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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點頭,捏著香包里的紅豆,心想:可不是寶貝?

  父皇問:“這寶貝是貴重物嗎?若太貴重可就是私相授受了。”

  “啊?”我一驚:“不不不貴重!”

  父皇捋捋鬍子,很是嚴肅:“果真不貴重?”

  我頻頻點頭:“一點不貴重!”

  父皇抄手背後道:“好小子,惦記著朕的女兒,私相授受就罷了,還送這麼破爛的東西,是瞧不起朕麼?”

  “父皇!”我手足無措地捏捏香包,從裡面抖出來那顆可人的紅豆子:“這個,這個,她不過是,她不過是要表一表對女兒的心意,絕無半點藐視天家的意思!”

  我瞅著父皇捻起那粒紅豆,張著香袋跟過去,仿佛自己一顆心被捻去一般。

  父皇轉著瞧了瞧,不屑地“哼”了一聲,又忽然和顏悅色地放進我的香袋裡,摸了摸我的頭,轉身就走。

  我叫他,他就停住轉身,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我:“一看就是個油嘴滑舌之人,你怎麼就不長腦子?”

  我哆嗦著記著那句話回他:“她真沒半點藐視父皇的意思!”

  父皇牙疼地瞧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有些擔心地問誦誦:“父皇會不會以為吃吃是個壞人?”

  誦誦低下頭道:“奴婢不知。不過陛下瞧著,對殿下有些傷心。”

  “傷心什麼?”

  誦誦好一會兒才道:“奴婢形容不來,就好似陛下覺得殿下是寶貝,殿下卻覺得紅豆是寶貝。”

  還是不懂。若是念念……或是蓉蓉在便好了。

  我惴惴不安地回了宮,捧著紅豆,沒忍住把那封信拿出來又讀了一遍,想要寫個回信,結果這才注意到吃吃寫在開頭的那句話:“吾將遠卿卿”。

  吃吃要去哪兒?

  第39章 第 39 章

  過了會兒,誦誦問我是否傳膳,我摸摸肚子:“不了。”

  眼下只看克爾泉會將消息傳給誰了。我讓誦誦搬了好多書,一本本翻看,想著如何給吃吃回信。

  吃吃稱我卿卿,我自然不能再改其他的,開首兩字定為“卿卿”。

  可這接下來如何寫?我翻出一本詩書,對著上頭的相思念,念來念去,總覺得不大合意。

  我決定等蓉蓉明日過來,問一問她

  ,然後打了個哈欠,準備睡了。

  蓉蓉此番又帶了消息過來,說是鄭晗暘正在循著線索查劉姓老頭。鄭家的嫡長孫受傷,此事非同小可,鄭氏一族已調動全部眼線,誓要找到這個人。

  可那老頭子只在京都天下酒樓出現過一次,後來便再也找不到了。

  我聽了,又與她說起克爾泉,問蓉蓉:“你說她與本宮說那些,究竟何意?”

  “殿下這般問,我心裡也想了些話。”蓉蓉掩面輕輕咳了聲,道:“殿下與她,畢竟有十四載情誼,便是暖塊石頭,也要燙手了,遑論肉長得人心?”

  我心裡有所動搖,蓉蓉道:“便如殿下所言,在伏厥時,她也不曾有過半點逾越。”

  是了,她是有身手的,卻在花船上任由我割破了她的脖子,轉身走了:“倒也有理。不過,她總與本宮說她心上人,花船上說,宮裡說,念經一般。可本宮昨夜去問,她反倒不說了。”

  “那便只能是一件,這心上人,是個至關重要之人。她先前與殿下說那些是何意,蓉蓉不敢妄加推論,想來她是有些自己的意思在。”

  蓉蓉說著又輕咳了一聲:“如今來看,她是覺得這個人不能教人知道了。或是這個人已經攪進了棋局之中,並不能獨善其身;或是這個人如今已不再穩操勝券,甚至頗有些生則生,死則死。總之,現下,這個人不能教公主殿下知道,因為會壞事。”

  摻和在這裡頭的,也不過二哥,四哥和六弟。二哥儼然除外,那麼,克爾泉背後站著的,會是哪個?

  蓉蓉道:“不過她刺殺皇子這等事,倒是一絲未透露出去。”

  我豁然想起問誦誦:“她刺殺的皇子是哪個?”

  “六殿下。”

  這本是意料之中,卻有些不同尋常,克爾泉不似如此冒進之人,那便只能是她背後的。

  合著上次江安城外的事:“克爾泉背後的主子,不定是本宮那親親四哥。”

  蓉蓉卻是道:“消息總歸給她了,不若且等等看。”

  克爾泉是個沉得住氣的,從她能瞞我這麼久的身手便看得出。這消息也是直到三天後才有了動靜,消息連著的另一頭,是四哥。

  也是,四哥沒那麼長遠的心思,可四哥身邊有克爾泉。

  我在宮裡走來走去,等王安楚的回音,卻接到了二哥班師回朝和江安王已死的消息。

  我心裡記著平洲的事,不願去看他,自個兒在宮裡坐著,等到晚宴才終於見到。

  王安楚跟在他邊上,白賀之也在,還有大群巴結的朝臣。父皇把我叫到他跟前:“還在和你二哥賭氣?”

  “沒有。”我揀個果子啃著,“我不過是個公主,有什麼可氣的?”

  “啪!”父皇驀地拍了下桌子,嚇得我一口吞了果核,卡住了。

  大殿一派安靜中,獨我臉色通紅地拽住誦誦衣裳,拼命指自己的脖子。

  父皇焦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誦誦快速在我後頸點了幾下,用力一拍。

  接著我便在眾人圍觀之下,吐出了一顆果核。父皇的話音戛然而止,並所有人的目光隨著那果核直奔到父皇几案正前兩三步處。

  我於靜默中俯身咳得昏天黑地,最後被誦誦扶走了。

  等終於緩過來,我躺在床上,生無可戀又不免慶幸:還好今日吃吃不在。

  可她只要回來,遲早會知道的。

  我傷心地趴被子裡,聽到福喜子的喊聲也沒起,。父皇在我身後怒斥:“女兒家家,於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吃果子被核卡了喉嚨,朕的臉面都要被你丟盡了!”

  我不動,埋被窩裡委屈。

  “你還敢這般對著朕!不知道錯在何處?甫一出口便說什麼,不過是個公主,這話你將朕放在哪裡?將你母后放在哪裡?將你兄弟姐妹放在哪裡?”

  “我沒有姐妹!”我吼完又趴回去,聽到父皇急促的喘息:“你!你你你!”

  “她吼朕!你聽到沒有?她還吼朕!”

  那邊福喜子沒聲音。

  “起來!你給朕起來!福喜子,來人!把她給朕拽起來!”

  一隻手跟著聲音扶過來,我嚎了一聲,聽到父皇說:“輕點輕點!傷了公主,朕唯你是問!”

  那手一松,我就張嘴去咬,趕緊抱著被子躲到床腳,吧嗒吧嗒掉眼淚。

  父皇立即息聲,一張臉憋得通紅,看了我幾眼,問我:“你還哭?你哭什麼!”

  我哭得更加厲害,父皇立刻不罵了,湊過來哄我:“你哭什麼?不哭了,不哭了,父皇不過氣你輕賤自己,你倒哭上了……是父皇的錯,父皇不該吼你……這樣吧,老規矩,你要什麼,父皇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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