小花!”

  蔣遜說:“治病。”

  他說:“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他的生命有期限,真正能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有他。

  賀川摸著她的頭髮,說:“算是吧。”

  蔣遜趴他身上,摸著他的胸肌和精壯的腰身,那上面布滿了汗,她親了一口,說:“看不出來你這身材體力,居然是個病秧子。”

  賀川笑了:“我健身。”

  蔣遜問:“以前是不是戒過煙?”

  “嗯?”

  “你幹什麼用戒菸糖的罐頭?”

  賀川說:“阿崇給買的。”

  “他讓你戒?”

  “嗯。”

  顯然沒戒成,或者根本沒戒過。

  蔣遜問:“想抽菸麼?”

  “想。”賀川揉著她的臀,說,“想抽了就干你。”

  有的人跟煙一樣,讓人上癮,還不好戒。他莫名其妙地戒菸,總得換個癮來替代。

  蔣遜笑著瞥了他一眼,在他身上蹭了蹭,軟軟兩團擠著他的胸口,賀川磨了磨牙,猛將她翻了個身,她後背砸到地板上,一邊勾著他的腿,一邊說:“我累了……”

  賀川咬牙拍了下她屁股:“繼續撩!”

  他往裡擠,蔣遜受著,即將進去時,手機響了起來。賀川順手撈起掉在褲子邊的手機,邊弄她邊接起電話:“怎麼?”

  他聽了一會兒,停下動作,靠到了一邊:“怎麼說的?……知道了,我明天就回。”

  蔣遜已經坐了起來,問:“出什麼事了?”

  賀川冷笑:“徐德發公告,說這份環評報告才是假的,王雲山當年備著打算勒索他。”

  蔣遜說:“虧他想得出來。”

  賀川沉思:“他有背景,就算那邊想做環評,他也能對付。”

  輿論還不夠,他們得再加把火。

  時間已經晚了,兩人一天一夜沒睡,賀川帶她去洗了個澡,又自己去廚房弄了點吃的端上來,吃完他把碗碟推到一邊,開了窗戶。

  大雨變細雨,淅淅瀝瀝下著。

  蔣遜站他邊上,親了下他胳膊,說:“這是春雨。”

  賀川攬住她,同她一起看夜色下的春天。

  一夜過後,暖濕的天氣過去,空氣又涼慡起來。賀川沒睡熟,床實在太小,他一條腿都掛在了窗外,天沒亮,他就起來了,穿上內褲剛要出去,後面有人說了聲:“等會兒。”

  蔣遜掀開被子,順了下頭髮下了床,說:“一起。”

  賀川揚唇,走前面替她開了門,蔣遜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一起洗漱完,蔣遜回房間收拾了幾件衣服,關窗、關電閘、關煤氣,她又發了條簡訊給石林,讓他有時間過來把麵包車開走,這才鎖上門。

  招租廣告被雨打濕,幾個字糊了,蔣遜摸了一會兒,轉身朝賀川走去。賀川撐著計程車的門,等她坐進去了,他把門一闔,走到另一頭上了車。

  下午抵達寧平,那些人一個個地慰問蔣遜,阿崇沖賀川擠眉弄眼:“你行啊,千里追妞!”

  賀川給了他一腳,阿崇捂著小腿,一蹦一跳地躲到了一邊。

  高安給幾個人分煙,就賀川沒要,他點上煙,說:“環保部門的人來了又走,半點用都盼不上,徐德否認買報告。”

  王瀟插嘴:“你們知道為什麼孫懷敏在錄音里一個字都不提徐德,把事都攬自己身上嗎?”

  阿崇問:“為什麼?”

  王瀟八卦道:“我跟工廠里的人聊天才知道的,原來孫懷敏已經是徐家的媳婦了,她懷孕了,前不久剛檢查出來,已經懷了四周,應該沒記錯吧,算算時間,就是她跟徐涇松在明霞山的時候有的呀!”

  王媛媛聽得一愣一愣的:“你這都能打聽到?”

  王瀟揚起下巴,笑道:“你們平常忙的時候,我就一個人瞎轉,現在跟工廠里幾個女的已經是姐妹啦,這消息一開始就孫懷敏辦公室的人知道,後來才慢慢傳了出去,還沒傳開,但是她母憑子貴,又肯幫徐德的忙,少不了她的好處!”

  蔣遜說:“難怪她上次特別激動。”

  王瀟哼了聲:“就她那種壞東西,配當媽媽嗎?生什麼孩子啊,別禍害人了!”

  幾人正聊著,水叔急急忙忙找來了,喊道:“徐德有大動作了,你們快去看看!”

  眾人一愣,忙跟著水叔去了二分廠。

  二分廠門口人山人海,建築垃圾都已經堆到了邊上,一個男人站在高處,舉著話筒喊:“……從1993年起,集團每年都捐款,從最初的幾百元,到幾千元、上萬元,直到現在,每年捐款千萬,救助了無數失學兒童,2003年,第一批受捐者從學校畢業,義無反顧加入德升,希望回報德升對他們的幫助!”

  “1993年,德升在這裡成功辦廠,員工從最初的一百人不到,到現在的近萬人,無數村民成為了德升集團的一份子,大家享受著高福利,高薪水,22年了,當年十七八歲的工友,現在孩子都大學畢業了!”

  “當年基礎設施不到位,集團破壞了環境,徐總親自批示,立刻派人購買礦泉水,挨家挨戶配送,並高額補償,誠懇道歉,兩個月之後,環境成功得到改善!”

  “集團一直致力環保,配合國家政策,污水處理廠的建設、綠化建設,大家有目共睹!就在去年,集團還斥巨資打造綠色環保主題公園!”

  “集團發展的同時,還不忘回饋父老鄉親,出資建造寧平鎮第四高中的校舍、購買寧平中心小學的校車,讓大家的孩子方便上學,在學校能住好吃好!”

  “而現在,在有心人的誘導之下,大家被蒙蔽了雙眼,大家為什麼不想想,平白無故,怎麼突然就有組織有預謀的弄出了萬人|簽名,網絡上還流傳出了各種謠言?幕後操縱者,他是第一個從德升集團中獲利的人,他現在有的一切,都來自德升集團,可他現在背信忘義,反咬德升一口,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錢!他開高價威脅,只有出得起他要的價,他才會平息事態!”

  “而我們集團,不做虧心事,錢?我們有!但我們絕對不會向小人屈服!今天,德升集團的同事們,只要是沒有參與此次事件的人,每人提薪10%,年終獎翻倍,家裡有孩子念大學的,每戶都能獲得一萬到三萬不等的教育基金,能說服事件參與者回頭的,參與者和你本人,都能獲得集團給予的高額獎金!”

  “我們不是用錢收買人,我們是為了向大家證明,德升集團,絕對不向惡勢力低頭!”

  掌聲雷動,成百上千的工友大聲歡呼。

  阿崇看呆了,罵了句:“我勒個糙!”

  昨天還跟在水叔隊伍里的幾個人,交頭接耳一番,率先沖了上去。水叔去攔他們,他們把水叔推開,喊:“有錢不要是傻子!”

  水叔氣得跳腳:“你們都掉錢眼裡了,這麼幾個錢就收買你們!”

  對方喊:“他說的沒錯,賀川是有錢人,拿了他們的錢,他們賀家就發財了,那我們呢!”

  10%漲薪,翻倍年終獎,教育基金,獎金,錢把他們的情緒高高堆起,萬人|簽名的橫幅上踩滿了腳印。

  回去的路上,又經過寧河,幾個孩子放學回來,下了河堤嬉戲玩耍,撩著水撲來撲去,他們有著世界上最單純的笑容,天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家正被蠶食。

  入夜了,空氣中刺鼻的味道漸漸變濃,高安幾人依舊在寫報導,通過個人關係網尋求著正規媒體的支持;阿崇和他父親正義務替村民看病;張妍溪在跟同事們打電話,問他們來福利院的事宜;王瀟抱著台電腦,不停地劃著名滑鼠,不知道在幹什麼。

  蔣遜倒了杯溫水,把小糖罐擱桌子上,問:“阿崇不是整容醫生嗎?”

  賀川說:“他喜歡美女才去乾的整容,醫生都是一家子,小病他都能治。”

  “當年是阿崇爸爸給你做的檢查?”

  “嗯,我的手術也是他主刀。”賀川從糖罐里倒出顆藥,直接當糖吃了,吃完才喝了一口水,他看著窗外,指著一個方向說,“四中在那個方向,住著上千個學生,九月又有一批人要進大學,徐德會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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