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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劇本,三郎在這之後應該要說這樣的台詞才對:  「不,我不是你爸爸!叔叔是飛出溫暖的老巢,結果迷失了方向的一隻鳥……」  但,舞台上的三郎呷一口威士忌酒後,一個勁兒以扭歪著的表情望著觀眾席,卻說不出這個台詞來。  我以為這是腹部挨了一槍的三郎為了要表現所受之痛苦的即興發揮。  「哇!」一個奇怪的聲音從他的嘴唇迸出後,他竟踉蹌地俯倒在舞台上了。這時候,連我在內的所有觀眾都以為他是在演戲。  這個時候一直從後面抱著他的飾演母親的中垣律子卻喊道:  「你怎麼啦?順次!」  聽到她喊的不是戲裡角色的名字,同時,看到倒下來的三郎的身體在異樣地痙攣著,這時我才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觀眾席上一時啞然無聲,但當守在舞台左右出入口的青年團團員們蜂擁而上,屋代修太郎。等待著出場的飾演派出所警員的青年,以及穿著戲裝的健一和美親等人全都圍到俯倒著的中坦順次身邊來時,所有的觀眾都霍然站立起來。  有人拖著拉幕急急地在舞台上橫越過去。  「真的死了呀!」  「醫生!誰快去叫醫生啊!」  拉幕後的喊聲連一片譁然的觀眾席都聽得到。第七節以上是在《母親之老巢》的舞台上發生的命案的經過。  這起命案到現在都還沒有破案,地方上的報紙已經在攻擊警察當局的無能了。  中垣順次是死於劇毒,解剖結果判明是氰酸鉀。在舞台上使用的威士忌酒實際上是沖淡的日本茶,而裡面卻混有氰酸鉀。  是誰將劇毒混入威士忌酒瓶里的呢?  這當然是偵查作業上的焦點。因此,《母親之老巢》一劇的全體演員都受到嚴厲的偵訊,但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供認自己的罪行。  依據報紙上的報導,準備這瓶威士忌酒(實際上乃日本茶)的是飾演美來這個角色的原伸江。  下面是報紙上所登的她的部分談話——「準備這個東西的是我。小道具由大家分頭找來,而把空的洋酒瓶和玻璃杯以及舞台上要使用的假威士忌酒擺到酒櫥里,這是我分配到的工作。我在開幕前10分鐘的時候,在廚房泡好茶就倒進威士忌酒瓶里。我把這個東西帶出來後,屋代老師還笑我說威士忌酒哪有這樣燙的呢?老師打開瓶蓋的時候,這瓶酒還在冒著氣哩。於是我趕緊回到廚房,將瓶里的茶水倒掉一半,重新裝了冷水。屋代老師用旁邊的酒杯倒出一些,喝了一口後說,還是有點溫濕的,不過,將就一點兒算了。他於是把這隻酒瓶放到酒櫥里去了。後來我當然碰都沒碰這隻酒瓶。」  這是原伸江的證言。  而屋代修太郎的敘述是這樣的:  「原伸江小姐就這瓶威士忌酒——實際上只是茶水而已——  所作的證言完全屬實。戲在進行的時候,我就躲在舞台中央處的沙發椅背後,擔任提詞的任務。因為這是由業餘人員演出的戲,難免會有人忘記或說錯台詞,所以非這樣做不可。躲在那裡的我當然不能動,以免被觀眾看到,所以我是絕對沒有碰到這隻酒瓶的機會的。我去那個地方時,由於視線受到限制,所以,什麼人什麼時候用怎麼樣的方法放進劇毒,這一點我全然不知道。」  白川邦夫怎麼說呢?  「這瓶威士忌酒的確由我先喝了半杯。劇本上這麼寫著,所以我這樣演是當然的嘛。可是,你們沒有注意到中垣後來也有一次喝同樣的威士忌酒的場面嗎?如果這個毒是我放的,中垣那個時候不是已經死了嗎?我不否認聽到中垣說中傷伸江的話時,曾經氣得七竅冒煙。但我是絕對相信伸江小姐的。那種自以為是個花花公子的傢伙被殺,我也沒有憐憫之心,可是,因此把我當做嫌犯,這就太離譜了。」  順次的母親律子的證言如下:  「我在這齣戲裡,從頭到尾沒有碰這隻威士忌酒瓶的場面。  這一點大伙兒都可以證明才對。碰都沒有碰到,這樣我哪裡能放毒?再了不起的魔術師也沒有這個本事吧?再怎麼樣我也是順次的母親,我會做這樣的事情嗎?受到懷疑我實在氣憤,這種戲我再也不演了。」  讀小學一年級的野村加代照樣受到訊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那位叔叔第一次在我面前喝酒時,他並沒有怎麼樣啊。後來另一個場面的時候,我撿起威士忌酒瓶遞給了這位叔叔。毒會不會是這個時候跑到瓶里的呢?反正我只是把酒瓶遞給他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在這樣的供詞之下,警察當局不是沒轍了嗎?整場戲裡碰到這隻威士忌酒瓶的只有白川邦夫和野村加代兩個人而已——這是眾目瞪陵之下鐵的事實。而小學一年級的小女孩不可能有謀殺順次的動機,這是提都不用提的。  如果說白川邦夫值得懷疑,而在數分鐘後喝過同一隻瓶里的威士忌酒(茶水)的順次卻沒有怎麼樣,這一點又該如何解釋呢?  據說,警察當局的一名刑事警察曾經發表了如下的妙論:  「兇手一定是將泡過水的氨酸鉀放在冰箱裡使它結凍的。也就是說,這個人把有毒的冰塊放到酒瓶里了。這瓶假酒在冰塊融化之前還不會發生作用。而當天參加這齣戲演出的人員都有幹這件事情的可能。」  然而當天使用的威士忌酒是溫的,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小冰塊不消30秒鐘就會融化掉——在這個事實之下,這樣的妙論自然不攻自破了。  管區警署的一位刑事警察到家裡來訪問我,這是昨天的事情。  這個人呀呀嚷嚷地問我半天「母親這老巢」上演之前的經緯後,露出濁黃的牙齒微笑著向我說:  「您是寫推理小說的,是不是?」  「是啊。」  「在這類小說里,警察人員都是一些笨瓜,最後偵破案子的一定非名偵探莫屬——這幾乎是千篇一律的啦。」  「因此,我想求您一件事情。請您以這次的命案為題材寫一篇推理小說,同時,讓一名名偵探在小說里登場而偵破案子,使得其笨如驢的警察人員沒話可說——行嗎?」  這明明是在挖苦我。  我感到快快然。  「實際上的犯罪和作家腦子裡的空想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是這樣嗎?反正兇手的動機很明顯,我要的只是您把這個傢伙使用的手法指出來。以前有沒有人寫過類似案件的小說呢?  如果有,請介紹給我行嗎?我想讀一遍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啟示「你到底認為這樁命案的動機是什麼呢?」  「痴情關係——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中垣這個傢伙可以說是色魔一個,而他豬色的對象尤其以有夫之婦為多。這次擔任這齣戲的製作人的屋代先生——根據鄰居們的風傳,中垣和他的太太好像也有過一手哩。」  「畸?」  這件事情我倒是第一次聽到。  可是,他根本沒有犯案的機會,這也是事實。  這時,這名刑事警察突然探頭望著我的臉問道:  「聽說,中垣這個傢伙也到您家來過許多次——不是這樣嗎?」  「這……我經常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而且白天我又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我並不知道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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