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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點點頭:“咱們可以不搬嗎?”她眼眸清澈,像流動著的水波,因記得當初他答應自己,隨時可以去娘家,隨時可以出去玩,雖然她已沒有那麼戀家,可去了宮裡,一切都不一樣了,好像她的人生又再次天翻地覆了一般。

  憑她能應付得來嗎?

  對這未來,她滿是擔心。

  司徒修將她攬在懷裡,一下一下順著她頭髮道:“我知道這事兒對你有些突然,不好接受,但對我並不是。”

  司徒熠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都已經犯了司徒恆成的忌諱,至於司徒裕也不可能,而司徒璟因為他生母的關係,早已失去資格,假使在這段時間,司徒恆成要立太子,那麼,非他莫屬。

  他只需要把事情都做好,挑不出毛病。

  可以說,這都在他意料之中。

  裴玉嬌驚訝:“你知道?”

  “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司徒修捏捏她的臉,“也只有你笨,一點兒沒想法。”

  “可上輩子父皇並沒有那麼快立啊。”裴玉嬌道,“我記得我是這年四月份……”正說著,司徒修捂住她的嘴,“別提這事兒,今年絕不會了!至於兩者區別,一來大哥不曾去世,二來四哥身死,造就了些許不同。當然,原本這太子之位興許會是五哥的,只今次我也不得不奪過來。”

  裴玉嬌倒抽一口涼氣,他是樣樣在算計之中,而她是蒙在鼓裡,一無所知,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妻子的,還過了三年呢。

  她低頭揉搓自己的手指,訥訥道:“那你是想當太子了?”

  “是,不然我何必如此辛苦?”司徒修在她面前,此次並沒有絲毫隱瞞,因怕她惶恐,怕她不知未來,還是說個清楚的好,他捧起她的臉,認真道,“自從死而復生,我便已經打定主意,必是要登上這位置,因如此,才能保護好你,保護好我自己,保護你裴家,甚至是更多你我在意的人!你明白嗎?”

  她心頭一震,半響輕聲道:“可大哥也曾是太子。”

  太子未必就是安全的,不是也廢掉了嗎?她從不渴望權利,或者可以說,笨得沒多少欲望,她原只想與他安安生生過一輩子,生幾個孩子,有兒有女,便足夠了。

  哪裡會想到他會是太子,將來有一日還做皇帝,簡直是讓她有些恐懼。

  可生活註定不是那樣輕易的,尤其是皇子皇孫,她能明白嗎?司徒修低下頭在她唇角親了親道:“假使我哪日也被廢了,必定請父皇饒過你,讓你遠離我,遠離這皇城……”

  突然說出那樣的話,裴玉嬌鼻尖一酸,忙搖頭道:“便是像大哥那樣,我也同你關在一起,我陪著你。咱們不分開。”

  這樣不就好了嗎?他笑道:“既然你願意同我同生共死,那麼還怕什麼呢?”

  她一怔。

  他擁住她,輕聲道:“你嫁給我,便註定要陪我一輩子,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人間天堂,都不能再退縮了。”

  便算是他欠她,非得拉她入這深水。

  裴玉嬌此刻才真正明白他的心思,就像燕雀知曉鴻鵠之志,可她仍然是只燕雀,然而身邊有隻大雁,便算自己飛不高,也只能儘量跟隨了。

  她輕嘆一口氣,拿小腦袋拱拱他的胸口:“那我種的菜可以帶到東宮裡嗎?還有,熙兒養得小雞呢?都好大一隻了,別人會不會嫌吵?”

  “哪個別人?東宮是本太子的,你是太子妃,東宮的事兒誰也管不著。”他揉揉她的頭髮,“後院還是你的。”

  她哼了哼:“說大話,要是母后管呢?”

  原本這太子之位可是司徒淵的,現在被司徒修占據,不定韋氏怎麼想,她想著又有些發憷,生怕韋氏生氣。

  可她怎麼能不生氣?他冊封太子之日,韋氏便以身體不適為理由不曾出席,可見其怨氣之深,不過她最大的敵人絕不是他,而是他的父皇司徒恆成,畢竟是他親手立下的太子,而他自問,對韋氏還算是過得去的。

  韋氏這人也有個優點,不會拿無辜的人出氣,他低頭看看裴玉嬌,應當不會為難她罷?他道:“你懷有身孕,也不用去請安,母后向來喜歡清淨,若哪日突然召你,便帶素和去。”頓一頓又道,“或者裝病,會嗎?總不至於強行召見,你只是太子妃,她要真找人算帳,該衝著我來。”

  說到這裡,眼眸眯了眯,寒光逼人,假使韋氏不識抬舉,真當要對他二人動手,他也不介意給韋家添些麻煩。

  還沒進宮,就已經有刀光劍影的味道,裴玉嬌一摸肚子:“我去了就不出門了,等生下這個,好好學武功,誰動我,我就……”她摸出一把小飛劍,“戳!”

  “在宮裡親自傷人沒必要,”他沒收那飛劍,“有素和在,她便算殺了人,腦袋也是她掉。”

  她嘴角一牽,心想這人恁壞了,素和一心一意護著她的,竟然讓人家去送死。

  “不過尋常不會有這等事兒。”他捏捏她的臉,“別還胡思亂想的,相公爭氣給你掙個太子妃,也就你悶悶不樂。難道跟著本太子吃香的喝辣的不好?”

  “真有的吃才好呢!”她哼一聲,“光是操心了!”

  司徒修將她拉起來:“怎麼沒得吃?現在就去,下回出來還麻煩,走,再一個酒樓一個酒樓吃過去?”

  她想到上回鼓脹的肚子,忙道:“就吃一家!”

  他噗得笑了:“好,就一家。”

  兩人忙裡偷閒,還真去八寶樓吃了頓八寶野鴨,又在京都街道上掀起一陣風浪,那是司徒修第二次帶她拋頭露面吃東西,只身份換了換,故而傳聞是太子與太子妃光顧了八寶樓,使得八寶樓名聲大噪。

  到得下午,下人們陸續將府中物什搬上馬車,整整裝了三十來輛,宛若車隊,從楚王府出去,一路行到宮門。

  因是喬遷,還發了無數炮仗,引得百姓跟隨相看。

  裴玉嬌依偎在司徒修的懷裡,雖然二人說開了,她心裡還是跳得撲騰撲騰的,不知道那太子妃生活是什麼樣的。

  在宮裡常住,又是什麼樣?

  不過抬頭瞧瞧他,他面色平靜,好似並不是在搬家,而是歸家似的寧靜,她才想起來,那裡其實是司徒修從小生活的家啊。

  他一直住到十五歲才出來呢!

  這麼一想,好像又不是那麼可怕了,她笑著道:“我要去你原先住的宮殿看看,從來不曾見過呢。”

  在她雙眸里藏著陽光,他道好。

  在那地方,雖然有段不甚快樂的時光,可也造就了今日的他,而現在,他又回來了。

  ☆、第156章

  ?  清寧宮,也稱東宮,位於東華門內,屋頂皆鋪了綠色的琉璃瓦,陽光灑落於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是上層都浮了一層綠影般。

  裴玉嬌第一次來這裡,由不得驚嘆此處的廣闊,原以為楚王府已經夠大的了,誰想到這裡有過之而無不及。前殿就有三間闊面,中殿,後殿又各有五間,不說那些側殿了,每殿之間還隔著巨大的庭院,難怪司徒修說菜隨她種呢!

  她興致勃勃的邊看邊走,既然要常住在這兒,那麼四處都得熟悉熟悉,一會兒好布置物什。

  眼見院子裡空蕩蕩的,除了幾株常見的樹木,並無點綴,她便讓下人們把花盆先行擺置,這都是從王府裡帶來的,養了三年的花木,有些長成老樁了,她不捨得丟棄,眼下正好派了用場。

  見她已經忘卻憂愁,司徒修嘴角微微挑了挑,不比裴玉嬌的新鮮,這東宮他年少時是來過的,那時尚且繁榮,司徒淵得司徒恆成看重,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人生也是花團錦簇,妻兒賢惠聰敏,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如今這東宮卻是易了主。

  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平安到達彼岸?

  他雖是自信滿滿,可真要拷問到最後,他知道,這世上絕沒有完全能掌控的命運。可走到這裡了,他不可能回頭。

  來到新的地方,還有一個人也很新鮮,熙兒被藍羽抱著,一雙大眼睛四處看個不停,裴玉嬌見到,笑著與他道:“熙兒,這裡就是咱們的新家了,往後一直住這裡呢,熙兒喜歡嗎?”

  熙兒點點頭,跟藍羽道:“要下來。”

  藍羽把他放下來,他高高興興就跑著往前去看了。

  小孩兒的適應能力果然不一般,裴玉嬌心想,做孩子就是幸福啊,她走到內殿,只見裡頭也是很空,可見是知曉他們來,將原先老舊的東西都搬走了。這樣做卻也不錯,還是用自己習慣的東西才好呢。

  足足花了一天才勉強在這東宮安置下來,那些小雞也養在最後一個院子裡,盧成使人搭了個棚子,足足有馬廄那麼大。不可想像,是不是若干年後,得有好大一個雞群了!裴玉嬌道:“要長了大公雞出來,成天的叫,可就不好養了。”

  熙兒想一想道:“送給大表哥。”

  徐家反正養了雞,多幾隻沒什麼的,見他竟然聽明白了,裴玉嬌笑著捏捏他的臉:“真聰明,這法子好!”

  熙兒盯著她的肚子:“弟弟怎麼還不出來?”

  自從知道要有弟弟之後,他總會瞧母親的肚子,可肚子越來越大,卻不見弟弟的人,也不知在裡面做什麼。

  裴玉嬌道:“還有三個月便出來了,看到剛才的池塘嗎,裡面種了荷花,等到荷花開,你就能看到弟弟呢。”

  三個月也不知多久,熙兒拿著手指數數:“一二三四……”

  裴玉嬌忍俊不禁,問道:“熙兒今年幾歲啊?”

  “五歲。”他一本正經的道。

  她噗得笑起來,明明三字經都能背的,偏生自己的歲數記不得,這孩子好似算術學不好啊。

  晚上,司徒修擁她躺著時,第一次在東宮,她有些睡不著,詢問道:“相公早上也還是要去衙門的?”

  “不止去衙門,每逢單日還要聽經筵,但傍晚總要回來的。”他低頭親親她的腦門,又想她懷著孩子原是容易犯困,剛才卻翻來覆去的,笑道,“搬家了還不夠累?”

  “不累,我又沒有出勞力。”

  “看來那得做些別的事情,才能讓你犯困。”他沿著她脖頸慢慢往下親。

  她忙推開他:“不許胡來。”

  已經過了安全的月份,可不能傷到孩子,她見他眼睛亮晶晶的閃著邪光,把被子立時裹緊了,一疊聲的道:“睡了,我馬上就睡了!”

  頭都藏起來,只露出烏黑的頭髮,他笑道:“好好睡,不用擔心,你記得跟以前一樣便是。”

  說是這麼說,可裴玉嬌後來發現,每逢用飯時,回回都有宮人先替她試吃,東宮內外護衛也很多,像馬毅,原先都跟著出去的,自打搬家,便一直留在東宮了,可見他還是在盡力照顧自己。

  裴玉嬌心想,雖然自己不是八面玲瓏的,但也不能太讓他分心,她漸漸完全恢復了原先的狀態,安心養胎。

  四月春深,糙長鶯飛,園子裡百花盛開,然而韋氏立在亭前,並沒有心思觀賞這些花花糙糙。早前探得司徒淵的行跡,她書信予這兒子,希望他儘早回京,但現在並沒有收到回信。

  許是在路途,韋氏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東宮,那裡原該是司徒淵住的地方,便是時隔多年,也該回到他手裡,然而卻被司徒修占據了!都是那無情無義的男人一手造成的,絲毫不顧惜往年恩情,做出如此抉擇!

  收回目光,韋氏面色陰沉,與韋夫人道:“今日召你入宮,你該當知道為何。”

  韋夫人心頭一顫,輕聲道:“娘娘何妨再做考慮。”

  “考慮甚麼?”韋氏挑唇一笑,“你們一早想著拉攏裴家,可曾如願?我如今才發現,許婕妤算得什麼,修兒才是最難對付的,還當他蒙在鼓裡,結果到頭來,他漁翁得利。如今當上太子,你當咱們韋家將來能有好的前程?”

  歷代鮮少有仁厚的皇帝,司徒修不聲不響坐上太子之位,俗話說狠的狗不叫,他必是這等人,論到心思縝密,恐是幾位王爺無人能及,故而才能投了司徒恆成的心意。韋氏指甲在掌中一划,想起那日傷到他,此刻真希望那日不是只傷他一點點!

  韋夫人抿一抿嘴唇,臉色有些蒼白的道:“相公說,韋家得如此富貴,原就託了娘娘的福,當然是聽候差遣。”

  “這就好。”韋氏淡淡道,“你這便回去罷。”又想起一事,“你那表外甥女還未尋到?”

  “不曾。”韋夫人不屑道,“不過這等不懂規矩的姑娘,不提也罷。”

  許是混上什麼車隊出城了也未可知,總是幾個月沒找到人,鄧氏哭天哭地的求著她繼續找女兒,可她如今哪裡有這閒工夫?她告辭,轉身走了出去。

  韋氏佇立片刻,使人送了些綾羅綢緞去東宮,說是給裴玉嬌的,已是過了些時日,作為母后,怎能不關心下兒媳呢?

  這段時間,韋氏病癒,重新又管起六宮事宜。

  像是一切風平浪靜,裴玉嬌趁著閒暇做了兩個香囊,兒子一個,司徒修一個,到得端午節,給他們二人佩上了,她噘了噘嘴道:“我又去不成了,倒是你們兩個能去玩樂。”

  “等你這個生了,我定然帶你出門玩一趟。”司徒修許諾。

  她不太相信:“你現在可是太子啊,還能到處走嗎?”

  司徒修笑道:“住東宮不是坐牢,怕什麼?等到秋天,帶你去狩獵。”他捏捏兒子的臉,“咱們去騎馬好不好?”

  熙兒連連點頭:“好。”

  裴玉嬌聽說還能出去狩獵,心裡也頗是高興,拉著司徒修的手:“剛才我叫膳房煮了荷葉雞,裡頭包了做粽子剩下的江米,可好吃了,等你們一起吃,你們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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