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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簫歸應站起來說:“薛姑娘,此行有關生死,全憑你自己的意願,你若不想去,我們也不勉強。”

  “薛師叔,你還是別去了,崑崙宮現在已經喪心病狂,我看他們又是盤算了什麼陰謀。”喬逸君說道,他一向仁義,但崑崙宮殺他師父,他對崑崙宮已再無好感可言。

  流螢挽起袖子,露出手腕,手腕上繫著個蠶絲繫著的銀鈴鐺,就是在漠荒的集市薛晴買給他的,流螢將鈴鐺解下來交給薛晴:“你說過,帶上這個我就不會丟,現在你帶著它,一定要回來。”

  薛晴將鈴鐺攥在手裡,明朗地朝流螢笑著:“不會丟,我一定不會丟。”

  屋內的那些掌門紛紛稱讚薛晴深明大義是中原的俠女,薛晴對他們的稱讚毫不在意,她涉險不是為了得到這些人的奉承,只是為了她自己的心罷了,現在她終於意識到她最懼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庸庸碌碌活過百年,心中卻始終帶著那份遺憾,如果今天要去的是流螢,她也同樣不會阻止,比捨身相救更需要勇氣的莫過於看著心愛的人涉險,將阻攔她的手收回去需要多大的決心,她知道。

  流螢單獨送薛晴到崑崙山頂的門外,山下還是晴空,山頂卻是落雪紛紛,一路上流螢用袖子幫薛晴遮擋落下的雪花,只是並肩走著,在雪地上留下兩排並行的腳印,溫暖而沁甜。

  門外已有崑崙宮的弟子等著接薛晴,此刻過後,不知前途是吉是凶,在進門的前一刻,薛晴突然轉身,拽住流螢的衣領,讓他靠近自己,狠狠啃了他的嘴唇一口。

  “山下那麼多女弟子,你,你可別亂來!”薛晴說道。

  “好。”流螢溫順地答應著。

  “男弟子更多,你要保護好自己!”薛晴又說道。

  “……”

  囑咐完流螢,薛晴跟著門口的弟子進了崑崙宮的大門,腳剛邁了兩步,小腹處一股陰涼的寒氣突然竄出,疼得她直冒冷汗,不行,讓流螢看出她的不對勁兒絕不會讓她去了,薛晴用內力盡力壓制那股寒冷的真氣,強忍著疼痛跟著弟子繼續走,額頭上冒出汗珠,她咬緊牙關挺住,還好只一兩分鐘的時間那股真氣就被壓下去了,薛晴鬆了口氣,關鍵時刻怎能犯病,她牢牢握住靈樞的劍柄,但願一切順利。

  77、江湖之末

  崑崙宮內斑白一片,不管外面是多麼嚴峻的形式,崑崙宮的弟子還是守在自己的崗位,未曾離去,掃雪的掃雪,巡視的巡視,仿佛外面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他們依然是優雅從容的崑崙宮人。

  如果這是一本仙俠小說,薛晴此時就會看見對面那座雪白的房子內一股沖天妖氣破雲而上,閻溟領著南宮洛洛來崑崙宮後就住在這裡,獅子捉住了羚羊,卻被羚羊的犄角頂破了下巴,這是怎樣的恥辱,這是他第一次無視南宮洛洛的啜泣聲,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甘願歸隱。

  閻溟並不擅長陰謀詭計,他強大,如果沒有薛晴,他會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他想要的東西都會輕而易舉地得到,除了南宮洛洛。他一直在等著向薛晴復仇的機會,他的驕傲不容許他相信自己會有敗仗的時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薛晴的出現太突然他才失了手,這一次他可以一雪前恥,他相信著。

  已感受到屋內不同尋常的殺氣,那崑崙宮弟子很精明地只送到門口,讓薛晴自己進去。崑崙宮古老的木門上覆著陳年的雪霜,這裡是下雪最早的地方,也是雪離去最晚的地方,薛晴哈了一口氣溫暖自己的手指,推開門,屋內暗淡的光線中那雙眼睛陰森得像狼一樣。

  “好久不見,想我了麼?”薛晴微笑著對閻溟說道。

  “想,想讓你粉身碎骨。”閻溟回答。

  薛晴手中握著靈樞,屋內並沒有別人的氣息,顯然閻溟沒在這裡埋下伏兵,又是單打獨鬥,奇怪閻溟眼中又從哪裡尋到了自信,薛晴納悶著,並沒用激烈的劍法,只試探著閻溟,也沒感覺到閻溟的內力有突飛猛進的變化,薛晴心中還是感到不安,總覺得閻溟這一次找她來事勝券在握的自信。

  又試探了幾招,閻溟還是沒什麼特殊的舉動,勝負總還是要分的,薛晴更大膽地逼近閻溟,劍鋒在閻溟身上凌厲地划過,劃破了閻溟衣裳,閻溟故意讓靈樞穿透他的手掌,靈樞的質地極軟,卡在血肉中反而不容易拔出來,閻溟的血順著靈樞的劍身滴著,滴著,他的臉上卻是得逞的笑容,他笑得越歡,薛晴越是不安,隨著體內異樣的感覺,薛晴臉上出現驚恐的表情。

  崑崙宮正中央的主殿中,崑崙宮主正和孟茵在一起,那張滿是皺紋的枯老臉皮整齊地平鋪在桌子上,此時的崑崙宮主是一張年輕的臉,不能說是俊美,但是中氣十足。孟茵面對崑崙宮主的這張臉依然平定,顯然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這張臉她認識了很久,她知道,她一直知道,她的師父,真正的崑崙宮主,在十多年前就已經病故了,眼前這個人,如果她開口喚一聲,應該叫他師兄才對。

  “陳烈師兄,山下已經來了二十多個門派……我們真的要跟整個中原為敵?”孟茵開口問道。

  喬裝成崑崙宮主的年輕男子背對著孟茵,說道:“我自有打算。”

  孟茵遲疑許久,還是沒說什麼,默默地走了出去,還有什麼能說的呢,自從十幾年前她答應了陳烈的計劃,就已經沒有路可以回頭了,成,名垂千古,敗,身敗名裂,她別無選擇,整個崑崙宮都已經別無選擇。

  陳烈一個人呆在屋內,他並不是崑崙宮主的第一個徒弟,但他是崑崙宮主現在活著的徒弟中輩分最高的,他的師兄師姐在一夜之間全部死去,而正是那一夜也讓他蛻變,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他的眼中仿佛有紅彤彤的火焰在燃燒,就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一樣,燒吧,將一切都燒為灰燼!

  “哈哈哈哈哈哈哈!”陳烈仰頭大笑著,紅色的火焰多麼美麗,他的努力,十五年來想爭取的一切,就一同付之一炬吧!熊熊的火焰從牆壁開始燃燒,像薔薇一樣蔓延攀爬,從霜回的事情敗露開始,他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原來將一切都毀掉是如此痛快的感覺,看著大火越爬越高,漫過頭頂,陳烈更加開心,衣服被點燃,他也不在意,仿佛感覺不到身上熾熱的溫度,心感覺到許久沒有體會過的溫暖,笑著笑著又變成了苦笑,他曾許下的諾言還是沒有實現,那便讓崑崙宮從這個世上消失吧。

  薛晴感到自己體內的內力正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去,她竭力調整內息想要控制內力也是於事無補,那股吸力非常霸道,絕對是吸塵器級別的,吸星**!薛晴震驚了!她還記得電視劇中任我行用吸星**對付那幾個倒霉龍套的情形,她向後拉著自己的身體,但皮膚像被強力膠沾粘了一樣被閻溟吸附住。

  所謂主角,便是要在大家都以為他死定了的時候絕處逢生,別人的嘴要不震精地能裝下雞蛋,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薛晴沒被閻溟突然出現的必殺技迷惑,她還記得吸星**的克星是斗轉星移,慕容復雖然是個悲催的惡劣男配,那一招斗轉星移還是很牛逼的,薛晴在體內和閻溟展開了拉鋸戰,她想將內力再吸回來,但她對內息的調動從未有這麼大的壓力,連皮膚上都泛起波紋。

  正在薛晴有些驚慌失措的時候,小腹部的位置一陣冰涼,又是那種感覺,也許是被吸星**催動的驚醒,她體內走火入魔殘留的真氣又開始興風作浪。怎麼在這個節骨眼!比以往更加強烈的感覺,薛晴感到十二指腸的部分被冰凍得一陣絞痛,那痛像流水一般從小腹淌到手臂,然後順著吸星**的吸力滋溜一下鑽了進去。

  突然吸到了內力,閻溟鬆開薛晴,卻感覺體內不對勁。這股乖戾的真氣是閻溟走火入魔時原本的薛晴為他疏導時殘留在體內的,那時薛晴內力散盡,這股真氣便沉睡在她體內,直到她的身體重新習武才重新喚醒,薛晴修煉的是易筋經,內息純陽,那股真氣在她體內還只是昏昏欲睡的狀態,但進了閻溟體內,便是浪子終於回到了故鄉的激動,三姨媽二大姑都得去打個招呼吧,於是它到處亂串,它擾亂閻溟所有的內息,就如同他走火入魔的時候一樣,沒錯,就是走火入魔,那時的閻溟正處於一種境界提升到更高境界的瓶頸,冥域除了創派教主,再沒有人能達到和他一樣的高度,就因邪魅神功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修煉邪魅神功,內力每增一分,那股暴戾的荒廢真氣就多一點,當修煉者內力十分深厚的時候,暴戾的真氣也會足夠強大到反噬,修煉者便會走火入魔,身亡。

  閻溟是好運的,那時,有一個女人陪在他身邊,奮不顧身地不惜用自己的身體替他導出了危險的真氣,那個女人願意為他做一切,從不遲疑,只要有一分一秒的猶豫,閻溟都不會活到今日。那個女人,她對閻溟的愛那麼濃烈,將自己都融化為塵埃,可她能得到什麼?在她生前,閻溟不會愛她,在她死後,沒有思念,她用所有的光芒換來他的性命,結果是他毫無情面的屢次傷害。

  閻溟感到了無比熟悉的感覺,體內撕裂似的疼痛喚醒了他心底的記憶,那時,也是這樣一股紊亂的氣息擾亂他的功體,疼痛得像他的經脈都被扯斷了似的,身體一時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一隻手本能地伸起像是要求救。

  薛晴喘息著,看著躺在地上的閻溟,她當然不會去救他,她看他的眼神像看春晚一樣地淡漠。薛晴看著閻溟在地上抽搐,看著他再也高傲不起來的臉孔,薛晴放聲大笑:“沒有人會救你了!”

  南宮洛洛趕了過來,這一次她也救不了閻溟,她再沒有資本跟薛晴做交易,而不會武功的她就算願意像以前的薛晴一樣為閻溟疏導內力也是做不到的,她哭著求薛晴救救閻溟,扯著薛晴的裙擺不肯放手,薛晴抬腳將裙擺扯回來,漠然地看著閻溟,他已然已經走火入魔,他的強大毋庸置疑,他的光環從未熄滅,截然不同的下場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要素變了,一個他從沒在意的女人變了,改變了他的一生。

  “你後悔過麼?如果能重來,你會對她好一點麼?”薛晴問道,一年前的靈禹山,一年後的崑崙宮,不同的地點,發生著相同的事情,一年前的閻溟不僅安然無恙,功力更上一層樓,而如今的他斷不會再有那樣的好結果,因為,那個義無反顧愛著他的女人已經不在了啊!閻溟吶,你現在可是在想她如果還和以前一樣多好?是啊,如果她還活著多好,現在這個世界傻子明顯不夠用了,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

  南宮洛洛抱著全身抽搐的閻溟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薛晴收起劍準備離去,卻發現牆壁著火了,木門上也燃著火,有一部分已經燒得黑焦,還好火勢不算大,薛晴忍著燙用後背將門撞開,卻看見外面一片紅光,到處都是火,房屋,樹木,甚至地面,一層一層全是幾米高的火焰,宛如地獄一般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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