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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羽看了眼手錶,猶豫了下,看到兩位主演疲憊的神情,大手一揮,“今天到這裡,明天晚上繼續。”

  眾人頓時一鬨而散,許裴之接過助理遞來的水,遞給還坐著的蕭亦為,“喝水嗎。”

  蕭亦為手肘撐在桌上,倦怠地揉著眼睛,“不了。”

  許裴之便收回手,喝了小半瓶。他並不是特別渴,只是才和對面的人吻了十多次,總覺得幾分尷尬,下意識地想喝水避開。

  喝完水,工作人員也散的差不多了,許裴之招呼,“走吧。”

  他往外走了幾步,發現蕭亦為還坐著沒動,便回頭問道,“怎麼了?”

  話一出口,許裴之看著蕭亦為格外蒼白的臉色,驀然驚覺不對。他連忙把助理指使開,自己回到蕭亦為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擔憂,“你怎麼了?”

  “裴之。”蕭亦為輕喚,身體仿佛石頭般僵硬,他放下揉眼睛的手,眼睛盯著前方,卻茫然如同失去了焦距。

  許裴之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就聽到蕭亦為說,“我好像……看不見了。”

  第七十七章:戲裡戲外(3)

  蕭亦為說的很輕,近乎耳語,可在許裴之聽來如同五雷轟頂,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恍惚了下才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搭在蕭亦為肩上的手抖的厲害,他竭盡全力才能維持住表面的鎮定,“走,我帶你去醫院。”話語中的惶恐滿的都要溢出來。

  蕭亦為反手握住他的手,兩人手心都滲出了冷汗。

  恰在此時,有三三兩兩的場務人員還沒走,注意到兩人還坐在桌前,便好奇地邊走過來邊問,“蕭哥,許哥?你們怎麼還不走,是司機還沒來嗎。”

  說著就要過來,許裴之感覺手下一緊,抬起頭若無其事笑了笑,冷靜回對方道,“我們在

  商討一下明天的戲,你先走吧。”

  那人一臉敬佩,“好敬業啊。”知道他倆演起戲來多拼命,也沒有意外。打過招呼就走了。

  只不過,眼見著工作人員越來越少,並且頻頻投來疑惑的目光,許裴之怕被他們看出什麼端倪,心下焦急,“亦為,你怎麼樣?要不我扶著你,我們走慢一點。”

  蕭亦為用力眨了下眼睛,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目光搜尋到面前許裴之的臉上,安撫的笑笑,“沉言、不是,裴之,我沒事了,估計最近太累。你別擔心。”

  “去醫院看看吧”許裴之擔憂地看著他,蕭亦為搖頭示意無事,“放心,大概是剛才低血糖犯了,你看我休息下就好了。我們走吧。”

  轉身邁步離開,神情一如往常冷峻,看不出任何不適。許裴之一路緊緊跟隨在旁邊,時不時用餘光擔憂地瞟上一眼,生怕他忽然看不見路摔倒。

  不過還好,蕭亦為似乎真的沒事了,許裴之送他上了車,自己才回座駕。只不過,心中始終擔憂著蕭亦為的情況,即使疲倦,回去也沒怎麼睡好。

  蕭亦為上車後,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腦袋靠著車窗玻璃,疲憊地曲指揉著眉心。

  旁邊的叢峰把目光從記事薄上移開,落到他臉上,抱怨著,“累了是吧,散了就趕緊回去休息啊。合著你剛才磨蹭什麼呢,等了你大半天。”

  蕭亦為淡漠道,“剛才我給裴之說我眼睛忽然看不見了。”

  “你說什麼!”叢峰驚的跳起來,腦袋差點撞到車頂,不可置信瞪著蕭亦為,“你在開玩笑吧!”

  蕭亦為放下手,與叢峰對視著,神情沉穩,眼神莫測,“你說呢。”

  “……”叢峰跟了他十幾年,一看他這模樣就明白了,翻了個白眼靠回椅背,翹起二郎腿晃蕩,“我說你還真是騙人上癮了。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原因。”

  蕭亦為嘴角扯了扯,“吻戲拍了十多遍,他有些尷尬,這樣的情緒不利於接下來的拍攝。”

  叢峰一臉“我信你有鬼了”的表情,“我看就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吧。擔心著你的身體,自然把尷尬拋在腦後了。”換了只腿翹著,“不過我說,明明沒事卻說有事,這樣幾次三番咒自己的身體,你還是積點口德吧。”

  蕭亦為閉上眼,漠然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叢峰道,“行行,你是老闆你說了都算,”話題一轉,“還有那件事,你真的打算這樣做?”

  語氣透著不悅,他雖然理解蕭亦為的想法,但始終不贊同。

  蕭亦為閉口不言,緘默的態度表明了堅持。

  “好吧”叢峰聳聳肩,繼續埋首在工作中。時間不多了,藝人任性,作為經紀人的他還是要抓緊時間把手頭的事處理好。

  車內一片安靜,蕭亦為頭抵著車窗,看似熟睡。外面霓虹閃爍,從他臉上一掠而過。薄唇緊抿,眉峰顰蹙,像是做著什麼噩夢一般,流露一絲平日裡從未表現的脆弱。

  ——時間不多了。

  而陸羽看兩人默契培養的很好,於是接下來很快就進入到床戲片段的拍攝。

  許裴之翻著劇本,這一段台詞很少,更多的是動作和表情表演,難度卻是相當大。

  劇本寫的非常有水準,這一段香艷而不色情,主角兩人的感情在這裡得到了爆發和流露,也是全片的一個高cháo部分。

  許裴之縱使在腦海中已經預想了怎樣表演,然而到了現場,看到一張古色古香的大床,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員,架起的無數攝影機,還是顯出些許猶豫。他很少拍這樣大尺度的戲,之前蕭亦為也問過他需不需要替身,但是想著對方都沒要,他就更不可能要了。

  陸羽看出他的遲疑和尷尬,過來安慰他,“沒事,正式開拍的時候我會只留下幾個攝影師,其他人都叫出去。把空間留給你們,自由發揮。”

  “謝謝陸導”許裴之朝他感激地笑笑,他本就長相清俊,這一笑溫文爾雅和煦如春風,配著青衫翩然,路過的場務不經意撞到這一幕,臉都紅了。

  陸羽清咳了下,催促道,“快去換衣服吧。”看著許裴之離開的背影,心裡嘀咕:蕭亦為這次栽的不虧。對了,那犢子催著加快進度,雖然也知道時間緊,但被演員催快,這還是身為導演遇到的第一次,也真是奇葩了。

  這念頭只在腦海中了轉了轉,當主角兩人出來時,陸羽立刻就投入到了緊張繁忙的工作中,再沒有想起來過。

  “第四幕紅燭帳暖第一次,A!”

  沉言凝視著杜椴謹,這雙眼沉靜安寧,眼尾微微向上曳長,看人的時候有著習慣地專注,眼裡倒影出對方的模樣,直叫人心生歡喜。

  杜椴謹馬褂長袍,一如既往瀟灑不羈,一手扣著杜椴謹的下巴,一手懶散又強勢地籠著對方清瘦的肩膀,卻沒了隨身攜帶把玩在手的那支碧玉煙槍。

  ——只因今晚,有了更需要把玩的物十。

  這個時候,距離故事開端已經一年有餘。

  半年相識、半年相知,幾許試探幾許動情,一個戲子和一個流氓大亨,一方故意,一方默許,就這樣心懷鬼胎、卻又自然而然地糾纏到了今天這步。

  桌上燭光搖曳,給床邊相對而立的兩人染上一層朦朧。

  杜椴謹不常笑,一雙眼又深又冷,便是笑的時候,也是扯一扯嘴角,譏諷居多。

  然而這樣一個人,此刻卻是眼中凝情,唇邊含著可以稱得上溫柔的笑。

  “沉言”他低喚他,透著共鳴的低沉磁性嗓音迴蕩在寂靜的夜裡,勾的人心弦一顫。

  沉言不語,眼眸低垂,羽睫顫了顫,溫順如被馴服的馬兒。

  杜椴謹的手沿著他的下巴往下,摸索到了盤扣兒上,一顆,接著一顆,不疾不徐地往下解。

  那隻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有力,膚色偏黃,正好映襯的沉言脖頸白皙細膩,泛著如玉光澤。

  手指所過之處,盤扣緊數解開,青色外袍翩然落地,露出潔白如雪的裡衣。

  杜椴謹靜靜地凝視著沉言,沉言抬眸,四目相對,不由自主交匯纏綿。彼此都已經痴了。

  “啪”燭芯爆開,打破了一室寂靜。

  沉言驀然回神,看到自己一襲單薄裡衣佇立在床邊,而對面男人一身衣物整齊。

  這種曖昧場景使得他清俊的臉也悄然泛起紅暈,抬眸嗔了對方一眼,似羞似惱。

  杜椴謹眼中笑意上涌,忽然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將人懶腰一抱,雙雙倒在大床上。

  “哎”後背烙的有點疼,沉言不自覺輕呼出聲,他躺在下面,杜椴謹壓在他身上,兩人呼吸相對,近在咫尺。

  兩股視線相觸,帶著空氣都纏綿了。杜椴謹喘息了下,本是慣會風月的人,此刻眉宇間倒流露幾分緊張和激動。

  他低頭,毫不遲疑地吻上對方。

  剛開始是溫柔的,許裴之閉眼承受著,這段時間吻來吻去,他都習慣了。

  而緊接著,那火熱的唇在他的唇上輾轉,又舔又咬,接著靈活的舌尖撬開唇fèng,大肆進攻,兇狠地掠奪著口腔中的一切。

  大概是知道劇本有這麼一段,再加上兩人也都熟悉了,許裴之被吻的臉頰通紅依舊深入人物,無力地仰躺著,那眉目含春的模樣更是看的人情慾上漲。

  鏡頭前的陸羽看著蕭亦為肆意占人家便宜的樣子,心裡暗罵,“個色鬼!”

  不過卻也沒有出言阻止,開拍之前就對兩人說了這一幕可以自由發揮,現在這樣正是他要的效果。

  蕭亦為越吻越激烈,猛地抬頭,一縷銀絲牽連著兩人的嘴角,說不出的緋靡情色。

  許裴之也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

  蕭亦為隨意一抹嘴,抬手幾下便除掉了身上的衣物。

  為了方便這一幕的拍攝,兩人除了一件外袍一件裡衣,就是一條白色的低腰三角褲。

  他不僅除掉了自己的衣物,還輕車熟練地扯了許裴之的,攝影機只拍攝到兩個半裸著的身軀,蕭亦為一掀被子,兩人就滾到了床中間,被子要遮不遮堪堪擋著腰間和大腿,露出下面交纏的四條腿。

  許裴之只覺身體一涼,一具火熱的身軀就壓了上來,肆意撫摸擁吻著他。

  身體交纏著,對方的變化察覺的很明顯,許裴之感覺到有滾燙的東西抵著腰腹,立刻察覺不對,蕭亦為這樣再怎麼表演都有點過了,他費力推開蕭亦為,張口想喊停,卻被懸在他上方那人的模樣給驚住了——

  黑眸沉沉,眼底燃燒著熾烈的、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欲望,情濃的幾乎要把人溺斃在其中。卻又夾雜著難以察覺的悲哀。

  其實故事到這裡,杜椴謹已經基本猜到了沉言的身份,以及對方故意接近他是為了刺殺他的目的。

  但是他還是對沉言動了心,可他深知,戲子無情無義,沉言不會愛上他。

  而杜椴謹明日將會做的事,會在兩人之間劃下不可逾越的溝壑,所以這一晚,是他最後絕望的瘋狂。

  而此刻,蕭亦為的眼神簡直和杜椴謹如出一轍!許裴之好歹也是個老戲骨,一眼便看出這已經超越了“演戲”的範疇,簡直是……

  許裴之倏地睜大眼,蕭亦為——入戲太深!

  第七十八章:戲裡戲外(4)

  “咔!”

  恰在此時,陸羽喊了卡,還在動作的蕭亦為身形一僵,慢慢停止了動作,喘著氣坐了起來,眼裡的熾熱逐漸減退下去。許裴之也連忙翻身坐起來,攏著被子遮擋住自己,大口大口喘息,心中既驚且懼。

  並非因為剛才蕭亦為的過激舉動,而是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入戲這麼深。

  入戲其實在演員身上是比較常見的,大部分人為了演好角色,都會產生強烈的代入感,甚至有些演員即使殺青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的都擺脫不了角色帶來的影響。

  曾經為了演好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角色,許裴之去精神病院觀察病人很久,仔細琢磨對方的思想、動作習慣,結果就入戲太深,戲演完後自己都有了抑鬱傾向,還好發現的早,及時去心理干預治療了一段時間。一些演員經常合作了一部戲後就真的在一起了,那也是因為入戲帶來的影響。

  更何況是這樣一部充滿爭論的電影……所以他深知,蕭亦為入戲太深的危險。

  陸羽喊了停,讓他們休息一會,補妝完再接著拍。

  化妝師和助理連忙上前,撿起將地上散落的衣物給許裴之和蕭亦為披上,許裴之坐在床邊先讓化妝師給他補妝,好留出時間讓床上的蕭亦為冷靜下來。

  蕭亦為曲腿坐著,一床薄薄的被子遮擋在腰腿間,他這個狀態根本沒法站起身來,一動就會被人看到。只能一言不發坐在床上,緊皺著眉竭力壓抑。

  “這裡我覺得可以收一些……”許裴之叫人拿了劇本,裝出一副和蕭亦為正在討論劇情的模樣,好讓人不要注意到蕭亦為的異常。

  好不容易化妝師給兩人補完妝退開,許裴之看蕭亦為垂著頭默不作聲,似乎還沉浸在情緒中走不出來,忍不住提醒道,“亦為,你入戲太深了。清醒一點。”

  蕭亦為慢慢抬頭,黑眸深邃,對他笑了笑,一字一字清楚道,“沉言、不裴之,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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