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邵柏博一心想要少帝死,但可笑的是他手無兵權,麾下大批人馬又被撒去了江南,就身邊那點人手,在軍陣面前如何能得逞。再者說,京中士族無一駑鈍,他們豈會不知邵柏博藏有私心,故而雙方一開始就相互提防。

  這些人衝進內廷,自以為打了虎豹軍一個措手不及,隨後急不可耐的打開重輝殿,把病重的政和帝抬出來,就在他們以為能改天換日,匡扶乾坤,也就是在邵柏博馬上就要翻臉火拼的檔口,董臻帶著西郊強軍從天而降,將這些人牢牢擋回朝陽門內。

  四周宮牆上滿是嚴陣以待的弩箭手,董閣老領著陸苻,一一掃視著這些自投羅網的蠢貨,臉上陰沉如墨。

  這些潛藏至今的官員湊起來不是一股小勢力,甚至可以說他們身後牽扯到的乃是朝廷無法剝離的士紳階級。董臻從太師那接下的確是一個毫無疑問的火烙餅,他董某人是嫉妒這些人生來富貴,但還沒喪心病狂到要開罪全天下的士族啊。

  趙秉安可不管董臻打的是什麼算盤,他栽培這個人,就是為了磨一把刀,對士族最後的致命一擊必須由寒門來執行,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禍水東引,分散士族凝聚在趙氏身上的仇恨。

  宮裡的變故只在瞬息之間,但宮外卻早已是滿城風動。盧沛良等士族魁首在收到風聲之後就立刻清點麾下部眾,結果太原、陝北、蘭陵等重鎮州冀全出了叛徒。蘇袛銘看著書房裡空了小半的椅子,心都涼透了……

  政和帝迷迷瞪瞪間被人挾持出殿,整個人蒼白的可怕,他被架在混亂的叛軍中間,對當下這劍拔弩張的局面似是早有覺悟。

  原來,這就是亞父口中的解脫。少帝終於想清楚亞父為何要吊著他這一口氣了,引蛇出洞可不就需要一個誘餌嗎。

  看,亞父不過稍許手段便詐出這許多叛逆,賭上他區區一條命,真是賺大發了。

  戶部右侍郎曾似道拽著政和帝的手,慌不擇路的言道,“聖上,玉璽還在您手中,下詔勤王吧,只要您留下詔書,臣等拼死也會將趙氏犯上作亂的惡行傳於天下人知曉!”

  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政和帝搶出來就是因為堅信太師還未僭越過最後一步,那象徵著國祚傳承的玉璽還在少帝手中,他們本以為是這樣的,但是……

  “朕沒有玉璽,無法下詔,而且,朕,不會給你們留下任何手書!”他再不濟也是皇帝,寧死也不會向這些竊國之輩屈服。

  盛元澈是恨亞父狠心,背棄了他們師生之情,但若要讓他助眼前這些人害他,那是萬萬不能的。虛弱的皇帝闔上眼,回憶著他這短暫一生中所有的酸甜苦辣,他想著,確實到了自己該走的時候了。

  政和帝的一句話讓曾似道為首的官員大驚失色,他們本就是破釜沉舟才行此險招,如今卻連最後一成希望都落了空,這使得所有人都赤紅了眼,他們舉刀上前,逼迫少帝留下血書,他們可以死,但士族,不能亡。

  董臻瞧著自亂陣腳的叛軍陣營,手中的軍令遲遲不發,陸苻斜睨了他一眼,手掌悄悄地攀上劍柄。

  而就在此時,讓所有人倒抽冷氣的一幕在這不詳之地上演,久病難返的政和帝盛元澈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時候一頭撞上了曾似道手中的刀刃,霎時間,血涌如柱!

  外廷刀劍轟鳴,廝殺聲不絕於耳,而就在此時,在西宮,趙秉安漠視著腳邊的孟薛濤,無所謂的灑掉了案几上那殘餘的半盞藤枯酒。這個時辰,北直隸的大軍應已長驅北上,與青州開戰,也不知,他的話長鳴是否聽進去了,希望那孩子千萬不要逞能上陣廝殺去啊。

  “你,你們……”

  孟薛濤怎麼也想不明白,堂堂太后居然私通太師對勤王之師下毒手,要知道,這個糊塗種子,她可也是孟家的一員吶!

  “十萬廂軍,老部堂藏得夠深的,可惜了漠北軍團那好大一份家業,最後竟不想全落在了孟璋這個小人手裡,嘖嘖,端得是好本事啊。”

  毒酒的效果立竿見影,孟薛濤飲下這一小會兒,五臟六腑就如火焚蟻噬,整個人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已是將死未死了。

  孟氏面如金紙,哆哆嗦嗦地放下酒壺,之後扣著案幾下的匕首強裝鎮定。

  “你要的哀家都給你了,按照約定,該把元恪還給哀家了吧。”

  “唉……”趙秉安短吁一口,站在這回音空蕩的西宮內,竟是一點也不想被外面那些人驚擾。

  他現在漸漸已經習慣了,把滿腹心事都付與風聽。

  “元恪在養蜂夾道里不聞世事不是挺好的嗎,娘娘執意逼他出來,日後又讓他如何自處呢?”

  “哀家不管這些,是你親口答應的,只要哀家把孟薛濤誘入宮中,你就把元恪放出來,怎麼,如今人已經殺了,你卻想賴髒嗎?!”孟氏情緒劇烈,她緊盯著太師的一舉一動,掌下就快把匕首露出來了。

  趙秉安覷了那狼狽的身影一眼,搖了搖頭。

  “黎明時分,禁軍就會趕往上林苑接人,但廬陵王身為罪臣,不能再竊居毓慶殿,這內廷也無他容身之處。”

  “你們只能見一面,一面過後,元恪就得出藩沉都,皇陵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趙秉安對孟氏許下的諾言只囊括元恪的性命,他能如此輕易的放人出京,也是因為朝陽門那邊勝負已分,他對接下來的局勢十拿九穩,否則,上林苑禁軍接到的就不是放人的命令了。

  “不!我們母子誓不分離,要麼你把哀家一起發配沉都,要麼就把元恪留在京城,哪怕是關在宗人府里,好歹也讓我們母子離得近些,好讓哀家能時時知道他的消息……”

  孟氏幾乎是放下所有尊嚴來懇求,她如今自絕於家族,孟希來在江南得了趙鳳舉的婚書之後,後族諸爵府就與宮中斷絕了往來,要不然,她不至於用二叔祖的命來換元恪的命。遠水解不了近渴,青州十萬廂軍,她看不見摸不著,但眼下幼子的安危卻是迫在眉睫。

  “娘娘糊塗了,廬陵王身為廢皇儲,身份本就尷尬,您苦留他在身邊才是真的害他,您總不希望有朝一日臣迫於新皇的壓力不得不解決他這位礙眼的叔父吧。”

  趙秉安要不是為了日後的安排,何必費盡心機把元恪藏到沉都去,他那樣敏感的身份,殺了才幹淨。

  孟氏被這人幽深的眼眸駭醒,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母子三人早就是人家砧板上的魚肉,只不過早前趙秉安在群臣面前力保元恪的一幕讓她有了錯覺。也是,對元澈他尚能下得去手,況乎一直不為其所喜的恪兒呢

  不再理會失魂落魄的太后,趙秉安俯下身子,從孟薛濤還未僵硬的懷裡摸出半面虎符,這行紋款式倒是像極了孟璋手中的御林兵符,可惜,都是他從別人手裡偷來的東西。

  孟薛濤此人心機智謀不淺,唯一能拿捏的軟肋就是夢園中已故的那兩人,尤其孟璋,說是孟薛濤的精神支柱也不為過。他讓孟氏謊稱有高祖遺書,又著手夢園,把孟璋之死布置的疑霧重重,孟薛濤自詡聰明人,如何能不上鉤。

章節目錄