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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以王珪為代表的兩制官員拒絕起草詔書,台諫諸官更是竭力反對,看來明天的朝會會有一場大爭論!

  韓琦眉頭直跳,忽然想到了身在諫院的王雱。他把台諫的摺子翻看了一遍,發現沒有王雱的,也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更加警惕。

  要知道,王雱在官家重病、趙曙很可能繼位的時候也敢指著趙曙的鼻子開罵!

  既然兩制官員和台諫諸官有這樣的反應,王雱不可能沒有動作!

  偏偏事已至此,若是他與歐陽修退了,不僅他們在趙曙心中的分量會大打折扣,連帶他們在朝野內外的聲望也會跌到谷底!

  韓琦閉目沉思。

  這一刻,他有點後悔因為王雱出使遼國後說“您也知道台諫的尿性”,就說服趙曙把王雱安排去諫院。

  韓琦正想著,他派去叫王雱過來的人回來了,說王雱答覆說不來,理由是台諫官員不能與宰執往來過密!

  韓琦眉頭跳得更厲害了。下衙回到家中,韓琦把韓忠彥叫到書房,讓韓忠彥去王雱家一趟,問問王雱有什麼打算。

  韓忠彥也聽聞了白天引起朝中爭議的事。聽韓琦要他去找王雱,韓忠彥搖頭道:“我還是不去了。”

  韓忠彥與王雱同窗三年,又相交多年,豈會不了解王雱的性情?只要不涉及到他在意的事,王雱做事向來隨心,很少與人交惡。這一點上,韓忠彥覺得王雱與他爹是很相像的。但是一旦有人觸及王雱心中的底線,王雱絕對不會退讓半步!

  王雱心中那道底線,無關權勢,無關地位,無關律法倫常,只在於他是否在意!

  韓忠彥覺得要是他去勸說王雱站到他爹這邊,王雱說不定會和他絕交。

  韓琦默然。

  到這個時候,他才覺得王雱這操蛋小子有多扎手。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也只能看明□□會的情況如何了!

  王雱白天沒去見韓琦,晚上也沒見任何人,陪了會兩個小小王,他就把自己關到書房裡去。

  這一年來王雱家裡朝中兩頭忙碌,沒有過多的停歇。逝者已去,生者自當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應該把太多時間花在悲痛與感懷上。

  可白日裡的一場鬧劇,讓王雱猛地回憶起過去幾年的種種。

  他十四歲三元及第,今年二十四歲,正好滿十年,當年欽點他為狀元的官家卻已身埋泉下,再也不能笑著聽他出些胡扯瞎掰的主意。

  人生短短數十年,死時兩眼一閉,在這世間就再無痕跡。對於死後的一切,逝者也許不會再在意,可活著的人怎麼能袖手而觀、坐視不管?

  王雱靜坐在書桌前許久,抬手開始寫摺子。

  王雱怕擾著司馬琰,早遣人去與司馬琰說了一聲,說今夜會歇在書房。

  於是這一寫,寫到了燭火轉暗。

  才是冬末春初,天有些冷,王雱收起摺子披了件衣裳走到窗邊。正是正月十四,天上月兒將圓,灑落一地銀霜。王雱看著窗外徐徐浮動的樹影許久,關上窗直接躺到書房的臥榻上。

  一夜無夢。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雱就揣著摺子出了門。

  正是上元節,各國使者才剛剛離去,朝中的氣氛本該很輕鬆,偏偏每個人看起來都滿腹心事。

  除卻早已站定立場的兩制官員與台諫諸官,不少人都在猶豫自己該站哪邊,一邊是難纏的台諫與清流,一邊是手握權柄的新皇與宰相,站哪邊都會給他們帶來大麻煩!

  不僅官員憂心忡忡,趙曙今天也想稱病不上朝,畢竟昨天是他頭一回嘗到被台諫奏本淹沒的滋味。

  雖然韓琦說這種情況在仁宗皇帝在世時並不少見、只要他堅定意見進行廷議就能順利下旨,趙曙還是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輕鬆。

  出於對韓琦和歐陽修的信任,趙曙還是按時出現在朝會上。不知怎地,趙曙才一落座、往下方看去,竟猝不及防地對上了王雱的雙眼。

  趙曙驀然想起當初的一幕:王雱在官家病榻前毫不避諱地指斥他逃避監國的行為不忠不孝。當時王雱並非台諫官員,也並非宗室子弟,對他這個太子卻絲毫沒有畏怯之心,言語如刀鋒般句句逼人。

  趙曙猶自出神,王珪已經出列,當眾說出趙曙與兩制官員的不同意見讓百官參與評議。其他官員還在猶豫之中,台諫官員已緊跟而上,發言內容非常團結統一:噴趙曙以及噴韓琦和歐陽修,御史台上完諫院上,不噴個一輪不罷休!

  在多年的改進與鍛鍊之下,台諫發言風格倒是非常多元化:有人引經據典,有人指桑罵槐,有人翻起韓琦和歐陽修的舊帳,有人直接暢快淋漓地噴個狗血淋頭,台諫諸人噴完一輪,一個都不重樣!

  許多人聽完司馬光和范純仁等人的發言,原本那點小動搖已經不復存在。看看吧,這種架勢除非是韓琦和歐陽修這種位高權重的老臣,否則誰有那個臉皮扛下來啊!

  這時有人注意到台諫諸官都已出列,只剩一個人還沒吭聲:王雱。

  不少人都暗暗看向王雱的方向。

  知曉內情的人都知道王雱和韓琦走得很近,說是韓琦一系的人都不為過;但所有人更清清楚楚地記得,官家生前最後幾年獨獨與王雱親厚,兩人幾乎情同父子!

  這次韓琦與新皇做出這樣的事,王雱會不會隱而不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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