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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是那樣呀,我覺得原澤君做得太過分了。」清水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仿佛承認磁帶里的聲音就是他的聲音。 「這樣一來,警察就會歡喜雀躍地查下去。可是,淺見先生,我沒有任何理南可以向您辯解,但我不是殺害原澤君的兇手。」 「噢,這我知道!」 「唉?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認為清水先生不是兇犯,那樣周密制定犯罪計劃的人,絕不會犯下把指紋留在門把手上的低級錯誤。這事我已經向警察說明,。」 「誠如所言,指紋這東西倘若不是罪犯的普通人,在日常行動中不會介意,也就是說,如同把它看成清白無辜的證據一般。」 「可是,既然有了指紋,有了磁帶,警方作為搜查程序,必須要進行調查詢問,把懷疑矛頭指向清水,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不是某種程度上那麼容易的事吧。我認為警方一旦懷疑,就會刨根問底,追查到底。對留在門把手上的指紋這一明擺的鐵證,我如何辯解呢?我無論如何辯白都會被當成謊言或詭辯對待!」 「是啊,那不可否定,況且,那枚指紋還關係到另一起殺人事件,越發複雜了。」 「啊?另一起殺人事件?」 「就是十二年前,棟方崇在祖谷溪被害事件。」淺見一邊日不轉睛地瞪著清水一邊說。剛一說完,清水的臉色唰地變了。 「從那起事件中墜崖的車上採集到的一枚指紋,同別墅門把手上的指紋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都是您清水先生的指紋。」 「噢、噢,怪不得!是那樣嗎?……」 清水用幾乎絕望地能聽到似的聲音呻吟之後,突然滑稽似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是那樣嗎?哈哈哈,怪不得!這樣一來,警方越發堅信不疑,要強迫我承認了,可以這樣認為,在他們看來,是由於同一動機而引發的事件。」 這笑聲意味著什麼?淺見感到有點奇怪。這笑聲反映了清水自暴自棄的情緒,總覺得好像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東西,仿佛欣賞落在身上的火星似的。 清水初次拿起來喝過一口的飲料,杯中的冰塊已經完全溶化,變成了摻了水的淡而無味的飲料。他頗感好喝似的呷了一口。給人感覺好像是想開,膽子也壯了起來,索性輕鬆暢快起來。 「至於動機嘛,」淺見安慰似地說道,「棟方也好,原澤也好,均因磁帶威脅這個原因而加以殺害,這個動機無論如何是牽強附會的。」 儘管採取了為他辯解的說法,但清水搖了搖頭,說:「不,不會有那佯的事吧。那盒磁帶淺見先生也知道,有懷疑活動堰建設計劃必要性的內容。如問有要竄改基準數值的陰謀、假如招來誤解,必定會對好不容易高漲起來的推進建設的勢頭潑了一盆冷水。超過一千億日元的大型項目就會不折不扣地化為泡影。不儀如此,而且那盒磁帶中的出場人物之一—我就會失去政治家的誠信。不,我個人問題怎麼都行,但會給德島縣經濟帶來重大影響。也許淺見先生不知曉,在曠日持久的經濟衰退中,德島縣經濟界,特別是建築業已經束手無策。吉野河河口堰建沒仿佛是使沉入水下的德島縣經濟浮出水面的最後良策。從最初的計劃提出已經耗費了十幾年時間。好不容易達到審議會通過的目的,這樣一個大型項目決不允許發生差錯。至少警打會這樣推斷,如果有人妨礙計劃的進行,就不得不清除掉。」 清水用選舉演說般的口吻陳述道。他的一番理論,從經濟方面強調了活動堰的必要性。那裡面大概含有作為長期政治基礎的以德島縣建築業為背景的「確信」,當然對接受經濟支持的義務感在起作用,但超越了那種東西,感到河口堰是必不可缺的,是積德行善,充滿了不可動搖的信念。 「河口堰當真必要嗎?」淺見問。 「噢,我堅信十分必要!」 「即使改變吉野河面貌也要幹嗎?」 「你是說第十堰嗎?確實破壞了文化遺產十分可惜,可是景觀也好,環境也好,不是總在不斷變化嗎?由於河口堰可以產生新景觀,誕生一個新吉野河總可以吧?」 「之所以那樣說,根本的是因為你是一個東京人!」 「哈哈哈,可以那樣認為,但也不是那樣。實際上反對吉野河河口堰的大多是外鄉人,那些自稱文化人的一幫人跑來鼓譟反對言論。如同審議會的動向表明,多數德島縣人以知事為首,贊成者成為壓倒性的多數。」 「我不那麼認為,不僅積極的活動家,而且有著各種各樣疑慮保持沉默的大多數庶民百姓本意上是不希望改變吉野河面貌的。聽說審議會組成人員多數是按照行政方面的意向選出來的。即使有以那位今尾老人為首的持頑強反對意見的人們,不是也沒有機會參加審議會嗎?」 一聽到今尾的名字,清水的眉宇間就生出些許厭惡感。「那位老人的頑固勁兒不可救藥。也正是由於那種頑固勁,身邊的人不知要吃多少苦。芙美就是其中的一個……」 清水認真激昂的口氣,富有感情的色彩剛打開話匣,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馬上打住了。 「芙美怎麼樣了?」淺見聰明地問道。 「唉?不,由於蠻不講理的祖父的原因,擔心她的婚期要推遲。可是現在不是說那事的場台。當務之急必須想出明天對付警察調查詢問的對策。也許要作長期鬥爭的思想準備!」他岔開淺見的詢問,說著站了起來:「對不起,很晚了,我送你回旅館!」 清水突然轉過身去,封住了淺見的提問。 2 翌日晨,還睡在床上的淺見被電話鈴聲吵醒。是伊奈打來的電話,他已經來到樓下大廳。淺見慌忙穿戴整齊下了樓。 「方才,偵察員已前去縣議員清水處,進行取證調查。」伊奈那樣說著,很香甜地啜了一口咖啡。淺見也要了咖啡。 「是那樣嗎?大概依然把兩起殺人事件的嫌疑作為前提吧!」 「當然!」 「可是,憑什麼呢?光憑指紋就可以定罪嗎?」 「不,作為物證就足夠了。況且那盒磁帶作為旁證,也有作案動機。聲紋分析的結果,確認兩種聲音有高度的類似性。」 「是嗎?即使祖谷事件光憑從車上採集到的指紋,也不能證明清水先生的罪行吧。與事件無關,也許清水先生坐過棟方君的車。原澤君的事件也一樣。哪怕是訪問了別墅,沒有殺人,就不會追究的。」 「那當然不可否認。可是,車內有清水氏的指紋,那輛車墜崖,兩位無辜的人——特別是那女子受連累而被害,這些都是事實。任何情況下留下指紋,無論如何與清水氏多少都有關係。如果就這一問題追查到底,必定會取得成果。」伊奈信心十足。 淺見只說了一句:「是嗎?」 「好像要做長期打算!」他又十分遺憾地補充說道。淺見聽來好像與清水要準備長期作戰的口吻一模一樣。 「必須要有思想準備,因為對方是政治家,不能像一般人一樣強行讓他開口!」 「一般人就可以強行幹嗎?」淺見不知不覺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