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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瑞倒也罷了,這孩子天生就是個讀書的料,過目不忘、博覽群書,文章更是寫得花團錦簇,盧熠卻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他雖然也聰明,可心思卻沒用在讀書上,腦袋瓜子太靈活了,讀書就難免不專心,這會兒被邵仲日日盯著,想逃也沒法兒逃,只得老老實實地陪著盧瑞看書寫文章,心裡頭卻在後悔,早知如此,怎麼也不該跟過來。

  好在眼看著就到了小年,到時候家裡頭總要接他們回去……

  盧熠的算盤卻沒能如願,臘月二十一,太上皇駕崩了,爾後,祈郡王竟然反了。

  雖說今上早有準備,但京里難免還是一時混亂,侯府便派了人傳信過來,讓幾個孩子並盧玉都暫且在莊子了住著,等過了年,京城安定下來了再來接人。

  本以為這田莊離京里遠,總能遠離是非,不想竟還是出了事。

  臘月二十四小年這一日,盧玉不見了。

  盧玉自從來了田莊,每日都要出門在附近走一圈。因是冬天,這田莊裡頭除了邵家下人外沒有旁人,所以七娘也沒攔著,只特意撥了個粗使丫頭隨身伺候。

  這日早晨,盧玉如往常一般出了院子,可直到中午也不見人影。起先七娘還不覺得有什麼,這一回盧玉來莊子裡後,與七娘並不熱絡,也不大喜歡待在院子裡,總尋了機會在外頭走動,時不時地還與劉莊頭的孫女一起繡繡花。

  而今又正值國喪,盧玉的婚事勢必要延後,她心裡頭不痛快出去走動走動倒也不稀奇。於是,到了吃飯的時候不見人,七娘也只是讓采藍派了下人去附近尋,“她不是喜歡跟紅丫說話的,你去那裡問問。”

  采藍繞著院子尋了一圈,又仔細問了院子裡外伺候的下人,依舊不見盧玉的蹤影,回來回了七娘,她這才隱隱覺得不對勁。

  “去她屋裡看看——”這田莊四周都是山,只有一條小路通向外頭,若是外頭來了歹人把盧玉擄走,哪有不驚動莊裡人的道理。再仔細想想盧玉最近的舉動,七娘愈發地懷疑起來,怕不是她早就算計好了的。

  采藍臉色微變,飛快地應聲而去,不多時,又一臉灰白地快步奔了回來,臉色難看地道:“衣服行李沒有動,但首飾全不見了。”采藍的心思最是通透,這會兒自然猜到了盧玉的去向,一時間心亂如麻。只不知盧玉此番離家,到底是一個人的主意,還是——早約了人私奔?

  “去把公子爺叫過來,二娘子的事,先莫要聲張。”盧玉才失蹤了小半日,若是沒有人幫忙,肯定走不遠。便是果真是私奔——出了莊子,也只有那一條路可以走,回頭邵仲領了人去追,想必也能追上。

  最重要的是,這事兒可千萬莫要傳出去,不然,盧玉這輩子就全毀了。

  邵仲很快得了信,回來時,下人們已經尋到了被綁在柴房裡的粗使丫頭,仔細問過,七娘愈發地確定了盧玉是與人私奔。一時間心亂如麻,邵仲柔聲安慰了她幾句,爾後立派了人去侯府報信,自己則領了幾個心腹沿著莊外的小路追過去。

  盧玉一整日沒出來露面,下午時幾個孩子難免問起。七娘早有準備,只說孟氏身子不慡利,盧玉心憂母親病情先回了府。盧瑞自然信以為真,盧嫣可勁兒地眨巴著大眼睛,盧熠則似笑非笑地看了七娘一眼,明顯地不信,不過,他也聰明地沒有多問。

  晚上邵仲竟沒有回來,七娘愈發地不安,腦子裡總難免胡思亂想,正憂心忡忡著,肚子裡的小傢伙忽然狠狠踢了一腳,直把她的肚皮踢得一陣,一旁伺候的采藍嚇得手一抖,險些被把手裡的茶盤摔下地。

  “哎呀這小少爺可真精神。”采藍放下茶盤,長吁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又低聲勸道:“少夫人莫要急,公子爺定能把這事兒處理得妥妥噹噹的。”

  到了第二日中午,邵仲總算回來了。

  “府里已經把人接走了。”邵仲往榻上一躺,眯著眼睛讓七娘給他按摩太陽穴,“你放心,沒有外人曉得,只不過,這樁婚事怕是不成了。”

  七娘聞言先是一愣,爾後又漸漸明了了。若果真讓盧玉嫁去了鄧家,且不說今兒這事將來會不會捅出來,盧玉既然都能與人私奔,怕是也沒什麼心思與鄧家少爺好好過日子。老太太那個人心裡頭最是明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怎麼還會把盧玉嫁過去,到時候害得鄧家內宅不安。

  至於盧玉將來到底如何,就連七娘,也不好胡猜了。

  “都是她自己選的路,與旁人何干。”提及盧玉,邵仲的臉上有隱隱的不悅,七娘心裡頭覺得有些奇怪,但她終究沒有再問。

  而今京里正是多事之秋,所幸這莊子裡還余有一片清淨。只是眼看著又是新年,七娘到底沒有心思再放在盧玉身上,只得提起精神,指揮下人打點過年事宜。這到底是她嫁進門後的第一個新年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大雪啊,零下四度啊,單位停電啊,連口熱水都沒有啊,然後下午我磨蹭到三點才上班,四點就回來了,哼╭(╯^╰)╮

  ☆、一百

  七娘一直忍著沒追問盧玉私奔的事兒,反倒是邵仲沒忍住,主動和她說了,七娘這才曉得他為何如此不悅。原來盧玉的情郎竟是張宰相的內侄,去年她被老太太送去城外莊子裡住著的時候認識的。

  張宰相的侄子——七娘的腦子裡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來。那個男人仿佛是喚作張九公子的,在京城裡頗有些才名,有好事之徒更把他跟邵仲並列,說什麼翩翩佳公子。七娘隔著人群遠遠地瞥過一眼,印象里是個喜歡出風頭的傢伙,大冬天的還揮著把摺扇誇誇其談,玉冠華服,打扮得也甚是惹眼。

  盧玉竟然會喜歡那樣的繡花枕頭?

  “那混帳小子不是個好東西,雖然沒成親,家裡頭通房小妾十幾個,特別會裝腔作勢,擺出一副儒雅才子的架勢,其實滿肚子的男盜女娼,不是個東西。偏偏那二娘子還被他迷得暈暈乎乎的,被我們追上了,還拼死不肯回來。那混帳小子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插著話,氣得我夠嗆,一腳踢過去就把他給踢暈過去了……”然後,先前還滿嘴胡話的盧玉頓時就被嚇得再也不吭聲了。

  七娘琢磨著那人十有□跟邵仲有過節,要不然,就算那人是張宰相的內侄他也不至於氣成這樣——去年的時候,她不是還聽說張宰相家的七娘子還是六娘子就挺中意邵仲的麼?

  “那後來呢?”七娘揉了揉他的僵硬的肩膀,手掌下肌肉緊繃結實,有十足的張力,她想像著邵仲下腳時如何的威風神武,氣勢逼人,一時忍不住笑起來。

  “後來?”邵仲的臉上毫不客氣地露出得意的神情,“我把那混帳小子一塊兒逮回去給你二叔了。”有盧之安在,那位的手段可比他要狠厲得多,單是想想就解氣。

  七娘想得有點兒多,擔心地問:“張宰相那邊不會來尋你的不是吧。”

  “他也得有這個工夫,”邵仲冷笑著哼了一聲,“自個兒都還自顧不暇呢。”正趕著祈郡王謀反,今上趁機狠狠打壓了幾個王爺及先前仗著太上皇的寵信有些無法無天的老臣,張宰相正是其中之一。自己屋裡頭都一大堆事兒擺不平了,哪裡還有閒工夫管這侄子的死活。更何況,而今那混帳東西可是落在了平陽侯的手裡頭,嘖嘖,可有得他受了。

  他生怕七娘還擔心,又繼續安慰道:“有你二叔在,這事兒決計傳不出去,那小子還要命呢。”其實依照他的意思,盧玉能做出這樣的事,又何必替她遮遮掩掩,若不是看著侯府的顏面,他可真不想操這番心。

  到底是堂妹呢,先前還在一起說過話兒,繡過花兒,而今卻鬧到了這樣的地步。七娘忍不住嘆了口氣,終究沒再多說。

  馬上到了除夕,莊子裡熱鬧非凡。人雖不多,卻勝在無人管束,邵仲又年輕,性子也活絡,領著幾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天剛剛黑,他就帶頭在院子裡放煙花,活像個大孩子一般。幾個孩子更是竄來蹦去,小臉兒紅撲撲的,又激動又熱鬧。

  莊子裡不似京城那邊講究,廚師只做了十二道菜,寓意著來年月月紅,邵仲早備好了紅包一一分給眾人,三個孩子的尤其鼓囊,接過後歡喜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今上辦事實在利索,過了年不久,祈郡王謀反一事便收了尾。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祈郡王保住了性命,被削去官職爵位送去守皇陵。裕王爺立刻老實了,這兩個月都沒怎麼出門,張宰相請辭還了鄉,朝堂上一片和諧。

  三個孩子也被接了回去,其實他們還想再多住些日子,只是胡氏眼瞅著七娘就要生產了,生怕他們在這裡拖後腿,不止把人給接了回去,還四處托人請了京里最有名的接生婆送在莊子裡候著。

  邵仲也承她的情,回頭讓鋪子裡的夥計尋了套西洋過來的首飾送了過去,倒也不是多貴重,卻是京城裡沒有的樣式,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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