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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是明煜先送了秋海棠然後遙光在宮中遍植海棠,還是明煜已知宮中遍植海棠然後送的秋海棠……隨便罷哈哈哈!

  遙光:越發地感覺像是在養狗……

  明煜:汪!

  薄倖不來門半掩,斜陽。負你殘春淚幾行。

  ——馮延巳《南鄉子》

  夜已深,人未靜,留得相思病。

  冷風平,月安寧,清音共君聽。

  ——何處得來已不可考,大約是《牡丹亭》?

  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

  ——杜甫《後出塞五首》

  ☆、求娶

  將夏,蟬聲一天比一天密集起來。立於林中,梧桐的落花撫過肩頭,紛揚如五月亂雪。

  遙光撣落衣襟上的桐花瓣,放下手中的奏章。

  因天氣宜人,遙光用過午膳,便令於御花園一處林蔭里設下案幾,坐在戶外批閱公文。晚春初夏的薰風和煦又清新,溫吞地撩動枝頭花朵,在几上香茗中帶起微旋,又輕輕擦過案前人耳鬢的碎發。

  遙光在一片寧和的如畫氛圍里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昨日朝中呈上了廢分封后新地制的最後幾項調整方案,下朝之後索性一鼓作氣,在御書房召重臣議事,將細節全部敲定,前燕魯伯、現御史大夫和鄭尹伯爭辯了好久,御書房小朝結束時已經不早了。夜間睡前,她想到隨著明日地制調整案的頒布,歷時近半年的新政將全部收尾,有些興奮。待平復下來,迷迷糊糊間似看到一雙亮晶晶地盯著自己的下垂眼,想起似乎有段時間沒接到文藝兮兮的抒情信了,又是一陣輾轉反側。自枕畔匣中取出厚厚一摞書信,挑了四封看完才終於睡去。

  周、王二家為首的頑固貴族一派門戶已清,新政亦已訖,今日的奏摺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瑣碎事務。遙光勉強撐著精神頭一本一本慢慢地批,桐花瓣灑了滿頭滿身也不顧了。

  雒都城東有幾戶官家,將子弟湊在一處辦了個私學。天下平定,新政推行,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而百姓亦有此需求,不妨由朝廷開辦官學,廣招天下少年英才,由大儒執教,培養西燕最精英的官員儲備,請君上批示。

  好事,准了,明日上朝詳議。

  高陽西山隱居的靈均居士,十餘歲前乃才冠天下的人物,早年因不滿諸侯分裂割據的局勢,受周、王二族迫害,一氣之下隱居山野,如今見新政施行,西燕已是換了人間,又親歷君上去歲高陽一役,認為君上乃可堪輔佐之明君,遂向高陽官府投帖求仕,請君上批示。

  嗯,好事,准了。

  這本來歷有些遠,南疆雍關發來的,南涼有一支提親隊伍,帶著綿延好幾里的聘禮,浩浩蕩蕩,要到雒都來,求取包括雍關在內的沿途幾處要塞的通關文書。行李都查驗過了,符合安全標準,請君上批示。

  唔,好事,准。

  終於批完了,遙光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一路踩著軟綿綿的夏風和花瓣蹩回雪宮台房內時,眸子已經半闔,順勢撲在榻上開始午睡。中間隱約覺到嬤嬤進來幫自己蓋上了被子,一扭頭又繼續睡過去。接下來的一個月過得甚是輕鬆,可算是遙光自五年前繼任國君以來在宮中過得最平和的日子了,鎮日裡吃吃睡睡練練武,給明煜去幾封信。手頭處理的都是日常公務,她誠覺無事須放在心上。

  所以,在這個飄著小雨的傍晚,當她聽說南涼國君明煜在雒都南城門外攜聘禮求見,望拜訪西燕國君遙光並進行提親時,一度以為身在夢中,又以為出現了幻聽。整個人反應了半刻鐘後,才想起記憶里模模糊糊似乎是有這麼一樁……竟然是明煜?怪道他這兩月不再寄信過來,原來是在這準備著“驚喜”等她呢。

  “傳令,備車出宮——不,牽孤的馬來!”

  一騎紅塵奔南門而去,將近時,卻忽生出些久別重逢的忐忑來。馬的蹄點漸漸放緩,在青石官道上踩出細細水花。遙光牽動韁繩打了個轉,才繼續向前穿過城門。

  再一抬頭時,她愣住了。才先前所聞“浩浩蕩蕩綿延好幾里的聘禮”,原本以為是府尹見到跨國喜事難免誇張,此時眼見,方知那形容已是吝惜了筆墨。

  天色已暗,連亘十數里的紅色油紙傘被其下盞盞燈火映亮,朵朵紅蓋相接,直蜿蜒向遠方。一眼望去,宛若一條流轉著瑩瑩暖光的紅色緞帶,系在雒都上。

  而闊別了半年的人,站在十里紅妝的隊首,站在她眼前。

  “南涼明煜,求娶西燕遙光。”他向坐在馬上的她深深望去,一如多年前的初見時。

  遙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馬,也不知道花了多久走上前與他面對面。

  “瑤瑤,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從不曾許過願。我此生唯一的願望,全部的野望,就是你。”

  他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地吟誦起一支古老的詩歌:“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遙光沉溺於他眼中躍動的溫柔燈火,點了點頭,“吾亦然,阿煜。”

  伸出手,他接住。

  一霎那,似觸繁花。

  ——————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番外。

  小劇場:

  明煜:瑤瑤,今天是我的生辰。

  遙光:嗯……我的生辰要早兩個月,那我豈不是每年都有兩個月比你大三歲?叫姐姐!

  明煜:……姐、姐姐……(日常委屈巴巴)

  ☆、番外 早熟

  “看這下垂的小眼角,直愣愣地盯著人瞧,簡直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遙光抱著小嬰兒在燈下細細地看,時不時與明煜交流著感想。明煜卻不答話,因為他眼裡並看不見什麼孩子,只看得見身旁抱著孩子的女人。年歲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留下印跡,但他覺得現在的她比年輕時候更美,與那時的面貌相比,她面容的每一絲紋路,她鬢角的每一根白髮,都一年年地沉澱出更多的雍容與昳麗,尤其是此刻,燭火溫柔地灑在她和小嬰兒的身上,仿佛具象可見的母性光輝。明煜久不見她抱孩子的樣子,此時看得一瞬不瞬。

  遙光懷中的是長女的新生子,兩人的外孫,喚作桓嶸。君權乃神授,王族為神裔,子女無姓無氏,父母只為其命名。

  明煜和遙光在廿余歲成婚,算是晚婚了,長女稷昭成家卻早,十六歲就覓得了夫婿,可能是獨立得早的緣故。

  ——畢竟,父親受不了與母親聚少離多兩地分居,早早就開始讓她接觸政事。十二歲時稷昭即登基為西燕國君,然後明煜就將遙光和九歲的兒子南庚拐去了南涼。

  兩年後,南涼國君明煜與西燕前任國君遙光之子南庚繼位。

  被迫早熟的兩個孩子接手了國家,撒手不管的遙光和明煜就去遍走河山了。

  他們從明煜長大的地方開始。

  “母親希望我做的,我一直都知道,但她從沒要求我什麼,更沒有迫使過我。但我自小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又有大把的時間,所以乾脆遂了母親的願望。不過她最終也沒有等得及願望成真的那天,沒有她看著,我一度想放棄。可待真的做了國君,國家興亡繫於一身,我才真正意識到責任之重,雖覺了無生趣,但說放手就放手是做不到了。幸虧不久就遇見了瑤瑤。”明煜在母親墓前上了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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