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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錄:中國“歡”姓第一人(5)

  一時間,男青年如墜五里霧中——不,他的心思升到頭頂上的烏雲里。他驚愕地想,天啊!烏雲滿天的日子,居然被海島上的人們視為幸福時光。

  自此,男青年學到了一個見識:人生之旅是有階段的,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人生位置,很多時候人生就是在不同的旅途上尋求某一階段的合適位置,或者叫作某一階段的人生定位。如同燦爛的陽光照射著四川盆地,千萬個四川人由衷地歌頌它,相反,讓四川人厭惡的烏雲移位到海南島上,同樣有千萬個海南人在歌頌烏雲,天上的氣象如此,地下的人事也如此,人世間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如果說孔夫子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說的是人生變化,是褒義,那麼站在變化角度講,即便是一個往日的大好人,別後三日重逢,也應該抱著理性的貶義心態,睜大雙眼,做到整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細想起來,無論是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的大人物、或是可以同富貴卻不能共患難的小百姓,莫不在變化之中。男青年將這種天氣與人事的變化理解成特殊意義的行道,從此,“行道”兩個字銘刻在他心中。

  靠著“行道”,男青年一步一步拼搏著,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期,他已經是一家民營集團公司屬下的商貿公司總經理,還兼著兩家工廠的廠長,經營著數百名員工的生計。孰料,就在他事業順利之時,他卻一不小心落入一個別人精心為他設計的陷阱之中。原來,就在男青年擔任總經理之初,為了撤換一位沒有文化的倉管員,他得罪了公司董事會一位分管財務的副董事長,最後,那位副董事長給男青年留下一句話:“買不買我的面子,你看著辦吧。”

  男青年沒有買對方的面子。一晃數年,男青年早已將這件微末小事忘之腦後,然而,對方卻將之刻骨在心,暗中尋找機會挖掘陷阱。這個機會,終於被那位分管財務的副董事長等到了。

  1995年初,在一次產品訂貨會後,有四萬餘元現金開支無法正常入帳。於是,男青年求教於那位分管財務的副董事長。副董事長建議男青年弄來幾張假發票做平帳目。待男青年按照對方的建議辦理完財務手續後,那位副董事長卻緊緊抓住這件把柄。醒悟過後的男青年,不僅深刻地認識到人心之叵測,也深刻地認識到有些所謂的大男人,氣量竟然比針孔還細小。古人有“外寬而內忌”的說法,也許,針對的就是這種男人。一年後,法院判處男青年有期徒刑兩年,押送重慶某看守所改造。在此期間,家庭解體,親朋疏遠。

  服刑期間,男青年反思自己往日社交——三十歲前,闖蕩江湖,遊歷四海,性情俠義,三教九流之友遍及各地,私家房宅如朋友們免費的驛館,三天接待一小撥五天接待一大批,還多次不惜慷私己之錢財替一些道貌岸然的朋友們搭橋過河到更好的地方,謀取更幸福的生活,孰料,過河拆橋者、偽造謠言惡語中傷者、落井下石者、桌面上吃東西桌底下咬人者,恰恰是當初那些有了他的大力資助才改變生存處境的所謂的朋友們。看來,古人在某些地方的聰明遠遠超過現代人,比如,女人像花兒,不僅空前、還絕後了後世文人的想像空間,後世文人對女人雖然有千萬種比喻,但是,有哪一種比喻超過女人如花兒的呢?再比如,古人造字時,把朋友的“朋”字會為兩義,一是兩串“貝”相連成為“朋”(貝在古時指錢財)字,意思是有錢好交友;二是從偏旁部首的角度講,兩“月”相逢成“朋”(月為肉旁)字,把兩塊“肉”掛列起來結成“朋”友,意思是倘若你有朝一日身上無肉供他人咬嚼,誰還跟你做朋友?聯想到現代人諸如“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樣冗長、露骨的說法,古人在造“朋”字時,一方面血淋淋地洞穿了人性深處最真實的肉魂,將兩塊鮮肉像年關到來前熏臘肉一樣高掛在世態炎涼中,另一方面,還考慮到許多道貌岸然的中國人喜歡說假話的虛偽性,又把這兩塊熏出腊味的鮮肉解釋成月光照耀下心與心相連、手與手相牽的朋友。

  附錄:中國“歡”姓第一人(6)

  同樣在服刑期間,男青年出色的勞動改造得到重慶市某看守所管教幹部的信任,他被挑選出來負責監區的安全,以及為死囚們寫遺書。這份工作的最大好處是:他不必白天黑夜地鎖在牢房中,可以自由地在監區內活動。

  重慶市某看守所是數十年前修建的房屋,即便在陽光燦爛的白天,地下室仍舊是陰氣森森,據說,數十年前,地下室便是處決死囚的刑場,後來,刑場另選地方後,地下室便閒置下來。想到身體是未來事業的本錢,他選擇了一個特殊的鍛鍊身體的方法——每天晚上十點鐘,他大著膽子走進黑暗陰森的地下室,擰開水龍頭,一邊洗著冷水浴一邊唱起前蘇聯民歌《三套車》,儘管男青年的歌唱的並不好,可是,經過一次、二次、三次……乃至若干次之後,在看守所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在每天晚上十點鐘,從地下室傳出的嘩嘩流水聲與《三套車》,竟然成為某看守所一道奇特的風景。

  基於男青年積極出色的改造,有關部門為他減刑半年。1998年4月5日,男青年帶著一副壯實健康的身體回歸社會了。1999年4月5日,這天,是男青年出獄一周年的紀念日,他到新華書店買了一支鋼筆,迎著燦爛的早陽,再次“行道”,開始孤寂的文學創作。迄今為止,男青年已創作、發表、出版十五部文學作品,約四百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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