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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伊吹的父親較他人,自然是更信任自己的親弟弟,而且細川是什麼樣的人他也非常清楚。所以細川不僅幾次陷害都沒有成功,還被伊吹的父親看出了端倪,氣極之下被他趕了出去。

  細川自此更是恨極了修介,認為是他毀了自己飛升的機會。所以新仇舊恨累積之下,他想到了一條毒計。

  這裡就要提一提細川的父親了。

  細川的父親是一個採藥人,平日裡為了生計經常要穿行在野比呂的一些險峻之處。不過他都是在非常外圍的地方採藥,很少真正踏入野比呂。因為那時這附近一直流傳著野比呂山上有妖怪會吃人的傳說,所以很少有人會進入界碑以內的地方。

  他也一直沒有踏進過界碑裡面,所以多年來也一直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唯有一次意外,卻讓他險些送了性命。

  細川的父親在那次遇險回來後,整整休養了三年才緩過勁來。不過他似乎礙於什麼,對於那場險事始終閉口不談,只是在細川很小的時候就告誡他,永遠不要踏足野比呂外圍的某個地方。

  後來因為在採藥途中失足,他再沒有活著回來。

  細川這傢伙,雖然在別的方面相當混蛋,但對於自己這個早逝的父親卻異常敬重。所以他不僅牢牢地記住了父親所禁止他去的地點,還非常守諾地從未踏足過。

  既然父親說這是一個危險之地,那想來足夠送修介一程了吧?

  於是他借著別人的名義寫信邀請修介去山中遊玩。修介見約定的地點雖離野比呂很近,但畢竟只是外圍,想來沒有什麼危險,就欣然前往了。

  而他去的那個地點正是細川父親所告誡他的危險之地。

  細川本以為對方此去肯定是回不來了,就算回來了,估計也得和他父親一樣,休養好幾年才緩得過來。可沒想到,對方不僅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而且平時幹活也更努力了起來。

  細川氣不過,這小子怎麼運氣就怎麼好!

  他本以為這招已經失敗了,可沒成想竟讓他在無意間抓住了對方的把柄。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把柄,他只是發現修介最近一段時間經常偷偷摸摸地往山上走,而且每次從山上回來後都像是得了失魂症一樣,只知道工作,似乎是不敢讓自己停下來。

  細川嗅到了一絲異樣。

  他自以為窺伺到了對方的死穴,所以在修介下一次上山的時候,他偷偷地跟了上去。

  誰料真相不僅讓他大失所望,還讓他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噴涌了出來,再無法用理智束縛住。

  原來修介這麼頻繁上山是為了見一個女人,而且這女人還生得極為貌美。

  因為擔心被發現的關係,細川只能在離得很遠的地方躲著,所以沒辦法聽清兩人的談話。但他心裡清楚,自己本想送對方上西天的計策,反倒成了對方的好事。

  他無法按捺住心中想要毀滅一切都想法,在跟、蹤對方上山第三次之後,他決心動手了。

  臨行前的那天晚上,他特意拉了幾個平日裡和他處得來的,性子相近的狐朋狗友一起喝酒。本來是想著要壯壯膽,誰料他喝醉之後嘴巴就軟了下來,沒幾下就把自己和修介的恩怨,以及自己明天的計劃吐露了出來。

  原來他打算在修介上山那天,先一步到達對方和那女人約定的地點,將那個女人x殺了,再將屍體拖到山下,等待別人發現後報警,那時他再秘密指認修介最近經常上山,這樣大家肯定會認為修介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然後只要他再偽造一些證據,修介就死定了。

  正常人聽到這種事第一反應肯定是報警,可和修介喝酒的這幾個全是沒有什麼道德觀念的傢伙。聽細川將那個女人描述得美麗非常,他們竟然動了歪心,打算參與他的計劃。

  細川本就是在理智全失的情況下制定的這個計劃,所以如果最後真的叫了治安官1,以他的心理素質再加上計劃的還不夠完善,自己和修介又先有恩怨在前,說不定最後被認為是嫌疑人的不是修介,會是自己。

  可現在有了這些人的加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修介就再無翻身的機會。

  他本自信滿滿,可沒想到,這一去,連同這八個心懷不軌的男人一起,都再沒有回來。

  他們的屍體在七天後,被一群遊戲的小孩在山腳下發現了。

  治安官最後從細川的屍體上發現了一塊衣料,經過調查,他們將衣料的主人——案發當天正好上過山的修介,列為了重大嫌疑人。

  事實上,那是細川為了增強可信度,特地從修介家偷出來的,就準備到時候夾在女人的屍體裡,留作證據。

  可沒想到最後這衣料卻為自己所用了。

  面對治安官的指控,修介全然否認,但是當他聽到死者們生前似乎曾經去過野比呂外圍的什麼地方時,他突然轉了口風,立刻承認了自己就是殺人者。

  最後修介因為證據確鑿,被判槍決了。

  但是伊吹的父親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做這種事,無奈修介已經認罪,也再無翻盤的可能。所以他最後能做到,也只能是在槍決前的那天晚上,去見了自己弟弟最後一面。

  面對最疼愛自己的親哥哥,修介終於說出了真相——他沒有殺人。

  伊吹的父親根據修介的話,再結合他所打聽到的消息,才大概還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但修介卻死都不願意透露那個很有可能是殺人者的,那個女孩子的任何訊息。

  他硬扛下了所有罪名,最後奔赴了死亡。

  ——

  “我爸爸說,叔叔那天上山的時候見到了那個女人,他們還很開心地聊了一個下午,直到分別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問了他一句話……”

  “如果我沒有那麼好,如果我的手上沾滿了血,你還會依然愛我嗎?”

  “他當時以為這只是對方考驗自己情意的假話,誰知道……這或許就是叔叔當時一聽那些人死前去過山上,就突然認下了所有罪的原因吧。”

  “我的父親對我說,叔叔生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說不定,她真的是個妖怪’。”

  “誒?”

  “因為我的叔叔在最後一次上山,也就是兇案發生的那天晚上,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塊界碑。因為周圍雜糙太茂盛,所以即使是在白天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你是說……”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沒錯,我叔叔和那個女人見面的地方,已經不是野比呂的外圍,而是在野比呂的範圍內了。”

  我一時既有些嘆息又有些想不明白。

  界碑以上的地方確實不可能有人類存在,所以伊吹叔叔口中的那個女人應該是妖怪無疑。

  可是如果他那時已經發現自己與女人相見的地方其實是妖怪的地盤,他為什麼不逃?反而還是去見她了而且……伊吹的叔叔在那次下山後就被槍決,再無法上山去與她會面,那麼她會不會以為……對方是因為發現她的身份而害怕,所以躲起來不敢來見她了那她豈不是……永遠都不知道曾經有一個少年,為了保護她而背負罪名死去……或許她還會怨恨對方的突然消失吧……

  “我爸爸本來認為那個女人不是妖怪,而只是懂些保護自己的手段罷了,但是他後來才聽說,那些死者……是因為心臟被活生生挖走而死去的……”

  “我以前也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妖怪,但現在想想,哪有那麼絕對的事,說不定……說不定呢?”

  伊吹往茶杯里又續了一些水,然後潤了潤嗓子,將話題繞了回來:“我叔叔最後一次從野比呂下來的時候,正好我因為媽媽要回娘家的關係,被她領到了店裡。”

  “爸爸因為太忙脫不開身,就把我交到了叔叔手裡,而我被他哄著玩了好久。”

  “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非常討厭他,好吧……也不能說是非常討厭,只是感覺他身上有什麼東西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特別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一直在哭。後來他用了很多方法才讓我開心起來,但他身上那種讓我不舒服的東西,始終沒有消失。”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和犬都葵帶給我的感覺非常像!”

  ☆、第75章九

  九、

  伊吹一整晚都睡得很不安寧,幾乎每隔一會兒就翻一次身,後半夜的時候還做了噩夢,我叫醒他後,他死死地拉住我的手,滿身是汗地坐在床沿上喘氣。

  “我剛才夢見和和森了……”此刻昏暗的房間裡只亮起了一盞小夜燈,伊吹正雙眼無神地望著它,嘴唇因為恐懼的關係有些乾燥脫皮。

  “我夢見她被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拖拽在糙地上,和和森的身上全是因此磨出的血痕,她在哭她很害怕,而那個女人卻一直在桀桀地怪笑著……

  我夢見她好幾次將指甲插、進泥土裡,想要不被她拖走,但這根本沒用,還會使那個女人的施暴欲增強,加快步伐……”

  “我看見她被那樣對待心疼憤怒得控制不住自己……我快步向她走去,想把她救下來,但是……但是……”伊吹似是已經到達了恐懼的臨界值,他顫抖地將空著的右手塞進了自己嘴裡,努力克制住喉嚨間快要傾瀉的嗚咽。

  “那個女人突然拉住了我,然後將繩子一圈一圈地纏在我的脖子上,她把我的頭死死地按在和和森的臉上,她逼問我和和森的眼睛漂不漂亮……可是、可是我根本看不懂和和森的眼睛……因為她的眼框……眼眶……已經空了!!”

  “我嚇得渾身抽搐,那個女人就收緊了繩子跟我說……跟我說……”

  “‘現在,你還覺得她漂亮嗎?’”

  伊吹的神色和話讓我覺得背上一陣發寒,這個夢實在是太詭異了一點。

  見伊吹終於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我趕緊坐到了他旁邊,將他抱進了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和和森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沒有人會對她做那麼過分的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背,努力說出我自己也無法相信的說辭,“這只是個夢而已,只是個夢而已,說不定明天一早起來,和和森就來上課了。”

  伊吹聞言,身體劇烈地抽、動了一下,緊接著我聽到了來自他靈魂深處的哀鳴:“不可能!她再不可能回來了!我親眼看見她被殺掉了!親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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