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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小廝道:“這是給爺準備的醒酒湯。”

  相爺又抬頭,輕柔地摸了下灰衣小廝的頭頂。

  他眼中不知是落寞還是其他的情緒,只是沉默了下,似乎在想著什麼措辭。想了半天,腦袋還是混沌的,最後只是嘆息了一聲,道:“辛苦你了。”

  青竹拱了拱手,將剩下的事情交給自己的爺,沒有再多說什麼,緩慢地合上了門。

  沈青澤吃著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忽然眼角就有些紅。

  呆在這個屋子裡,總是能想起將軍離開時候的面容,那樣冰冷。沐華那小子,當真是沒留一點兒情面。說走就走,也不知道回個頭。

  剛關上房門的灰衣小廝低下頭,望著手中的布條發愣。

  他是不知道自家爺現在在想什麼的,只是將軍離開後不久,就有護衛送來一張字條。字條上的字龍飛鳳舞,透著一股瀟灑大氣,隔著一層字都能看出書寫的那人用力是多麼的大,幾乎浸透了這張布條。

  那護衛道:“我家主子吩咐,請你務必按照這個來。”

  布條上的內容很簡單:

  申時之前,備好飯菜點心以及醒酒湯。

  就連什麼飯菜,什麼點心都寫的極為詳細。

  這樣冷淡疏離。

  護衛又吩咐了一句,補充道:“我家爺又說了,不必透露這件事。”

  布條的事情,要對相爺隱瞞。

  灰衣小廝不難猜測出,這布條來自於何人。只是他隨著自家相爺,腦子是有些糊塗的,不知道分明甩袖離去的將軍為何又來這麼一出。

  原本心裡還是猶疑著,想要在申時之前推門而入,看看相爺是否醒來,印證下這紙條說的事情。

  沒想到,還是真的。

  相爺醉酒後,申時之前,果然醒來。一切都按照著紙條上書寫的話行事。

  青竹從袖口處掏出那張字條,神色有些呆愣。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有些荒唐,看著相爺那感動的樣子,卻說不出背後的真相。

  罷了……

  不說便不說,有什麼好擔憂的?

  ***

  房內。

  沈青澤手中拿著筷子,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面前的點心,他仔細瞧過了,都是自己愛吃的。什麼核桃酥,餅子,棗泥,香氣濃郁。

  相爺忽然想起十幾年前,自己還衣不蔽體,是個可憐的乞兒的時候。那時,他最渴求的,就是這樣一盤點心。

  不夠精緻,卻足夠好吃。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愁善感,卻難以遏制這種控制不住的情緒,眼角緋紅,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為官者,似沈青澤這種,行為放蕩,總是會受到旁人的苛責。

  他被罰俸祿久了,有時候也會忘卻了自己有俸祿這回事。

  旁人貪污受賄,來左相爺府上,想要聯合這身居高位的相爺一起做“大事情”,都被他一一推拒,身後免不了那些個官員罵他假清高,分明是個不知廉恥的浪蕩子,卻想學著人家清官賣弄風骨。

  沈青澤委屈。

  可他的委屈不能和別人說。說了,只會惹來嗤笑:“你不過是個浪蕩子,旁的官員來與你圖謀些利益,假清高做什麼?”

  相爺咬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這樣難過的時候,就想吃些喜愛的點心。可惜府里的廚子到現在也沒太明白相爺到底喜歡吃什麼,以為他喜歡花花綠綠精緻的那種,每一次,拿上來的都不合他的心意。

  這倒是頭一次,知道沈青澤喜愛這種粗糙簡單的食物。

  他以食為樂,因為受過饑荒的苦痛。

  啪嗒。

  眼角的淚水總是抑制不住,一滴滴打在懷中的吃食上。

  沈青澤慌亂地拿著袖子去擦拭,嚷嚷道:“真是的,怎麼能糟蹋了……”

  他一口一口吞下去,幾乎狼吞虎咽,可是又捨不得直接吃下去。

  忽然就覺得這日子過的略帶荒唐。

  他不想再為了掩飾對將軍的愛戀,裝做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沒心沒肺的浪蕩子。

  他不想拿著那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來讓自己沉溺,告訴自己:沈青澤,你喜歡的是姑娘。

  不是硬邦邦,臭哄哄的男人。

  可是做不到。

  腦海內總是會浮現將軍的面容,將軍笑起來的時候,尤其好看。他眼神清冽,似乎夾著刀子,鋒利至極。但是那目光柔和下來的時候,總是讓相爺覺得花一輩子看都值得的。

  他喝的酩酊大醉,想的是將軍。

  現在小口小口喝著熱乎乎的醒酒湯,腦子裡啊,想的還是將軍。

  沈青澤咬碎了點心,跟個幾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漢一樣,將桌子上的飯菜一掃而空。

  罷了,輕輕地發出一聲嗝兒的聲響。

  聽到響動的灰衣小廝猶豫了下,還是推門而入,彎下了腰,道:“爺。”

  青竹的眸子掃視了下房內。

  他家爺還是坐在那裡,俊秀的面龐上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眼角微微濕潤,似乎添了許些緋紅。

  雕花木桌上的飯菜已然被吃盡,沒有絲毫剩餘。最後的醒酒湯被相爺捧在手心裡,仰頭,喉嚨滾動了下,就灌了下去。

  沈青澤舔了舔唇角的湯漬,那動作不知為何頗有些色氣,舌尖輕靈地掃了下,又卷了回去。

  相爺嘆息了一聲,放下了湯蠱。

  “很好吃。”沈青澤眯起眼,笑了聲,“真的很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你是個會傷心的胖子。

  第19章 故人

  春香樓——不,現在應該不□□香樓。

  這座大名鼎鼎的春樓已然成為了相爺的私家宅邸。

  從宅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天色漸昏暗,遠邊紅霞翻飛,渡在歸人的面頰處,是一抹驚心動魄的顏色。

  沈青澤搖晃著手中的紙扇。

  他的酒意已經醒了差不多了,眼神漸漸清明起來,有些熟稔地融入人群之中。

  青竹跟在他身後,見他這樣神采飛揚,低聲建議道:“爺,不若去買個面具罷?”

  他家爺現在還是個未婚娶的青年,在這河神節,若是不戴上一層面具,恐怕是招惹不少姑娘。

  灰衣小廝一想到那場面,就忍不住頭痛。

  相爺什麼都不好,最不好的就是那招蜂引蝶的面容,生的太過俊秀,有時候也是個麻煩。

  沈青澤一雙眼含笑著盯著他。

  他似乎是知道灰衣小廝的用意了,卻也不戳破,唇畔捎帶著一絲清淺的笑意。行至一小攤處,忽然俯下身子,觀賞著面前各種各樣的面具。

  這些面具,有覆蓋全面的,也有隻覆蓋住上部的。有牛鬼神蛇的,也有輕靈好看的。

  沈青澤目光從那些個花花哨哨的面具上輕挑過,最後定在了一個不起眼的面具上。

  說是不起眼,其實仔細看去,那面具通體雪白,金絲勾勒,比其他誇張的面具要好很多。

  他細長的指微動,取了面具,覆蓋在自己的眼部。這面具最多延至他的鼻尖,露出了精巧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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