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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絹枝口中聽到這些話的最上久,對命運的一擊,更是憂心忡忡。行蹤不明在軍隊是戰死的代名詞——自雷也的出現,實在太意外了。自己使用的武器反而傷及本身,變成雙刃劍。原本沾沾自喜的不在場證明,而今已經直接面臨崩潰的危機。一想到這點,就令他徹夜難眠,但是情勢緊迫,不容拖延。三天期限迫在眉睫。他不得不下最後的決心——以血洗血,為了掩蓋兩件罪行,只好再做第三件命案。」  「當時,我如果對哥哥透露一字半句的,今天可能不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大聲嘆息的研三,帶著愧疚的語氣說。  「那是沒辦法的事。不論做什麼事,往往事後才會恍然大悟。人如果太鑽牛角尖,無論多努力,也會步入歧途——《浮士德》里也這麼寫著。」  恭介安慰過發牢騷的研三,又回到正題。  「但是,有件事卻很古怪。實力相當的人比賽下圍棋、象棋,一局當中會有好幾次各占優勢的機會。這次案件也有同樣的情形。第一次是早川博士揀到底片卻置之不理,是不是沒給博士識破圈套的機會呢?第二次是松下君難道沒有對你提過自雷也出現的事嗎?這兩點都是破案的機會。」  「不巧,兩個機會都給溜掉了……我和弟弟各自犯了一次錯。論罪應該是同罪吧!幸好,神津先生及時相助,我不顧面子請求大力支援,總算把握了第三次破案的機會。」  「以我來說,能夠意外地有所幫助,實在很高興。事實上,第三次命案,兇手並不像第一次及第二次犯案一樣,事先經過周詳的計劃安排。另一方面,兇手大概也想到如果布置太周密,反而顯得不自然吧!第一次殺人,他原本讓人以為兇手是早川的計劃破滅,所以殺常太郎,再次強調他殺人剝皮的罪嫌。為了這個緣故,他把死者有刺青的部分剝掉,然後棄屍而逃。利用汽車在橫濱和現場之間往返,作成其間的不在場證明。他從橫濱以全速回到澀谷,利用絹枝誘出常太郎並不困難。大概是假借自首的名義,要他一道去。不過這次無論如何,絹枝要露臉,經過幾番考慮,只好用繃帶包紮手腕,讓人聯想到綱手公主的刺青。誘出常太郎以後,用氰酸鉀毒死,再把屍體用汽車運到代代木的第二現場,把刺青的皮膚剝掉,然後棄屍趕回橫濱,製造成不在場證明。當然,這樣對最上久來說,並不完整可靠。可是這次早川先生的不在場更不完整了。這件案子終於實現了三相剋的咒文。蛇吞了蛙。」  所有的謎團都揭開了。所有的秘密,也都露出真面目。哎!可是這件案子是何等的悽慘、令人鼻酸呢!三兄妹殘殺事件——真是一幅令人慘不忍睹的地獄圖。  「松下先生,你錯過了一件相當可惜的事。當初你發現密室的自來水、電燈等問題,看出兇手並無意藏匿屍體,實在是很高明的見解。可是往後如果再繼續追究兇手為什麼反而刻意暴露屍體的原因,也許當時就可以查出真相了。至於扎繃帶這一點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那個女人是絹枝,她的手肘以下一點都沒有刺青,根本用不著扎繃帶。要隱藏的反而露出表面,要暴露的,反而藏匿起來。這就是兇手在案件中一再重複的伎倆——心理的密室。」  「神津先生,你這麼說實在是太抬舉我了。像我這種凡夫俗子,實在是情非得已。」  松下課長露出當天初見的笑容。  「可是,你怎麼能夠切中河畑京子的要害來質問她呢?」  「我也實在不願意扯那種謊話。」  恭介苦笑著答道。  「不過,你不妨看一看松下君對這件案子所作的備忘錄。那天所有人物的行動都條列出來。和證人有利害關係,而且在那段時間有不在場證明的只有最上久一個人。除此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間接的……由和他沒有利害關係的人提出不在場證明。對這一點,我一開始就覺得很可疑。昨天早上來這裡之前,我到東京劇場去,詢問服務生,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結果和河畑京子說的一樣,第二幕和第三幕之間,有人從三樓的窗戶跳樓自殺。證明她的確去了東京劇場。如果只是看新聞或是風聲,哪裡說得出正確時間。不過,最上久應該沒到東京劇場,我認為以京子的個性來說,最上久托她證明不在場,是不可能把門票送人、一道去看戲的。到這裡是我的推理,以後是我的恐嚇。買的門票是靠在走道旁的兩個連座,誰都會挑那個最靠走道的位置坐,這是人之常情。一旦她心理產生動搖,一波就會生出萬波來。而他當天的服裝,可能老早就串通好的,不過被我這麼一盤問,以女人來說,大概都無法堅持己見。最後致命的一擊——對女性來說,自己所愛的男人並不愛自己,沒有比這個打擊更叫人難受了。  「但是,追問京子並不是我的目的。我不過是用這個方法,給最上久心理一大痛擊。他一旦知道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崩潰瓦解,一定會拼命採取最後的手段——這一點我大概可以想像得到。  「知道他最後的秘密的,只有絹枝一人。如果絹枝沒有被人發現,沒有直接的證據,要把他送上斷頭台處死,就比登天還難。而且被認為已死的絹枝,死在自己的手裡,也沒有人會懷疑她的死亡。」  「哦!昨天晚上他把絹枝叫到實驗室,就是想殺她滅口,然後處理得神不知鬼不覺。」  「一點都不錯。這是他最後的絕招。不過絹枝不愧是非常了解最上久的人。這個生死關頭,她反倒利用托給松下君的照片,然後事先把事情的真相統統寫在信上寄給某人。這麼一來,自己如果沒回來,那封信就會送到警視廳。一旦調查密信和照片,最上久的罪行就會被一一揭發出來。這是絹枝最後的一張王牌。」  綱手公主——這麼一張照片,居然扮演了悚慄恐怖的角色——最初是使珠枝的屍體讓人誤認為絹枝的有力武器,後來反而變成常太郎識破真相的證據,最後更變成絹枝要挾最上久的護身符。一波三折,任誰都意料不到。  「神津先生,非常的感激。托您的福,整件案子已經真相大白。不過我還有點不解,絹枝為什麼要裝作自己被殺,和最上久共同謀殺害妹妹呢?」  恭介面露困惑地苦笑。  「男女之間微妙的愛情關係,像我這個單身漢實在沒資格說什麼。總歸一句,性的深淵。這種深刻的問題,對第三者來說,實在不容易看出……只有一點可以明白的說,這是常情。  「絹枝非常愛著最上久。這個跟好幾個男人交往過的女人,第一次覺得最上久是不能離開的男人。然而,這個男人的愛並沒有那麼深刻,一點都不在意離別的痛苦。絹枝一心想把最上久占為己有,無論如何都要拴住他的人,另一方面,她過慣了驕奢放蕩的日子,最上久和自己的事一旦被竹藏知道,大概免不了要被掃地出門。至於最上久,他繼承財產的希望也會隨之破滅……這兩個動機驅使潛伏在她體內的犯罪性遺傳因子蠢蠢欲動。自己對妹妹珠枝本來就沒什麼感情。而且當初珠枝浪蕩在外,自己還置之不理。此外,基於嫉妒的原因,說不定反而雙手贊成這項計劃。來自母親恐怖的犯罪性遺傳,強烈地淹沒了絹枝,她裝作自己被殺,把最上久據為己有,而且透過他可以自由地享受萬貫家財。為了這項陰謀,最上久也絕對沒有辦法脫離這個女人,絹枝就像背上那條大蛇,用肉眼看不到的力量,把最上久卷進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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