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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棋上氣不接下氣,打嗝打得越嚴重,他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隔得這樣遠,他從來都不認識這個男人。他這算是被迫分手嗎?典型的撕破臉!我不管你是怎麼想你怎麼做的自私的嘴臉!

  方棋沒有一點信心,他第一次在這個男人身上受到挫折。他和他本來就不是站在同一個高度上。如果不是這一回意外里的意外,將他帶到這個男人的童年裡來,如果不是在他最苦難艱辛的時候出現,他們這一生都不會相遇。

  他是一個再普通再普通,平常再平常的人,就算開始修煉,他也依然是下等資質,既不勤奮也不認真。他們本來應該一個站在山頂,一個在山下,就算你低頭,我抬頭,都不會互相看見的關係。

  更何況,他們連對望的山都不一樣!一個21新世紀,一個修真世界,他抬頭看到的是夜空,他俯首看見的是大海,兩人三觀、為人處世,連所在的世界都不在一個頻道上,他憑什麼要求已經成神多年的鴻元……鴻元神君對他,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他太把自己當根蔥了!

  鴻元緩步走近,抬手摸向他的臉,方棋瞪大眼睛看他,男人眼中掩不住的心疼自責,“別哭。”

  方棋愣愣地伸手在臉上一擦,才發現滿臉是淚。

  方棋忿忿甩開手,他現在這樣又算什麼意思?一邊口口聲聲說喜歡說想在一起,一邊撕破臉皮說都是假的,殺人如麻不知悔改,還說什麼本來就是這樣的一直都是這樣的!

  方棋心亂如麻,頭大如斗,深吸一口氣,道:“我們現在不要再講話,我們需要……冷靜一下,我什麼也不想聽,也不想再說,我們冷靜一下,我現在很亂,什麼也想不起來,冷靜完然後我們再談。”

  方棋步步後退,小鴨嘴獸突然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從眼睛上揭下來葉子,急得胡亂啄他的臉,方棋全身都沒知覺了,由著它胡來。

  鴻元一動不動,看著他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遠。

  冷靜?好。

  男人露出諷刺的笑容,只要你在我手心裡,你想冷靜多久都可以。

  幽暗的眼睛陰冷怨毒,男人低聲喃喃道:“三次。你離開我,這是第三次。”

  為什麼這麼不聽話。

  離得太遠,方棋看到他張嘴了,沒聽清他說什麼,小鴨嘴獸驚恐萬分,使勁啄他的耳朵嘰嘰叫,讓他停下現在就停下,或許還有得救。

  作者有話要說:客觀理一下時間線。方棋昏睡六天,表明這六天沒有意識。醒來就撕逼入夢,這就相當於幾個小時之前溫柔善良的男人今天就變成了屠殺世界的魔鬼。前後一天不到!一天沒到!少女們想一想……鴻元抱著他的屍體做出那種事,是你你怕不怕?別忘了他找到鴻元的時候,是踏著幾十里的血河來的。沒有活人,連棵活的樹都沒有,你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紅色的,腳底和呼吸全是血,你怕不怕= = 如果對鴻元感情不深,他轉身就走一了百了,還會跟他扯這些?

  最後,方棋是說:“我現在很亂,我們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再談。”他都快瘋了……不是不要鴻元了!!

  第85章 出夢

  方棋心煩意亂,把它從肩膀上提下來,按在胳膊上固定住它別亂動。小鴨嘴獸抬起小毛臉一看,氣壓前所未有的低沉,空氣幾乎都被壓縮了,眼見回天乏術,小鴨嘴獸奮力一躍,撲棱著在他下巴上用力啄了一口。方棋吃痛,低頭看他,小傢伙悶頭鑽進他懷裡,蜷著尾巴開始裝死。

  方棋捏了捏它的尾巴尖,奇怪它又開始抽什麼風,轉過身背對鴻元往前走。沒走幾步,天地驀然變色,方棋四下一看,不由大駭,周圍的景色像是被打破了平靜的水面,熟悉而刺眼,迅速變得扭曲起來!

  方棋剎住腳步,想起當日在千屍谷外的小城鎮裡,他依稀見過這麼一幕!

  想到這裡,方棋驀然回過頭看,難以置信的看他。鴻元站在不遠處,明明沒有風,衣擺卻飄揚飛動,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大地轟然劇烈的震顫起來,花糙樹木、百里綠田化成虛影,方棋差點沒站穩,臉色瞬變,直覺大事不好,立即抬起頭看,只見天地萬物像是摔破的鏡子,裂成千千萬萬片。方棋一口氣沒順上來,差點噴出一口血來!萬萬沒想到鴻元一言不合,居然就要破除夢境!

  這是談不妥了就不談了,用暴力解決問題?!

  腦袋傳來炸裂般的疼痛,小鴨嘴獸安靜的伏在他懷裡,方棋低頭一看,愣了愣,大聲道:“不要!等等,我鴨嘴兒是不是真的啊!你冷靜啊!”

  他沒有等到回答,兩人相望,鴻元眼神毫不動搖。下定決心打破夢境,橫手從中劈下來,夢境碎在一瞬間,天昏地暗,耳邊傳來爆炸一般的巨響。一道身影在最後時刻移到他面前,捂住了他的耳朵,待分秒過後,巨響平靜,才有濕熱的口氣呼在他耳邊,吐出兩個字來。

  方棋呆了半秒,再想說話為時已晚,兩人的身影同時變形縹緲,化成虛無,上空極速壓下來,天地閉合,削成了一道比紙還薄的亮光。最後薄光飛快地收聚歸於一點,消失在半空中。

  夢破了。

  *****

  頭疼……

  像是摔下萬丈深淵,一直往下墜落,身體旋轉輕飄飄的沒有踏實感。睜眼看去,沒有一絲亮光,黑暗像是無邊無際的深海,把他淹沒溺斃在其中,腦仁缺氧似的漲疼。

  方棋艱難地吸氣,眼皮灌鉛一樣沉重。他困難地睜開眼睛,眼前白玉石壁,似乎是打著一層柔光。

  心口痙攣似的抽疼,抱著最後一絲僥倖閉上眼睛,指尖刺進手心裡,疼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再次睜開眼睛,還是清怪的會發光的牆壁,是他在夢外,第一次醒來時看到的場景。

  方棋盯著同樣白花花的房頂看了半晌,什麼也無法想,模模糊糊的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夢,什麼又是真實。

  鼻子發酸發澀,提醒他身體還有知覺。方棋抬手遮住眼睛,才剛剛相聚就又別離,那個偏執瘋狂的男人,他還沒有好好看看他,他甚至……

  還沒親口告訴他,我沒有死,你不要怕。

  他沒說歸他沒說,可鴻元怎麼能說破夢就破夢!連個招呼都不打?!

  方棋躺在床上,遲鈍僵滯的看著房頂。

  難道真的就這麼結束了?猝不及防,毫無前兆的斬斷兩人之間的所有羈絆,鴻元是怎麼想的……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們在一起多久,幾個月……有幾個月嗎?腦海里不斷地晃過那張臉,似有千面。一會是男人笑盈盈的眼睛,托著小鴨嘴獸低頭看他;一會是高大的男人一手端鍋一手端菜,給他盛飯布菜,平凡溫馨;一會是他平平淡淡的眼睛終於稍稍迷亂,撐在他身上布滿薄汗cháo紅的臉;最後……

  定格在那一眼。

  他手段強硬,步步逼來,先是血光夢境,後是戀屍怪癖,他只不過是問了一句你怎麼了你不該是這個樣子,他三兩句話噎了回來。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這一年來的親善敦厚,樂善好施,都是他帶著面具的偽善。他付出的一切都徒勞無功,他以為他溫和柔軟,都是他一廂情願。

  真諷刺。

  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是用過心的,非常的用過心的……方棋喉嚨滾動,咽下咸腥的水。他怎麼能在上一刻還是無家可歸的小狼狗,轉眼就變成藏著尾巴的大野狼!

  方棋恨得咬牙,恨男人的不爭氣,恨他自己的自作多情,恨他……恨他冷血無情,也不知道小鴨嘴獸怎麼樣了,它是不是早就料到鴻元破夢,所以才在那時候拼命掙動提醒他?最後它啄的他那一口可真用力,真有點訣別的意味。

  方棋摸了摸下巴,頭疼欲裂,鼻頭和眼睛都紅彤彤的。他翻身臉朝下,把自己埋了起來,說打破夢境,轟的一聲就打破了,連個招呼都不打,這人怎麼能這樣?變臉太快了吧!他是小鴨嘴獸的娘啊,哪有家長不顧自家小孩死活的道理?

  方棋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四面都是牆壁,沒有門也沒有窗。

  正好,他就需要這麼一個封閉又安靜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和對話聲,緊接著白色牆壁涌動,穿進來兩個青衣弟子。看了看在床上趴著的人,青衣弟子搖了搖頭,似是不能苟同他的睡姿,隨後稀奇道:“他怎麼還不醒,師尊說早該醒啦。”

  “就是,要不然再去問問?”另一個小弟子道:“這都過了兩個多時辰了。”

  “還是去問問吧,師尊特意交待過,得好生招待這位客人,不能出一點差池。”

  “嘿嘿,師尊不說咱們也得好生看好他。”

  ……

  方棋趴在床上不說話,這些人還把他當做要挾鴻元的棋子,怕是要失望了,他和鴻元你不能說服我我不能說服你,在夢裡掐了一架,幾乎撕破了臉。

  他情緒又上來,肩膀顫了顫,聲音較脆的那個弟子眼尖的發現,矮身一看,欣喜道:“你醒啦!”

  方棋看也沒看他,側過頭去,留給他們一個後腦勺。

  “你醒了怎麼不出聲?”青衣弟子道:“我叫雁文,他叫雁武。沒想到你修為平平卻這麼厲害,蒲江山上上下下都歡喜瘋了!夢境終於破了,我們都對鴻元神君那個大魔頭無計可施,你這麼輕鬆就搞定了,要不然不知道每天平白死多少人。”

  方棋蹭地抬起頭來,不悅道:“什麼叫大魔頭?就你好是吧,我告訴你們,別胡說八道啊!”

  雁文撇撇嘴,道:“鴻元神君是近年來最大的變數了,短短几年,幾乎動搖了修真界大半的根基,這還不叫大魔頭呀?”

  方棋又惱又怒,從床上坐起來,兩眼冒火。誠然兩人現在關係勢如水火,但他護犢子的毛病又上來了。他說鴻元變態神經病是他說,他說行,別人說就不行,你們憑什麼說他,搞成這樣難道不是你們自己作的?

  他變了臉,雁文全不理他,笑嘻嘻道:“好多弟子在底下傳,你和鴻元神君什麼關係呀?他怎麼那麼聽你的話,夢境石雖然在師尊和其他掌門長老手裡,但鴻元神君封夢以後,他們想侵進夢境多次,都沒有成功,你倒是好,進去才幾個時辰,夢境就破了。你怎麼做到的啊?”

  方棋面無表情看他,心道你問我我問誰。

  第86章 七寸

  雁武笑呵呵地湊過來,道:“你說話呀,你怎麼做到的?”

  方棋往後仰了仰,皺起眉來,這叫雁文還是雁武的小弟子年齡都不大,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腆著臉離他特別近,方棋默然片刻,答道:“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方棋從床上站了起來,和他們拉開距離。

  就算鴻元做的事他再不認可再難認同,也並不代表他就和修真界的修士坑瀣一氣,與鴻元為敵。

  方棋嘆了口氣,自從知道鴻元在《成神》里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迫不及待地一頭扎進夢境裡,想說我幫你報了仇了,痛罵那群老東西一頓。他們怕你怕得很,當然也有可能不屑跟我計較吵嘴,反正我罵慡了,他們一句話都不帶吭聲的,我跟你說我罵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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