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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山掩映,蒼松挺拔,青草蔥翠,有習習山風襲過,綠蔭隨風搖動,自成波濤。

  隱翠峰上,清心庵前,兩軍人馬正無聲對峙。

  “四殿下,夷山一去,別來無恙。”

  蕭讓端坐於駿馬之上,揚起手中策馬金鞭,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身後乃是蕭家三軍,訓練有素,以一當十,氣勢如虎。

  四皇子李壁面色青黑,“想不到平陽侯爺的消息竟也如此靈通——沒想到,元寧長公主仙逝原是詐死,我等竟是都被蒙在鼓中。”

  “蕭彥禮!今日我必拿到遺詔!擋我者死!”

  蕭讓冷冷抬眸,收了唇角譏諷笑意,“殿下還是尊稱一聲姑母罷。”

  “想要遺詔,那也得看殿下有沒有這個本事!”

  “給我殺!”四皇子怒喝一聲,身後五千精兵一擁而上,蕭家軍亦蜂擁而出,一時間廝殺吶喊不絕於耳,刀光劍影之中,屍橫遍野,血流百丈。

  四皇子本是窮途末路之兵,此番雖是死戰,仍不敵蕭家軍上萬雄獅,只見硝煙瀰漫之中,四皇子手下之兵節節敗退,竟是被殺去了大半,只留下一小隊人馬護於四皇子身前。

  蕭讓拍馬上前,提著承影寶劍挽出一朵劍花,自馬背上飛身而去,一劍刺向四皇子身前左右心腹護衛。

  此番蕭讓乃是想留四皇子活口,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將剩餘剩餘殘兵消滅的所剩無幾。

  此處正酣戰的如火如荼,那廂,隱翠峰山門大開,自清心庵的朱漆色半月門中步出一位身著石青色僧袍僧帽之人。

  深檀嬤嬤伏跪於山門之前,將手中一卷明黃的聖旨高高舉起,痛哭道,“佛天悲憫,願眾生回頭是岸,早離苦海渡慈航。皇上遺詔在此!”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四皇子雙目赤紅,當即飛身而去,自深檀嬤嬤手中奪走那捲明黃遺詔,雙臂顫抖著將其展開。

  四皇子看完遺詔上的內容,竟是呆愣了,只見他將遺詔朝蕭讓遠遠一拋,面上大笑不止,如瘋似癲。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啊……”

  “你蕭氏為大燕厲兵秣馬,世代忠烈,可料到也會有今日?”

  “哈哈哈哈……好一個賢良太子李琮!父皇雖不信我,卻亦不信他!更不信這滿朝文武!”

  四皇子披散著髮絲,形容癲狂,眾人見狀,皆以為四皇子是見了遺詔中新帝並非自己,因嫉生恨,神志不清,意識錯亂了。

  此時兩軍勝負已明,四皇子已經是強弩之末,大勢已去。蕭讓面色冷峻如寒冰,倒也不怕四皇子看到遺詔里的內容,只緩緩抬手道,“來人,將此逆賊、拿下,押入天牢!”

  “屬下領命!”

  流雲撿起那捲遺詔,雙手奉於蕭讓面前,蕭讓接過一看,俊臉上竟是前所未有的震驚。只見他閉了閉眼,面上神色難以言喻。

  那明黃色的聖旨上乃是成安帝的親筆遺詔——“朕殯天之後,傳位於皇太子李琮,若太子有不測,則傳位於四皇子李壁。自開國以來,大燕武將勢力根深蒂固,長此以往,恐亂朝綱。朕去之後,想必北疆戰亂已平定,可保大燕百年安寧。新帝繼位之後,當收回平陽侯、淮南王手中兵權,若有不從,可褫奪其爵位,藉機敲打武官,以免武將勢力坐大至無可轉圜之地。”

  原來當年平陽老侯爺之死,不是為江山而死,不是為社稷而死,而是因為成安帝的一腔猜疑和忌憚而死。

  原來,當年元寧長公主詐死,藏身深山,便是想打消成安帝的忌憚,保全平陽侯府。奈何一朝成安帝病危,深知太子和四皇子的狼子野心,不敢將遺詔交給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只好連夜召皇姊元寧長公主進宮,將一紙遺詔託付到了元寧長公主的手中。

  然而,元寧長公主親眼看了遺詔的內容,才知道何謂“帝王無情”。

  成安帝臨危之際,該是懷著何等心情,將這紙寫著平陽侯府的遺詔,親手託付到了元寧長公主的手上?

  她是他的皇姊,是打小最寵愛他的長姐,是那年奮不顧身將他從太液池中救出的阿姊。而他卻在病榻纏綿臨危之際,還滿心忌憚著自己的親外甥,甚至不惜褫奪一切,置其於死地。

  哀莫大於心死。元寧長公主於紫宸殿中含淚拜別成安帝,將遺詔帶出禁廷,藏在這隱翠峰之中。

  帝王之家的手足之情、血濃於水,終是抵不過股掌之中的萬里江山。

  原來,皇帝所有的恩寵恩賜不過是利字當頭,笑裡藏刀。等遺詔大白於天下哪一天,想必平陽侯府定是岌岌可危,元寧長公主想到此處,也只能將遺詔能藏一時是一時。

  蕭讓再睜眼,已是雙目赤紅,他飛身上前到深檀嬤嬤身旁,一貫鎮定威嚴的聲音里略有些慌亂,“嬤嬤,母親安在?”

  深檀嬤嬤形容枯槁,如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沖他深深一俯身,“元寧長公主,已薨。”

  “哐啷”一聲,蕭讓手中的承影寶劍滾落在地,他往後退了兩步,心神大亂,正欲開口追問,不料一抬眼,便看到一股黑血從深檀嬤嬤唇邊緩緩流下。

  蕭讓登時大驚,上前封住她身上數處經脈,大吼道,“速來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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