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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帽子扶正,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沮喪。

  就在我準備拉響門鈴的時候,兩個熟悉的身影卻在這前一刻先走了出來。

  “格林先生!”我詫異地看著他,“您怎麼來了?”

  “哦,”他似乎沒料到會碰見我,把帽檐微微壓低了些,“早上好,卡斯伯頓先生。”

  “歡迎回來,內維爾。”神甫笑嘻嘻地從他身後和我打招呼,“格林先生太好了,特地來邀請我參加今天下午的募捐茶會。”

  “茶會?”

  “對、對。”這位年輕的秘書點點頭,“是按侯爵生前的安排準備的,為兒童慈善會籌款一次活動,夫人……呃,夫人讓我來邀請神甫,還有您。”

  “是嗎?”我相信最後一個詞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當然了。”他匆匆走下台階,“抱歉,卡斯伯頓先生,我得先走了,事務所里還有很多工作,您明白,通常這種時刻都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的態度是在迴避什麼,而且當他擦過我身邊時,我發現他沉靜的棕色眼睛紅紅的,就像剛剛哭過。

  太荒唐了!這怎麼可能?

  “你吃過早餐了嗎,我的朋友?”神甫讓我進去,轉身關上了門,“史丹莉太太做了一點兒黃油餡餅,味道棒極了,或許你願意嘗嘗。”

  “不,謝謝,我已經吃過了。”我在客廳里把外套和帽子掛好,坐下來看了一眼座鐘,“格林先生來得可真早,他最近一定忙得很。”

  “當然了,他的眼睛都熬紅了,像兔子一樣。”神甫打趣到,收起了茶几上的兩個咖啡杯。

  “這是什麼?”我發現一個杯子旁邊有張陌生的卡片,斜斜地放在邊沿。

  這是一張手掌大小的紙片兒,什麼也沒寫,只畫這一個穿這華麗獸皮、捧著陶罐狂舞的古希臘少年,但是這卡片兒的一角有焦些黑,好像被火燒過。

  神甫順著我的目光望過去,微微一笑:“紀念卡,關於重新排演《俄狄甫斯王》的紀念。”

  “您看過這齣戲?”

  “對,一年前在巴黎看的,波羅內·熱亞的表演簡直無懈可擊!”

  我翻看著這張毫無特色的卡片:“怎麼掉在這兒了?您可得收好。“

  “我一直把它當書籤用。”他從櫥柜上拿起一本《舊約》,接過我手裡的卡片放了進去。

  其實我對格林先生的來訪意圖更加關心一些,他的解釋讓我半信半疑,但我還是由衷地希望他沒撒謊。

  “您會去嗎,神甫?”我謹慎地問到。

  “什麼?”他放好書,還沒明白我的意思。

  “格林先生說的茶會,或許你願意參加。”

  “當然了,我得去,你也要去;侯爵夫人邀請了你的。”

  不可否認他的話讓我很開心,我立刻表示夫人在遭受這樣的不幸時還如此仁慈是值得欽佩的,我非常願意去看看她。

  神甫對此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笑。

  或許是紛繁複雜的瑣事分散了注意力,讓她沒有太專注於自己的悲傷,所以當我再次見到溫德米爾侯爵夫人的時候,她的氣色又好了很多,臉頰上有了原先的紅潤,眉頭略略舒展,連美麗的眼睛中也少了很多霧氣。

  她殷勤地在花園裡招待我們,並告訴我葬禮安排在兩天後。

  “還是聖瑪利亞大教堂,由加達神甫主持。”她把雙手緊握在胸前,“多虧了他的努力,勞沃德神甫最後還是決定信任他。”

  “這太好了!”我看著我那位在不遠處跟別人聊著的導師,言不由衷地說。

  不過女主人並沒有注意這個,很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午後三點的光線有點強烈,但沒有一個小時前那麼灼熱,倒有些讓人昏昏欲睡,而事實上我看到在陽台的躺椅上真的有位老先生那麼做了。茶點放在白色的桌子上隨意取用,其中葡萄蛋塔特別美味,英式紅茶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氣氛顯得異常和諧。

  神甫和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談了很久,後者穿著同樣的黑色外套及硬領,我猜測他或許就是那位“固執”的勞沃德神甫。看樣子這場談話一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我只好自己走開,來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打發無聊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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