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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販搓著手,精明的打量著面前的客人,恭維道:“這位爺好眼光。這可是小的這裡最好的面具,就被爺給挑走了,不說別的,小的還有些心疼呢……”

  沈青澤唇畔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別說廢話了。多少錢?”

  看的出來,他很喜歡這個面具。

  小販愣了下,沒想到這位爺這麼爽快,便也笑開,道:“一兩銀子。”

  倒是挺貴的。

  戴著面具的沈青澤身子一閃,走到一邊。手負在背後,舒閒的很。

  小販:“……爺?”

  怎麼叫付錢就跑了呢?

  還未搞明白,就看見那位爺身後的灰衣小廝閃身上前,從自己的腰帶中掏出一兩雪花銀,笑容溫和地遞給他道:“給。”

  剛和小販交談完,青竹轉頭想要找到自家相爺。只是在人群里打量了許久,也沒看見那青色的衣角。

  天色漸昏暗,燈火逐闌珊。

  灰衣小廝神色顯然有些怔愣,有些不敢相信付錢的自己就這麼被拋下了,呆呆地道:“——爺?”

  小販掂量著手中的銀子,感受到切實的分量,這才抬頭,目光憐憫道:“有這麼一位爺,你也算是辛苦了。”

  青竹:“……不敢當。”

  ***

  人群之中,戴著玉白色面具的青袍男人獨自行走著。

  他手中一把摺扇,下唇抿著,偶爾抬頭的時候,下巴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來。

  沈青澤唇畔噙著一抹淡笑。

  甩開青竹,是個明智、卻又不明智的選擇。

  畢竟大部分的錢,相爺嫌麻煩,都交給了灰衣小廝保管。現在他身上所帶的銀兩,恐怕所剩無幾。

  說是明智,是因為,一個人行走,總比兩個人來的方便。

  夜晚的河川深不見底,顏色較為昏沉。有年輕男女買了燭燈,蹲下身來在河裡放游,閉著眼祈求心愿。

  相爺搖著一把扇子,看也不看地從賣燈的小攤前經過。

  他似乎是極為瞧不起這種河神祈願的,眼角都不曾施捨一分。

  走離了小攤十餘步,卻是眼角一掀,朝著後面倒退了起來。

  只是沒料到人群過於擁擠,不慎踩到了身後人的腳,惹的那女子發出一陣痛呼。

  沈青澤口中發出疊聲的抱歉,眼尖地看到那人手中的帕子被自己撞到了地上,伸手就去撿。他捻起那方帕子,因為太過倉促,沒分辨出面前的人的容貌,溫聲道:“姑娘,這帕子是你的罷?”

  等到他站起身來,平視對方的時候,這才驚覺,這大概是個很好看的女子。

  她戴著一張桃紅色的面具,也同沈青澤一樣,只覆蓋了鼻尖以上。露出的一雙杏眼,波光流轉,欲語還休。

  體態婀娜柔媚,自帶一股風流韻味兒,身段也足夠纖細。

  只是神色呆愣,似乎不會說話。

  相爺覺得她可能是個啞巴,嗓音又柔了幾分,遞過去帕子,道:“姑娘?”

  女子身體忽然顫動了下,面色蒼白。

  她一言不發,接過他遞過去的帕子,似乎在隱忍著什麼。身後跟隨的小丫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快步離去,也未曾道謝。

  匆忙的讓人心生疑惑。

  相爺自言自語道:“還真是個怪人。”

  他的思緒沒多久就飛到了旁邊的小攤上。縱然方才瞧不上,卻還是想要試一試。

  賣燈籠的小攤生意意外的很好。沈青澤朝著裡面擠了兩步,勉強喘了口氣,對那面相和藹的婆婆道:“來一盞燈。”

  老婆子穿著粗布麻衣,雙鬢花白,手腳卻極其麻利。她微笑著望著沈青澤,嗓音如同用沙礫磨過:“我這裡是很多燈。求姻緣的,求仕途的,求平安的,不知道你要哪一種?”

  沈青澤道:“我無父無母,自然是求……”他猶豫了下,把姻緣兩字吞進肚子裡,“求平安。”

  老婆子又笑了下:“你等著。”

  她慢吞吞地轉過身去,從眾多的燈中尋到了一個。那燈透著橘黃色溫暖的光芒,用暖色的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風吹動的時候,只看見紗布飛疊,漂亮至極。

  沈青澤掏出幾兩銀子,付給了她,便端著這燈籠打算離開。

  衣角卻被扯了下,他有些不解地回過頭去,老婆子咧開嘴角,遞給了他一知墨筆:“請吧。”

  相爺眨了下眼睛。

  老婆子道:“寫上你祈願的人的名字,會靈驗的。”

  相爺回了個禮,唇畔帶笑:“借您吉言。”

  他將摺扇別在腰間,左手提著紙燈,右手拿著墨筆,尋了個人不算太多的地方。

  沈青澤蹲下身來。

  他將手中的紙燈籠平整放好,端著墨筆,認認真真地寫下了兩個字:沐華。

  他不求姻緣,只求這人,一生平安。

  沈青澤對自己寫的字還是有幾分滿意的,拍了拍手,朝後退了幾步。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攏著燈,生怕火苗被風給不小心吹滅了。

  一直到走到河邊,都不肯鬆手。

  燈籠慢慢悠悠地被放在河面之上,被風輕輕吹過,然後逐漸遠去。

  沈青澤笑吟吟地,嘩啦一聲展開了手中的摺扇。

  沐色撩人。

  周遭有心悅的青年男女互訴衷腸,聲音聽起來尤為悅耳。

  他有些倦了,對那對新人投以善意的目光,然後搖了搖扇墜,準備打道回府。

  今日這麼多事,也算是累了。

  幾乎同一時刻,對岸人少的地方,有位沉默的青年蹲下身來。

  他放了三盞燈。

  三盞都是平安燈。

  一盞,為阮靜安。

  二盞,為自己。

  三盞……為沈青澤。

  身旁有護衛提醒道:“將軍,該回了。”

  青年沉默的目光追隨著遠去的三盞明燈,看它們與其他的燈逐漸合在一起,最後散發出更明亮的光輝。

  他看了許久,最後才緩聲道:“走吧。”

  人影頓了下,還是離去。

  ***

  沈青澤離開後不久。

  賣燈籠的老婆子收拾了下剩餘的燈盞,眯著眼,借著還殘留下來的燭火瞧著過往的來人。

  她年紀大了,有些撐不住了,漸漸想要打瞌睡起來。

  驀地,一陣香氣傳來。

  不同於別家姑娘的脂粉香氣,而是甜蜜的,芬芳的,讓人心動的味道。

  那人桃紅色的軟鞋走到她跟前,面上也戴著一桃紅色的面具,看的出來是個美人。

  老婆子照例笑道:“姑娘求什麼?”

  女子咬唇,猶豫了半晌,卻還是問了出來,嗓音婉轉動人:“我且問你,那青衣男子向你求了什麼?”

  老婆子閉上了眼睛。

  半晌後,才嗓音低沉地緩緩道:“穿青衣的太多了,老婆子記不得了。”

  女子用眼神示意了下。

  身後圓臉的丫鬟立馬上前,手中捧著一袋子碎銀子,遞給了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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