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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掌柜和店小二累得體力不支,趴在方桌上打盹。

  他醉了,但體力猶佳,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撐持著。

  醉得越凶越狂,他就越揮不開腦海中鮮明的杜飛煙的身影。

  從第一眼、第一次抱起她輕盈柔軟泛著淡淡幽香的身軀時,便不知不覺打破了過往的堅持,走進邪魅的情慾之林。

  情字路上,她以刁鑽、蠻橫、無邪、純真招引,而條條紅塵小徑,俱是她百變醉人的紅顏。總歸他陷進去了,而且無力自拔,儘管他氣蓋山河動,亦無法走出十里迷障,還回自在輕狂,無欲無求的英雄本色。

  她居的是什麼心?

  女人還真是麻煩!

  他一生努力避“禍”,終究逃不出老天爺的撥弄,遇上此等“紅顏”難道冥冥中,真有一隻翻雲覆雨手,主宰著人世間的悲歡?

  “段大哥好興致。”

  木門未啟,來人已趨至身旁,好俊的輕功!

  單琳琳打扮光鮮亮麗,魅眼醉眸地綻著許多春意。

  “有事?”他兀自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

  “擔心你的安危,算不算是個理由?”她伸出雪白玉指,搶下他臨到嘴邊的酒杯。“借酒澆愁,愁更愁。”

  “拿來。”段樵濃眉緊攢,愀然不悅。“很晚了,你不該逗留此地。”

  “除非你送我回去。”單琳琳眼角朝他一飛,“你想不見她,不如搬到我那兒住。”

  “我想見她,是她不想見我。”沒有酒杯照樣可以喝酒,他把瓶口對準嘴巴,咕嚕咕嚕地解決了大半,醉得更厲害了。

  “哼!不知好歹,這種女人……”

  “不准你批評她。”他凝著冷冽的眸光,教人不寒而慄。

  “你變了。”單琳琳哀怨地撇著嫣紅的唇。“以前你從沒對我兒過,你忘了我師父臨終時,你怎麼跟他說的?你說你會照顧我一輩子。”

  她師父就是峨嵋神尼萬圓師太,單琳琳因緣際會拜她為師以後,很得她的喜愛。

  沒想到五年前,師父因一場大病駕鶴西歸。

  她生前曾處心積慮想破例收段樵為徒弟,但因他以已拜入崑崙道人門下而作罷。

  既收不成徒弟,收來給徒弟當丈夫也是好的。

  她見識廣,閱人無數,見段樵氣度恢宏,耿直豁達,便斷定他將來必有一番成就,愛徒若能嫁予他為妻,是再好不過的了。

  奈何卿本有心照時月,明月卻照水溝去了。段樵始終將她當作妹妹一樣,小心呵護別無遐想。

  他是會照顧她,但堅持用他的方式。

  段樵仰頭,飲盡剩下的酒,霍地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

  拆掉流雲髻,去掉金玉釵。杜飛煙把自己喬裝成一名翩翩美少年。

  提著簡單的行囊,她悄步躡足繞到左側的廂房──哼!果然不在。

  虧她用盡千方百計,仍然留不住他的心。真失敗!

  不過,天涯河虛無芳草?也許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走吧!再眷戀下去,只徒然傷心斷腸罷了。

  輕輕拉開門閂,好緊,再用力點,咦!怎麼回事?莫非上了鎖?

  左瞧右瞧,沒有呀!不管了,用力拉開再說,呀──大門好不容易才出現一條縫,忽然一個龐然大物兜頭迎面倒向她。

  “好臭的酒味。”杜飛煙抱住他的熊腰,整個人彎成了弓字形,氣息喘促地跌退了好幾步,才吃力地將他安放在台階上。

  他很少喝酒的,今兒是撞了邪,醉成這樣?

  “喂!你醒醒。”她的力氣對他而言,直如蜻蜓撼柱,根本起不了作用。

  可是,更深露重,總不能讓他就睡在這兒。她沒轍了,只好明兒或改天再找時間離家出走。

  “周嬤嬤、周嬤嬤。”經她大呼小叫,屋裡所有的人全給吵醒了。

  “幫忙把爺給抬進去。”

  “我沒醉。”段樵九分酣醉,一分恍惚,陡地挺身抱住杜飛煙,低過細語:“我……我要你,我是真心的,好想……好想……”

  見家主子抱著女主人又親又啃,一眾傭僕全噤聲屏氣,非常識相地低下頭,假裝沒看到。

  “別鬧了,回房裡再說。”杜飛煙羞得滿臉通紅,恨不能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

  段樵卻還意猶未盡,把臉埋進她的心窩,像個耍賴的孩子,“你原諒我,好不好……讓我親親。”

  他真的醉壞了,若換做平常,這些話打死他他都不會說的。

  杜飛煙見他酩酊之中,念念難忘的居然是她,一下覺得寬慰不少。但礙於這兒人多口雜,若傳了出去,她不羞死才怪,因此無論如何不肯把小嘴湊過去。

  “咱們回房後,就……什麼都依你。”

  “不,你騙我,你根本就不肯原諒我。”段樵雖醉態憨然,但那抹神傷寂寞的樣子,卻更引人愛憐。

  周嬤嬤和丫鬟們,見杜飛煙連這小小的請求都不願首肯,馬上出言替她家主子打抱不平。

  “夫人,你就答應他嘛!只是親一下而已。”

  “是呀!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我們把臉背轉過去總成了吧?”

  像段樵這麼好的男人,別說是他苦苦哀求,即使主動投懷送抱也是值得的。

  “你們……怎麼跟著他胡鬧?”不來幫忙把人攙扶起來,已經是罪大惡極了,還跟著起鬨。杜飛煙端起主母的架子,一一賞他們一記毒眼。

  “飛煙,別怪他們,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以後我保證一定……一定……”艾喲!重點尚未提到,怎他就昏睡過去了?

  “還不過來把爺……”

  話猶未吩咐完,門外突地足音雜沓,人聲紛嚷。按著闖進成群的官兵。

  半燒殘的火炬,陡地亮晃了起來,影影幢幢,幽暗中每個官差全看似張牙舞爪,半人半鬼,那陣勢令人心膽俱寒。

  肅殺中猛竄出一個男人,大搖大擺跨入門檻,走向中堂,趾高氣場地指著躺在台階上的段樵。“他就是江洋大盜,給我拿下!”

  “慢著。”杜飛煙立即挺身擋在前面,“段樵何許人也,豈容你混淆視聽,羅織入罪。”

  “你是誰?”穆天魁因天暗,一時瞧不出眼前這名嬌小的“男子”竟是女兒身改扮的杜飛煙。

  “我是誰不重要,你憑什麼三更半夜闖入民宅,胡作非為?”杜飛煙施展“一指神功”,把穆天魁由台階上,直戳到台階下。

  “大膽刁民!”穆天魁一個階梯踩空,整個人差點跌個狗吃屎。“我乃奉知府大人的命令,特地一路追捕江洋大盜到這兒來的。你還不閃一邊涼快丟,莫要妨礙我執行公務,否則一併拿下。”

  “呸!”杜飛煙見了他就忍不住七孔冒煙,“你算哪根蔥?普天之下超級第一大紈挎子弟有什麼資格、什麼能力拘捕江洋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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