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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朱美一面踟躇不前,一面仿佛下了決心似地點了點頭,「好吧,我帶你去!」說著站了起來。第09章 策略1 已經過了三月中旬,可是山裡面——那賀川溪谷一帶的春天卻姍姍來遲。位於房子北面的棟方崇住過的房間死一般的沉寂,嗖嗖的寒風好像要喚醒人們對冬天的眷戀。 正如崇的姐姐所說,崇的遺物「從來沒動過」,房間的角落裡堆著搬家用的五隻紙箱,其中的三隻應警察的要求已經拆封,裡面的東西也接受了檢盤。剩下的兩隻裡面大概沒有什麼東西,所以仍然綑紮得嚴嚴實實。 其它的家具之類,據說從崇離開這間房間之後幾乎沒有移動過,可是書架的閣板上沒有一點灰塵,大概時常打掃房間吧。 筆記本和記事簿之類警察肯定已經查過,重新拿出來看不會有收穫,所以淺見決定暫時不管它。 「可不可以打開沒有調查過的紙箱?」 淺見十分客氣且充滿期待地問道。棟方的姐姐「嗯、嗯」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我想不能老是這麼放著!」 一面這樣想著,一面十二年的歲月飛逝而過。這件事表達了遺屬的心情。 在這世事變幻無常的世界,只有這紙箱裡的東西才會證明十二年時間的凝固。打開箱蓋的瞬間,淺見感到時間沉澱後的凝重。 不過,正因為警察沒有動過,兩隻紙箱裡面看起來好像沒有裝入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從那賀川町的公寓取回來的東西中,在警察調查的三隻箱子裡,裝入了書信和文件等值得調查的破認為比較重要的東西。 剩下的兩隻裡面,一隻幾乎全是書籍類,淨是土木工程和建築類的專業書。其餘是工作用的資料和地圖、測量圖、設計圖等畫圖類,箱子裝得滿滿的。 另一隻箱子裡,或許是棟方崇的愛好吧,都是錄像帶、CD、錄音帶、影集之類,給人感覺好像慌慌張張裝進去似的。這些東西是否有價值,連淺見也失去信心。可是,那些乍一見好像毫無價值的東西,有時會成為重要的線索。 搜查當局完全不抱希望,一定是錯在當初定性為偶然性事件上。不,是否是錯誤還要看今後的調查情況,淺見希望沒有虛假的意念。 首先一本本地取出書籍,堆在榻榻米上。只是草草看看書背上的名字,沒心思翻看書的內容。接著檢查資料類。這些一點兒也不懂。儘管不懂,說不定有什麼重要線索——出於這樣的期待感,淺見特別留神資料的標題。 幾乎全是有關德南建設工程的資料,多是建築物的設計圖。關於一個工程,淺見首次知道了從圖紙到詳細的零部件,實際上需要許多的圖面設計。藍圖有訂綴成一本的,有七零八落的,也有捲成筒狀的等等各種各樣。自然,譬如即使挖一條小溝,設計圖也必須詳細。特別是與官署有關的工程,提出的資料不允許有一點點瑕疵。 是否有與吉野河相關的工程,淺見特別縝密地進行查看。發現德南建設與本地的那賀川的橋樑和堤壩工程有關,但沒有發現帶有吉野河名字的標題。 可是,從箱子底層卻發現了最初放在裡邊的好像裝文件的厚厚的大號四方形信封。信封上沒有標題。裡面套著好幾個小四方形信封,卻是有關吉野河的。而且多數用油性墨水寫著「關於活動壩建設工程」的標題。 儘管預測到了會有某種收穫,但對這一發現,淺見興奮得難以自制。仔細閱讀一個個信封中的內容,可以讀懂按時序收集起來的吉野河和第十堰的資料的經過。這些資料至少在棟方被害以前,即十二年前由他親手收集的。這些事情一般人是不知道的,由此可見,棟方應當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研究吉野河入海口的活動壩建設計劃。而且,這一資料在德南建設公司的職員棟方手上,就意味著德南建設參與了擬定工程計劃? 官署的工程,如何履行程序,從調查、計劃階段即委以民間之手,再到實行——可以說淺見毫無這些知識。德南建設不過是一間民營企業,連大眾媒體都沒有捕捉到的時候,它就介人工程計劃的調查階段,頗令人費解。無疑這裡面是人情在起作用! 不管怎樣,這些是龐大的資料。有覆蓋吉野河整個流域的地圖和沿河各個地域的年降雨量,以及分析關于吉野河的治水、防沙的現狀,還有詳細的建材強度的計算。如不進行詳細調查,就不能說準確。但是其中的幾處似乎與那本「四國三郎物語」所寫的內容相同。 總之,這些資料分門別類,收集完整。年輕有為的棟方踴躍地投身這項工作的情形,從這些資料也可窺見一斑。他無疑將這一事業當成自己的天職,傾注了全部的熱情。這一情況他的未婚妻市來小百合也曾經談起過。 可是,同樣據小百合說,有跡象表明棟方似乎對「天職」最後產生了懷疑,而且相當深刻。如果這個情況屬實,應充分考慮為了弄清這個疑團在駕車旅行途中悽慘地死去的可能性。 倘若這一橫禍與這裡的資料有因果關係——淺見在堆積如山的資料面前思索著。 可是,縱然有因果關係,怎樣才能證明它呢?況且這之間橫亘著十二年——漫長歲月的鴻溝。 2 棟方的姐姐朱美,為了不妨礙淺見的「調查」離座而去。十五分鐘後,她端來了茶水。半個鐘頭後她見淺見埋頭作業,茶水似乎沒有動過,就每隔三十分鐘來換一次茶水。 此時,淺見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她進入房間,碰巧他看完第一隻箱子裡的東西,終於從緊張的氛圍中鬆了—口氣,回頭說:「啊,真對不起!」 「發現什麼了?」朱美邊續茶水邊問。 「沒,沒什麼特別的東兩……」淺見搖了搖頭,「只是關于吉野河和第十堰的資料在當時是極為珍貴的。」 「啊,那裡面裝了第十堰的東西?」棟方的姐姐朱美仿佛從淺見的背後窺視箱子裡的東西。因四方形信封外面沒有標題,好像沒有發現。 「嗯,有!」 「可是,那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現在第十堰問題不僅在吉野河流域成為熱點,而且引起了多數德島縣民的關注。我想十二年前大概沒有人知道。可是你弟弟卻擁有這些資料。由此可見,無非是有一個組織在那裡收集這些資料,穩步而順利地推進計劃。在這一點上,我倒頗感興趣。」 「您說的組織與公司不一樣嗎?是建設省還是縣土木工程部……」 「也許是那樣吧。可是令弟作為德南建設這樣一個民營企業的職員,介入得這麼深,我覺得不能用常識去思考。」 「您的意思是說官署與公司不正當地勾結在一起?」朱美敏銳地反應道。 「對不起、讓你生氣了。」 「不,那到沒有關係。公司想要幹什麼,小崇沒有直接責任。」 「誠如所言,令弟純粹是一個技術員,所以對公司的策略一無所知,只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純粹被公司和官署的不正當目的所利用,就不愉快了。」 「有那樣的事情?」 「我認為有!」淺見幾乎肯定地說,「我曾經問過市來小百合,讓她回想事發前夕令弟的情況和說過的話,好像發生了因令弟的單純而受到傷害似的變故,並為此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